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楊珞每日隻飲少量泉水,然後便運功化解熱力,初時每次運功約莫需要兩個時辰,到了後來隻盞茶時分便大功告成,如此過了數日,他不但傷勢痊愈,連內力修為也大有進展。楊珞閑來無事,將整個山穀都轉了個遍,無奈四麵都是千丈高的懸崖,根本就沒有道路跟外界相通,看來九成九是要在此終老一生了。
這一日,楊珞正望著天空發呆,忽見幾個黑影從遠處飛來,仔細一看,原來卻是幾頭兀鷹,展開了翅膀,在山穀上空盤旋不去。楊珞歎了口氣,心想:“若是能象它們一般,生著一雙強有力的翅膀,我也不用在這裏犯愁了,也不知道若是我自己做一個,能不能有騰空而起的功效,我看多半便是不能,要不然古往今來怎就從未聽說過有人會飛的?”他正胡思亂想,忽見一頭兀鷹驟然俯衝而下,直向山穀中急墜而來。楊珞一愕,忖道:“它這是做什麽?難不成是要自殺?”卻見那兀鷹衝了百餘丈,忽然雙翼一展,半空中折了個身,穩穩地落在崖壁半腰的一處平台上。
楊珞鬆了口氣,暗道:“還好,不是要自殺,其實‘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個道理最是簡單不過,就連畜生都明白得很,如今我大難不死,而且還活得好好的,更加應該百倍珍惜才是,隻不過生雖我所欲,我所欲卻有更勝於生者,舍生取義,從容赴死,卻也不失為人生一大快事。”楊珞想到這裏,仰天哈哈大笑,隻見天空中的兀鷹又接二連三地穿雲撲下,全都落在那突出的平台上。楊珞忖道:“這平台莫非是個鷹巢?怎地以前又沒見過有鷹來宿?多半便是發現了什麽食物,所以才都撲下來分而食之。”他剛回身要走,忽然間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心頭狂震,猛地抬頭望去,隻見那平台果然便是自己落下之時見到豆子屍身的那一處,楊珞心慌意亂,一麵大聲吆喝,一麵尋些石塊向空中扔去,他臂力雖強,卻也隻能扔得三四十丈高,離那平台還是相去甚遠,石塊撞到山壁上隻“砰”地一聲響,便又掉了下來。鷹群受了驚嚇,全都振翅而起,在空中盤旋了一陣,見並無威脅,又紛紛落下,繼續啄食豆子的屍身,任楊珞怎麽拚命叫喊,卻再也充耳不聞。
楊珞以手掩麵,不忍再看,心中傷痛欲絕,忖道:“可憐豆子,死於非命不說,屍身還要落入一群畜生的口中,實在是慘絕人寰,他口口聲聲叫我大哥,我卻連他的屍身都保護不了,豆子在天有靈,也一定會怨我沒用。”楊珞難過至極,淚水如注而下,他飲泣了一陣,念頭一轉,心中切齒恨道:“豆子為人憨厚耿直,義氣深重,之所以死無葬身之地,全都是拜駱青峰所賜,他將我推落懸崖,我僥幸不死,或者還可不加追究,但他害死豆子,這仇卻不能不報,隻要我楊珞還活著,總要將他尋來,一劍殺了,還豆子一個公道。”楊珞心中氣憤難平,象野獸一樣在山穀中竄來竄去,他一生之中從未如此痛恨過一個人,也從未想到過這種仇恨竟叫他怒火如織,輾轉難眠,楊珞徘徊了一夜,心中想過了上百種殺駱青峰的方法,直到破曉時分,才倚著樹幹,漸漸睡去。
轉眼間又過了月餘,溫泉中的水色由紅而粉,由粉而清,漸漸恢複了楊珞初見它時的情狀,楊珞每日飲水便須練功,不知不覺間內力大進,出掌發腿,隱隱含有風雷之聲,單以內力而論,已是小有所成,可與江湖上年輕一代的高手一較雄長了。
