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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轉入二級新生兒監護病房後，兒子的情況也大有好轉。在出生一個多月後，終於他睜開了眼睛，雖然他的眼光漂移， 不能聚焦，不過對我們來說， 已是莫大的安慰。激動得電話孩子他爸，電話那頭， 他爸問了三次：真的？真的嗎？真的睜開了？握著電話， 不斷地點頭， 開心得無語……
通過眼睛， 我們有了交流， 他會隨著聲音轉頭， 能看出他對聲音有感覺，那至少是聽力還存在。相信我， 正常孩子的這種初次動作， 已經讓我門們激動不已， 何況從死亡線上撿回來的生命， 一旦和你有了交流， 那種感受怎一個激動形容得了?
每次新換班的護士總是在聊天時會問我們， 他是不是你們的第一個或是唯一的孩子。同一個病房裏， 其他重症孩子的病床邊總是空蕩蕩的， 許多家長知道孩子的病情和癒後， 多半選擇放棄。那些疑問的護士也許覺得，已經有了一對兒女， 再花這麽多的精力去挽留這麽個殘疾的生命,不那麽值得吧。
住院其間， 兒子做了幾次腦部CT， 都顯示在大腦的運動和語言中樞，有明顯的缺氧鈣化白斑， 這意味著孩子至少以後的行走和表達等方麵會有問題，也許還有許多方麵潛在的缺陷, 需要終身坐輪椅已經是不可回避的事實。
從那以後的每一天，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的東西都自然而然地開始觀察，觀察公共設施的殘疾人出入顯示， 觀察人行道上是否有輪椅上下的斜坡，斜坡的坡度， 公共廁所是否有方便殘疾人的便位， 餐廳的門是不是夠一輛輪椅進出，公交通車是不是帶上下傳送輪椅的起降機，甚至各種為方便盲人的特殊裝置等等，一切的一切， 都提醒我自己，我們接納了事實， 要為這個殘疾兒子做最好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