天涯淪落人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就讓我們好好珍惜在文學城的相逢吧。
前幾天我順手寫了一篇“美國人的另一麵“，短短幾天，引發了不少的爭論。我實在不願意花時間在評論中一一答複。尤其，看了幾篇評論，我也試著回答了。但是同樣的問題，又再一次的提出。而且有的人出言不遜。什麽豬狗不如啦，什麽不如早死啦，什麽中國人都是這樣，國家還有救嗎。我看了這些評論，著實有點受寵若驚。古人有雲，文以載道。我隻是就事論事，把我親身遇到幾個美國特殊人士的感想寫出來。當然也扯到中餐館老板的心態。如果，這樣寫出來，有亡國之嫌，還使我認識的人連豬狗都不如，又被咒為早死。我實在擔當不起這頂大帽子。想了一下，我就把那篇給撤了。我撤的時候，大概有一萬七千次的點擊。我撤的理由很簡單。第一，我覺得也許沒有把當時（70年代）的環境交代清楚。這一點，我想在我最近寫的一係列留學生活記趣多少有點交代。再有，國人在美國，到中餐館用餐的心態實在值得探討。這一點我特別清楚。除了求學時代，我在餐館打過工外，在80年代，我自己還與人合夥，在中西部開了快兩年的餐館。因此，除了在美國公司上班外，我接觸各行各業的美國人實在不少，也結交了不少的美國客人朋友。對他們的心態也多少有點深入的了解。
至少在80 年代以前，在美國經營中餐館的人，大部分是台灣或香港的移民。除了在華人聚集的地方（中國城），一般中國餐館主要經營的對象是美國人。先從中國老板說起。早年留學生來美國求學，很多是學人文科學的。這些人讀了一陣子書，因為出路的問題，要不就改行，再不就下來在餐館打工。慢慢的自己有點積蓄，就當起老板來了。當然也有的老板是打工仔出來的。那個時候，每個老板想的都是離開紐約到鄉下開館子。所謂鄉下就是離開中國人群居的地方。理由很簡單，一般的美國人出外用餐的機會比較多，而且對中菜也絕沒有我們中國人那種品味（比較好對付）。所以，開個中國餐館比較容易，而且不難賺到錢。反過來說，中國人一向很節省， 因此很少上館子。同時老中進館子，對菜肴的要求相當的高，加上對價錢也比較計較 （如經常要求打折）。對這些老板而言，自然而然，隻要見到老中進門，總是會有點心虛的。
我在開餐館時，那時大師傅很會做一點北方的麵點。我就麻煩他周六，周日，做一點麵食等等北方的麵點。也算對我們好吃的同胞做一點服務。價錢定的實在非常低。譬如，一大碗牛肉麵隻要兩刀。有客人來，還是我認識的老中公司同事。開口就問我們威特爾，可不可以隻要半碗麵。這個威特爾就跑來問我。我就問我們大師傅，反正是服務嘛，有何不可？我的大師傅，當場把我給臭訓了一頓。當時一般菜單上最便宜的一道菜是六刀。兩刀的一碗麵，還嫌太貴，要求隻要半碗。沒多久，我們這個服務老中的項目，就被大師傅給取消了。因為，雖然我們老中都覺得口味不錯，但是舍不得花個小錢的心態，屢屢要求打折，也著實使我們為難。衡量之下，隻有取消北方麵點的服務了。
再有，就是老中進入餐館大都是以花錢就是大爺的姿態出現。每個人的做法不同，我無意去批評。對一些服務人員來說，感覺就不一樣了。因此在碰到這類客人，表麵上還是盡量客客氣氣的，但是背後做的很多事情是你無法想象到的。這就是心理不平衡演變而成的。而且，這些對付客人的惡劣手段，老板根本不知。就是知道了，老板也不會特意去采取行動阻止。因為老板的心態也是不平衡的。我要說的就是，基本上幹餐館的人，多少都有一點自卑的心理。如果客人能敬他一份，他會以十分回敬你的。這個道理在中國餐館是很常見的。不過說實話，一般在鄉下的館子，老板心裏的確是不很願意做中國人生意的。
一般美國客人，都是和和氣氣的進來，吃完了走路。吃得好，下次再來。不理想，他就不來了。很少會有客人向老板或夥計要求打折，抱怨，咆哮等不禮貌的行為。可是也有心裏不平衡的老美。到了中國餐館就會刻意表現出一副白大爺或黑大爺的姿態。我敢跟您打賭，這些自認為是大爺的客人，到了老美開的餐館，他們的態度絕不一樣。我那時有位美國客人，開了一家美國餐館，經常來店吃飯。慢慢的也變成了朋友。我就問過他，在他接觸的客人，不管老中也好，老美也好，有沒有那種大爺出現。他告訴我，一年出不了一兩次。我在前文中提到的沒有等到帶位而自己入座的客人。在美國餐館是很少發現的。但是在中國餐館是常見的現象。我在文中提到的那個老板，他就是擺明了要提升自己餐館的檔次。很明白的告示著，不招待六歲以下的小朋友。沒有人帶位，自己入座的，一概不理。男女著裝有口的，不合，對不起，俺有權不招待。無形中，這個餐館建立了與一般中國館子不同的形象。他這樣做，當然有他的條件和想法。那個時候，這個餐館生意火紅。因為，在東部這個小城，本來也是一個比較保守的地方。我在那裏雖然做了不久，我就很少碰到過中國客人。因為昂貴的菜價以及不準六歲小孩入場再加上服裝限製，這三條就阻止了中國客人的光臨。如果批評說這個老板的做法是豬狗不如，又說這類人不得好死。我覺得有點商酌的地方。更何況說這種人多了，我們中國也就沒救了。再說，隻要你舍得花錢，照著規定入席，你也可以享受到同樣的待遇，不管老板喜不喜歡你的到來。
