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珞與白衣苗女齊聲喝道:“哪裏走!”同時躍起追去,他二人身形方動,卻忽見申屠南將手一招,冷叱道:“暗器來了。”一物自他手中飛出,如流星般向兩人襲來。楊珞和白衣苗女不敢硬接,各自側身閃躲,誰料那物飛到兩人身前卻陡然轉了個彎,向下重重砸在地上,隻聽得“蓬”地一聲響,四麵爆開一大片昏天黑地的煙霧,霎時間將周圍的人影都湮沒了。楊珞變換身形,運勁護住全身,依稀感到身邊一陣微風向後急掠而去,正隱隱覺得不妥,忽然聽得身後傳來拳腿破風之聲,楊珞心中一凜,急縱身向南宮霏霏處撲去,人還在空中,一道淩厲的掌勁已破空襲來,楊珞運力化解,隻聽得那白衣苗女厲聲道:“鐵貓,你敢再踏前一步,我便要了這小妮子的命。”
楊珞暗歎一聲,忖道:“這白衣苗女心思之快,應變之速,當真世所罕有。”當下立定身形,向左右發了幾記劈空掌驅散煙霧,隻見小馬和關媽媽各挺拳掌,向那白衣苗女怒目而視。二人臉色蒼白,胸膛不住起伏,看來方才突出其來的交手中,兩人都吃了暗虧。白衣苗女站在南宮霏霏身後,手中兵刃壓在南宮霏霏頸間,一雙大眼睛警惕地望著楊珞。
楊珞道:“姑娘,咱們說好一起對付申屠南的,怎地你忽然反戈相向?難道你們苗人也是食言背信之徒?”
白衣苗女冷哼一聲,道:“以那廝的武功,待這煙霧散後,還到哪裏去尋他?此事是因你等而起,自然是著落在你等身上,哪裏不對了?這小妮子我就先帶走了,你找到了申屠南,奪回地脈血泉,便來跟我交換,否則你就等著給這小妮子收屍吧。”
楊珞道:“慢著,你想要的不過是區區一瓶毒水,怎能以一條人命為質?”
白衣苗女聞言怒道:“區區一瓶毒水?你可知道葫蘆裏裝的是什麽物事?”
楊珞道:“恕在下孤陋寡聞,實在不知。”
白衣苗女道:“地脈血泉乃是火月教的至寶,產於火月教的火月井中,每一百二十年才培育出少許,此物雖產於地下,卻不能沾泥土之氣,稍有沾染,立刻靈氣盡失,變成尋常的陰寒之物。地脈血泉雖然又嬌貴又霸道,但用之得法,卻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增加武者數十年的功力,曆來為武林中人覬覦。今番吾教教主生逢其會,以太公木葫蘆采得少許,眼看可修成絕世神功,讓我火月教在武林中大放異彩。不料叛徒作祟,冥火這丫頭居然監守自盜,私逃出教。我幾經辛苦才探得此物下落,誰知你等又從中作梗,終於令我功虧一簣,地脈血泉被大魔頭申屠南奪去。我有負教主所托,有負教中兄弟的冀望,固是本教罪人,但你等胡攪蠻纏,令聖物落入魔障之手,助紂為虐,豈非更是天下罪人?”
楊珞等聽她說完來龍去脈,方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時作聲不得。
白衣苗女接道:“就以十日為限,倘若十日內不能尋回,便再沒有繼續追尋的必要,這個丫頭自然也就是死路一條。”說罷回頭向眾苗人道:“我們走。”
小馬見狀忙道:“姑娘,事已至此,你就算即刻殺了她也沒用,反正你隻是要一個人質,不如你放了她,我跟你們走。”
白衣苗女冷笑道:“這丫頭是你什麽人?情人麽?”
小馬一窒,道:“不……不是。”
白衣苗女道:“不是你操什麽心?我抓這丫頭,一來她是你們當中最重要的一個;二來她是你們當中最沒用的一個,抓了她可以替你們減輕負擔,好叫你等全心全意幫我找回地脈血泉;三來地脈血泉是在她手中遺失的,教主問起來,我也好有個交代。”
小馬道:“可是……”
白衣苗女叱道:“閉嘴,你再多言,我即刻便將她鼻子割下來。”
小馬見她目中凶光閃動,嚇得立即住了口。
南宮霏霏聞言卻不依不饒,大罵道:“你這個毒婦,有種便殺了我,惡婆……”聲音忽然頓住,好似被人用剪子剪斷了一般,原來卻是那苗女嫌她麻煩,揮手點了她啞穴。
白衣苗女抓住南宮霏霏的腰際,一把將她提了起來,對楊珞道:“用地脈血泉練功,須得以真陽之氣護體,內需百陽香丹,外輔地火熱穴,我知道的就這麽多。”說罷率領眾苗人大步而去,不多時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小馬和關媽媽見南宮霏霏被白衣苗女帶走,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來回亂轉。轉了幾圈,小馬忽然停住腳步,向楊珞道:“不行,咱們這就去把小姐救出來。”
楊珞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小馬一愣,道:“什麽怎麽回事?”