楊珞內力突飛猛進,但卻覺出溫泉中的力量隨著顏色的褪去而日趨衰微,最近幾次所飲的清水中幾乎不含有任何的熱力,已無須運功化解。楊珞心中驚奇,忖道:“難道當真是老天爺垂憐,不忍見我慘遭橫死,所以才在泉水中化入仙丹,以助我療傷麽?”他心中雖如此想,卻是連自己也不大相信,禁不住走到泉邊,仔細向裏觀瞧。
溫泉中熱氣騰騰,看不十分清楚,隻隱隱約約見到一點黃光透將上來,其實這黃光他已見過多次了,不過總將它當作是塊石頭,不以為意,但此番他心中生了疑竇,忍不住想將那物撈上來看個究竟。楊珞覓了根長長的樹枝,將枝葉打盡,伸到泉水中去勾那物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它貼著泉壁慢慢地撥弄了上來。楊珞越看越是清楚,隻見那物一副金吞口,黑玉柄上嵌著各種寶石,尾端用金絲縷網罩著一顆綠寶石,正是自己墜崖時脫手飛出的那柄折斷的匕首,楊珞一愣,暗道:“你倒落得巧,正掉在這溫泉之中,又被我尋著,看來我便是你的真命主人,想逃也逃不了。”卻見那匕首柄的紅色穗子上還勾纏著一物,也一並被撈了出來。那物通體瑩白如玉,長約兩尺,有手有腳,姿態宛然,竟是一棵已成人形的大人參。楊珞一陣訝異,旋即心中雪亮,忖道:“這一定便是那千年雪參王,傳說隻要用紅線將它縛住,它便再也逃不了,我們一路上所見的紅光多半便是此物,想是它呆在懸崖壁上,卻偏巧被這斷匕的紅穗纏住了枝葉,這匕首下墜的力道凶猛,竟將它連根拔起,一並落入了這溫泉之中,傳言中還道若以小火燉這參王七天七夜,待到紅光衝天,再取湯汁服下,便能羽化登仙,算來我也正是掉下來的第七日上見到這溫泉中的紅光的,不過這溫泉的水溫並不甚高,怎地也有如此功效?是了,我每日飲水都在表麵,焉知水底不是沸騰洶湧?怪不得我那必死之傷都能痊愈,想來定是冥冥中有神靈庇佑,雖然成仙成佛都是虛妄之說,不過白白撿回了一條性命,卻終歸是好的,而且這數日來我內力大進,不也都是得益於此物麽?”楊珞伸手觸摸那人參,但覺著手處光滑溫良,端的是人間極品,楊珞心想:“此乃是通靈之物,當真可生死人而肉白骨,如今雖然功效大失,但用來解些微毒,療些小傷興許還用得上,我不妨將它好生收藏,日後行走江湖也有些保障。”楊珞將人參從匕首上解下,放到陽光底下曬幹了,用那半截匕首將它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撕下一塊衣襟包好,掛在樹上。楊珞做完這些,又在山穀中仔仔細細地察看了一圈,知道確已沒有出去的希望,暗自想道:“無路可走,便須在此處定居了,這山穀中連個山洞也沒有,叫我何處藏身?總不能每日叫日曬雨淋吧,隻好還跟從前一樣,搭上一間樹屋,聊作安身。”搭間樹屋對他來說原本是駕輕就熟,但此刻除了一柄斷匕之外,他沒有任何工具,所幸匕首雖然隻剩半截,仍舊是鋒銳無比,他狠忙了幾日,總算是將樹屋蓋成了。
說也奇怪,這山穀中雖然是鬱鬱蔥蔥,草木茂盛,但卻甚少動物,楊珞經常一整日下來,連隻小鳥也見不著,日子孤獨寂寞,可想而知。這日楊珞躺在樹屋中,叼著根小草,百無聊賴,伸手將懷中的物事一件件地取出來觀看把玩,忽然一陣風吹來,將其中一本黃色絹冊吹得呼呼啦啦地胡亂翻飛,露出密密麻麻的文字來。楊珞隨手將絹冊掩上,剛要擺弄其他的玩意,忽然心中一動,忖道:“這黃色絹冊是從李荻的胳膊底下取來的,若是我沒有記錯,除了李荻的一些廢話之外,餘下全是空白,怎地剛才卻見上麵寫滿了文字?難道是我眼花?”