至於服務人員的錯誤當然是不應有的。但是有時忙起來自然是免不了的。很少美國人會對犯錯的人在公共場合大吼大叫，況且還是經過道歉以後。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很不幸的讓我碰到一個那麽溫文儒雅的婦女，因為我一時的疏忽，忘記要把勝菜打包而對我大叫。再後來，我雖然要求師傅為我加炒三個菜作為補償。而所得的竟是從廢桶中挖出來的代替品。在我不知的情形下，還把這個美國人所謂的狗袋子交給她。這位師傅做得的確十分過分，不可原諒。在無法挽回的情況下，我隻有當然希望她真的能把剩食喂狗了。這使我聯想到，基本上美國人對餐館業，甚至所有服務業的客氣可能都是表麵上的。您看小費這個英文tip 就是toss in the pot 。早年移民期在美國的小酒館，都備有一個小鐵桶，就是給客人丟小費的（不是給，是用丟的，因為你一丟，銅板會發出響聲，有點嗟來食的味道）。再有，把剩菜帶回去，也是名正言順的事，為何要用狗袋子(doggy bag) 這個字。難道這是巧合，還是美國人根本在心裏就對服務業人員的不屑。隻是為了表現自己的風度而作出另外一種表情。這就是為什麽我會寫這篇美國人的另一麵了。把我要說的話說完了，再把原文附上，看看結果如何。
附加原文 “美國人的另一麵“
這是好多年以前，我還在做學生的時候，利用周末在一家非常高級的中國餐館打威特爾，賺取生活費。這個餐館，說得很清楚男女必須盛裝，而且必須經過帶位的人請您入座。有一次，兩個客人，看起來還挺斯文的。進入餐館，也沒人帶位，就自己找了兩個位子坐下了。老板看到了，就裝沒看見。結果，這兩位男士，等了半天，見沒有人招呼，就招手叫威特爾。威特爾就問老板怎麽沒給他菜單。老板當時交待，不要理他們。再過了一會兒，這兩個人氣衝衝的走到前台，對著老板大吼大叫，說他要去告老板。老板笑嘻嘻的告訴他，這個餐館是有著裝口的，另外，還需要有人帶位。兩人氣呼呼的一邊走，一邊還在說髒話的走出大門。說實在，那還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場合當中，看到美國人這樣破口大罵。我想，這兩位看起來挺有修養的白人優越感，被我們那位老板搞得蕩然無存。
有一次，老板帶了一個好台子給我。一家美國白人夫婦還有四個小孩。看起來，這對夫婦大概有五十歲左右。男的全部穿的是西裝，打著領帶。女的，長裙落地。看起來，這一家人是非常富裕，而且很有涵養的。夫婦二人分坐頭尾，兩旁坐著小孩。顯然是為慶祝一個特別的場合而聚在一起。從頭到尾，我對這桌客人可是照顧的無微不至。吃飯的整個過程，他們的交談，舉止，一看就知道是很有教養的一家人。這位男家長，還特地問我是不是學生。當時我告訴他，我正在修碩士。利用周末打工，維持自己的生活。他們一家人對我相當的客氣。吃完了，這位女主人很客氣的要我把剩菜打包。這時，我的助手，就幫我把台子清幹淨。我就忘了提醒他打包。等我遞上賬單時，才想起我沒打包。隻見，這位溫文儒雅，氣質高貴的女主人，臉色一變，提高了嗓門，“回去，給我找回來“。她這一出口，我覺得他們全家人都愣了。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的大吼起來。我即刻跑回廚房，要大師傅，幫個忙，再順手抄三個菜，就算我奉送的。
我們那位大師傅，不多會兒裝了三個外賣盒。我順手就放在紙袋裏交給這位女主人。頓時，她的滿臉又堆滿了可掬的笑容。似乎早已經忘記幾分鍾以前對我的憤怒。走後，我還是得到了十分可觀的小費。等我回到廚房，問大師傅我應該付多少錢給老板時。大師傅說不必付了。他還很得意地告訴我，他根本沒炒菜，隻不過從垃圾桶裏挖了三盒剩菜。我還沒開口，大師傅就給我上了一課。反正老美不都是要你們 威特爾把剩菜裝個狗袋子裏嗎。反正給狗吃的，幹嗎要重新炒菜。他這一說弄得我啞口無言。說實在話，在往後的日子裏，我一直為這件事感到愧疚。我真的由衷希望，她真的把那三盒剩菜，拿去喂狗。
我們經常可以看到一些表麵上看起來非常有涵養的人。這些人非常著重自己的儀表，穿著。一舉一動，彬彬有禮。對人十分客氣，頻頻點頭，總是笑嘻嘻的。一副望之儼然，及至也溫。可是，碰到 一點小事，那個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我始終覺得，我們是應該穿的幹幹淨淨。但是沒有必要特地掩飾自己。我們應該表現的是實實在在的自我。該笑就張口大笑，該哭就痛痛快快的流淚。處處把真我表現出來。但這並不意味著狂傲，目中無人。所謂誠於中，形於外。您說是不？
不能羞辱你，你也就不會作出過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