楊珞道:“申屠南為何要抓小姐?”
小馬道:“我……我怎麽知道,他失心瘋了唄。”
楊珞道:“事到如今,你們又何必瞞我,若我所料不差,你們此次隨小姐出門乃是奉了南宮莊主的命令,名為出遊,實則避難,南宮山莊中必有變故。”
關媽媽聞言歎了口氣,道:“你說得不錯,事到如今,咱們的確沒有必要再瞞你了。不錯,我們是早知道會有仇家對付老爺,所以帶小姐出來避避風頭,隻是沒想到此人居然是申屠南。”
楊珞道:“此話怎講?”
關媽媽道:“南宮家的機關術冠絕天下,海內皆有美譽,可惜樹大招風,憑空惹來這場禍事。數月前老爺忽然收到一個錦盒,內中有一張極為精致的拜帖,老爺讀完拜帖後,神色大變,老身追隨老爺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魂不守舍,當下連連追問。誰知老爺始終一言不發,將那拜帖放在火燭上燒了,長歎一聲,對我說南宮家就快有大禍臨頭,要我和小馬帶著小姐走得越遠越好。我自然不肯,誰知老爺居然拜倒在地,求我一定幫他保住這點骨血,老身如何消受得起,連忙跪伏應承。我對老爺說,既然仇家如此厲害,為何不索性棄了莊園,與我等一起遠避天涯。老爺卻道仇家厲害無比,不找到他決不罷休。我說既然橫豎都是一死,不如與那人拚個魚死網破,老爺卻說那人要他做的事,天下便隻有他做得到,那人絕對不會傷他,但那事委實關係重大,禍及子孫後輩,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做的,所以要我和小馬帶走小姐,他心無掛礙,那人也無以相脅,這事便永遠也做不成了。”
楊珞道:“究竟是什麽事,什麽人,竟然如此可怕?”
關媽媽道:“這個我也不知,我也曾再三追問,可是老爺堅決不說,我想這其中必定另有因由。”
楊珞沉吟道:“假若申屠南便是送拜帖的那人,他武功雖然高強,卻也不值得南宮老爺如此懼怕,假若申屠南不是送拜帖的人,隻是替那人來捉小姐,那人卻又是誰?難道是於吟風?”
關媽媽和小馬聞言齊聲問道:“於吟風是什麽人?”
楊珞道:“蒙古人,申屠南那廝便是他手下的鷹犬。”
二人聞言略覺詫異,小馬道:“申屠南這樣的魔頭,居然甘心聽命於人,也算是奇事一樁。”
楊珞愁眉深鎖,道:“此事若與於吟風有關,便多半跟宋蒙兩國有關,決不可輕忽。我看這樣,我負責追蹤申屠南的下落,二位負責打探火月教的消息以及回匠心山莊向南宮老爺報信,九日後無論結果如何,仍然在此相會。”
關媽媽和小馬對望一眼,都覺除此之外也並無良策,隻好點頭答應。
楊珞稍加思索,向二人抱拳告辭,正要起行,關媽媽忽道:“楊兄弟,你莫怪我這麽問你,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對申屠南和那個什麽於吟風的事知之甚詳?”
楊珞道:“不瞞關媽媽說,那於吟風正是在下生平最大的仇人,申屠南也已與我交手多次,是我見過最強的敵人。”
關媽媽歎了口氣,道:“無論你們有什麽仇怨都好,我隻求你一件事,千萬把我們小姐的生死放在心上,可不要為了報仇,把所有一切都拋諸腦後了。”
楊珞道:“關媽媽放心,楊珞恩怨分明,你們對楊珞的再生之德,楊珞不敢稍忘分毫,就算是拚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把小姐完整無缺地救出來。”說罷一揖到地,轉身向南而去。關媽媽和小馬略一合計,也都向西去了。
一G轉眼又弄出個申魔頭,卻又和蒙古人連在了一起,似是把這條線又拽回去了,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