楊珞將那絹冊又再翻開,見前麵幾頁仍舊是寫著李荻的那些廢話沒錯,但第四頁上卻已赫然多了“玄天神功”四個字,此後每頁密密麻麻寫滿了修煉內功的心法。楊珞驚愕萬分,忖道:“這可奇了,怎地這幾日我盡遇著怪事,連本書冊也會變戲法不成?”他略一思量,猛然想起李荻桌上那支沒用過的筆來,心道:“是了,小時候爹爹說過,有一種特別的藥汁,寫在紙上無色無味,但一見水,立馬就會顯出字跡,李荻所用的多半便是這種玩意,我將絹冊藏在懷中,躺在地上淋了幾場雨,這絹冊也濕得透了,所以才會多出這些字來。”楊珞想通了此節,又接著往下看去,隻見上麵寫道:“兵書有雲,奇正相兼,勝之道也,行功運氣,亦複如是。夫正者,世所多見,不足為道,玄天神功獨授汝以奇,正道沛然,如江河之行,不可遏製,但若以奇者為其道,導之製之,不但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更具克敵製勝之威。八脈之氣,齊聚膻中,不先行任督,而專用陰維陽維,陰蹺陽蹺……”楊珞讀到此處,心中迷惑,忖道:“爹爹所授之內功乃是玄門正宗,講究的是八脈之氣,聚於丹田,丹田中內息越是綿密,則自身內力就越是強勁,而且練武之人,畢生所追尋的目標便是打通任督二脈,生死玄關,哪有棄任,督而用維、蹺的道理?看來這與那般若魔劍一般,又是一本害人的邪功。”楊珞想到這裏,對這玄天神功已無半分興趣,將絹冊拋到一邊,倒頭大睡起來。
這般無聊的日子又過了數日,楊珞對山穀中的一草一木都已了如指掌,實在找不到什麽事做,隻得又將這玄天神功翻出來觀瞧,這次他從頭到尾將這內功心法看了個遍,書中處處與常理反其道而行,簡直就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楊珞心下大奇,枯坐苦思,漸漸入神。他心無旁騖,腦中來來回回隻盤旋著玄天神功,所謂意方動,氣先行,楊珞不知不覺間竟已將這玄天神功演練起來。他脈中真氣隱隱流動,初時倒不怎地,但聲勢漸大,激蕩逆行,如天邊雷霆,翻滾而來。
楊珞猛地一驚,長身站起,心中一片冰涼惶恐,冷汗涔涔而下,忖道:“糟糕,我險些受了這魔功蠱惑,墜入萬劫不複之境,真是豈有此理。”當下恨恨地將絹冊拋了開去。他不瞧那玄天神功,便又隻剩百無聊賴,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腹中嘰嘰咕咕叫個不停,喃喃道:“又餓了,餓了好,怎麽也算件事吧,待我想想,今日弄些什麽好吃的……唉……那還有什麽好想,這穀中小獸也難得見著一隻,天天吃素喝清水,隻差剃光了頭,再念幾聲‘阿彌陀佛’,我便成了如假包換的大和尚一個。唉……”他口中雖然嘀咕抱怨,仍是起身出門,到穀中找尋新鮮野果去了。
楊珞一麵走一麵摘,這穀中盡多稀奇古怪的樹種,所結的果實更是五顏六色、千姿百態。他也不管到底能不能吃,見到什麽摘什麽,用前襟滿滿抱了一抱,剛要往回走,忽然看見一株大樹的樹枝上掛著個黃色的物事,隨風輕輕飄蕩,看起來竟是一件人們常配的飾品。
楊珞一驚,本能地四下觀望,卻是半個人影也沒瞧見,不禁低頭想道:“此處乃是絕穀,難道除了我之外還有別人不成?如果真有,那可好了,說不定他們便知道通往穀外的秘道,至不濟也有個人跟我說說話,不至於象現在這般無聊寂寞。”想到此處,大為興奮,放下了手中的果實,爬上樹去,將那飾物取了下來,隻見它乃黃玉所製,精工細刻,雕成人形,模樣竟然似曾相識。
楊珞越看越是狐疑,心中想道:“這玩意怎恁地眼熟,難道我在哪裏見過?”苦思冥想之下,猛然記起那日駱青峰曾向穀中拋過一物,心中登時雪亮,暗道:“這勞什子正是駱青峰頸中所配,那日不知什麽緣故將它拋下了,卻害得我空歡喜一場,還以為穀中尚有人煙,這廝心腸狠毒得很,他的物事,我可是碰也不想碰。”楊珞剛要將那黃玉扔掉,忽然念頭一轉,又想道:“此物相當貴重,駱青峰流落江湖,卻是寧願當乞兒也不肯將此物當賣,其中必有因由,當日駱青峰決意求死才會將它拋下,他身世複雜,或許與此物有些幹係,我不妨將它留下,說不定將來向他複仇的時候用得著。”當下將那黃玉放入懷中,抱著果子回到小屋,美美地飽餐了一頓,坐在地上,無聊透頂,又犯起困來。他就勢躺倒,忖道:“似我這般吃了睡,睡了吃,豈不是將時日都荒廢了,成了十足十的酒囊飯袋?不對,這個……酒囊是說不上了,飯袋卻是多半逃不了。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現下我雖想不到出去的法子,但興許我多想想便想到了,更何況也許根本就不用我想,老天爺自己就會派人來救我,我可千萬不能心灰意冷,自暴自棄。”楊珞想到這裏,一骨碌爬了起來,滑到樹下,抖開手腳,練了一套五行拳,罷了還覺得不夠,又將什麽形意拳,六合拳,螳螂拳,羅漢拳,鷹爪手……全都演練了一遍,直到大汗淋漓,氣喘籲籲,才又爬回樹上休息。
他練了幾日拳法,收效甚微,不由得想道:“這些拳腿我都已練得滾瓜爛熟,再練下去也隻是白費功夫,不會再有什麽大的進步,目下又沒有什麽新的拳譜給我照學,拳腳上是很難有成就了,轉去修煉兵刃功夫,必定也是一般的情形,看來還是勤加修習內功才是上策。內功可沒有什麽花俏,爹爹教我的乃是玄門正宗,隻要我堅持不懈,多練得一日便多一日的好處,日後再有什麽上乘武功被我見著了,修煉起來必定事半功倍。”他心中合計停當,便就地打坐,練起氣來。說也奇怪,楊珞任督二脈中氣息剛動,維、蹺脈中真氣也都蠢蠢欲動起來,而且所走的路子,分明就按照玄天神功上所記載的口訣。楊珞連試了幾次,都是如此,一動全動,一息全息,就是不能象從前一樣,安安穩穩地修煉正宗道家內功。他心中煩躁,頹然躺倒,忖道:“怎地這玄天神功如此無賴,我不過無意中練了一遍,它竟似附骨之蛆一般,怎麽也甩不掉,現下我內功也練不成了,可叫我如何是好?”呆呆想了一陣,腦中卻是一片空白,試著催動真氣,維、蹺脈中的氣息又立即應和著流轉起來。他氣惱已極,向著地麵狠狠打了幾拳,忽然間天性中的一股倔勁發作,發狠道:“你不讓我練,我便偏偏要練,看看到底是你將我弄得走火入魔而死,還是我將你驅出體外,專心練我的正宗內功。”楊珞心中存了此念,將那玄天神功從頭到尾仔細研讀了一遍,以尋求破解之法。他細細品味那心法字句,心中忽然閃過一種異樣的感覺,依稀覺得這玄天神功其實也並不十分邪惡。
楊珞放下了絹冊,腦海中默想自己所修習的心法口訣,與玄天神功一一印證,突然發現玄天神功所行線路雖奇,卻並不衝逆自己所習內功的真氣,兩功各行其道,竟能相安無事。楊珞百思不得其解,忖道:“天下武功雖然門派眾多,但說到內功卻是大同小異,萬變不離其宗,從來沒聽說過有兩種內功能夠同時修煉,卻不互相抵觸的,我看多半是我弄錯了。”他雖如此想,心中卻總有些掛牽,好奇得很,有心想要嚐試一下,又深知一旦出了岔子,必定走火入魔,這絕地之中,無人相助,那就得送了性命。
楊珞拚命克製了兩日,終於下定決心,就算是以性命不保,也要試他一試。他之所以如此決定,一來是山穀中的生活過於憂悶,二來天性好奇,勇於冒險,心中但有疑念,便一定要弄個明白,這與生俱來的稟性,是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了的。
這日已到深夜,四下裏萬籟俱寂,連一絲風聲也沒有,楊珞平心靜氣地在樹屋中坐定,緩緩催動內息,維、蹺脈中果然立時便有真氣來應,他收攝心神,半分也不敢大意,隻覺得兩道真氣同時在體內遊走,各自奔流不息,但卻是有章有法,自在坦然而行,就算偶爾在同一脈中相逢,也是一前一後,有君有臣,臣者,躍馬向前,當先開道,君者,端凝在後,不急不徐,隻轉過了幾處穴道,便又分道揚鑣,好似雙龍入海,無論如何翻滾騰挪,卻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楊珞練了一會,內息流轉愈加圓轉如意,兩道真氣你來我往,在體內運行得越來越是迅速,漸漸配合得天衣無縫,猶如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到得後來,這漩渦越來越大,威力越來越盛,便如颶風狂嵐一般,力拔山河。楊珞隻覺得胸中真氣洶湧澎湃,噴薄欲出,忍不住一聲長嘯,聲音雄勁悠長,如龍吟般在山穀中回蕩不停,直響了盞茶時分才漸漸止歇。楊珞借著餘力,伸手一抓,三尺外的一枚野果竟“嗖”地一聲跳入掌中。楊珞又驚又喜,知道這般修為,非二十年的苦功決計無法辦到,他自習武以來,隻不過練了十年內功,按理絕對不能有此境界,但此刻他的真氣已一分為二,雖然各有減弱,但相互吞吐激蕩,取長補短,竟讓他的內勁強了一倍有餘。
楊珞瞧著那枚果子,心頭掠過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知是喜是愁,忖道:“想不到這玄天神功竟真的能與我的道家內功一並修習,不但相安無事,反而相輔相成,激發了無窮的威力,隻可惜它畢竟還是一門魔功,其中隻怕含有重大缺陷,現下雖沒有表露出來,日後卻是對我有百害而無一利,我練它何益?可我若不練它,便連自己的內功也修煉不得,內力乃是一切武技的本源,內力不濟,武功自然也就不成,要我白白浪費時日,我又如何心甘?況且我若是不能練武,在這絕穀之中又有什麽別的事好做?隻怕不出數月,我便會鬱悶而死了。”楊珞想到這裏,心中憋悶難言,出了小屋,滑到樹下,在附近的草地上打了幾個滾,躺在草叢裏,望著空中那彎彎的月牙兒,愣愣地發起呆來。
楊珞愣了一陣,忽然腦海中念頭急轉,禁不住啞然失笑,忖道:“這玄天神功到底是不是魔功也從來沒人說過,都隻是我一廂情願的猜測罷了,我年輕識淺,不能理解這心法的奧妙,將它誤當作了邪派武功,那也是大有可能。”他想到此節,心中登時寬鬆了不少,接著想道:“我不練這玄天神功,便隻能坐在這裏幹瞪眼,倒不如賭它一賭,勤加修煉,卻還有一半的機會練成絕世神功,即算是沒有一半,隻得一成,我也願意冒這個險。”楊珞處事果斷,既然下定了決心,便勇往直前,自此之後,每日起早貪黑,勤練不輟,山穀中寂寥幽靜,楊珞心無旁騖,每練它一日,倒抵得別人兩三日的功夫,不知不覺間內力修為一日千裏,突飛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