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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劫》 第七章 瀘州之戰(三)

(2009-05-24 10:18:56) 下一個

劉整緩緩移步向楊珞走去。楊珞神色不動,忽然說道:“劉大人,你隻管來取我性命好了,我爹一定會替我報仇的。”

劉整一愣,道:“你爹是何人?”

楊珞道:“我爹昔年名動天下,他便是逍遙神劍楊傲天。”

劉整聞言,臉上神情刹時變得萬分古怪,停步問道:“你說什麽?你是楊傲天的兒子?”

楊珞道:“不錯。”劉整望了他半晌,喃喃道:“不錯,不錯。”忽然間運指如飛,眨眼間便已點了他手足的四大穴道,最後又在他啞穴上補了一指。

楊珞哼也沒來得及哼一聲,仰天便倒,他胳膊重重地撞上了桌子角,桌上的茶水翻濺得他滿身滿臉,隻是穴道被封,便連一動也動不了。

劉整見他倒地,走過來在他懷中掏摸了一陣,並沒發現什麽緊要物事,於是伸手互擊兩掌,門口立時便進來兩名勁裝大漢。劉整道:“把這姓許的屍體抬去埋了,然後將那小子關進柴房,我還有用處。”說罷反剪雙手,向後堂走去。

楊珞隻覺得被人扛在肩上,走了一會,聽見“吱呀”一聲,那人開了間屋子的門,接著自己便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那人扔下了他便關了門出去了,屋子裏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這屋中甚是潮濕,想是終年不曾通風,楊珞身下都是些又硬又紮的物事,看來此處便是劉整所說的柴房了。楊珞靜靜地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但覺身周越來越冷,估計大概已是深夜時分。楊珞試著動了動右臂,隻覺穴道已漸漸鬆動,連忙勉強運氣衝穴,他內力修為雖然淺薄,可是自幼修習的便是玄門正宗內功,是以一股內息雖然細弱如遊絲,卻是綿綿不絕,如此不間斷地用了一個半時辰的工夫,那右臂上的穴道竟被他衝開了。

劉整武功蓋世,他所閉的穴道怎會如此容易便被楊珞衝開?原來楊珞早有計較,他見了劉整的武功,知道今日絕難逃出生天,所以早早地就看好方位,站到了桌子的邊上,就連許彪孫被殺時,他都強忍悲憤,不曾移動分毫。待劉整走近,他便故意告訴劉整自己是楊傲天的兒子。劉、楊、駱三人與南唐藏寶圖的故事,昔年天下多有風傳,楊珞便是要跟劉整賭一賭,一賭他知曉這段武林軼事,二賭他心存貪念,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之後,著落在自己身上尋那藏寶圖,一時間便不至於殺害自己。劉整果然上當,隻出手點他穴道,這一著早在楊珞的意料之中,便在穴道將封未封的一瞬間,楊珞順勢倒下,讓那尖尖的桌子角正撞在右臂穴道的旁邊,此時穴道還未完全閉住,登時便被撞得鬆動了大半,再經得他半夜的調息和運氣衝穴,竟然終於給他衝開了穴道。楊珞右臂一得自由,立即拿捏推揉,又過得半個時辰,全身穴道盡數解了。楊珞長身站起,倚在門邊,仔細聆聽,但聽得外麵靜悄悄地,一點動靜也沒有。

楊珞小心翼翼地開了門,閃身出來,院中樹影婆娑,空無一人。楊珞默想日間所走的路徑,躡手躡腳地朝前院摸去,剛走了幾步,忽然想道:“前院正門,必定戒備森嚴,以我的身手,未必闖得出去,倘若驚動了劉整老賊,那就更是大大的不妙,還是走後門穩妥,隻是不知後門在何處,待我慢慢找來,怕是早就被別人發現了。”一時心中猶豫,難以決斷,正躊躇間,忽聽隱隱有人聲傳來,楊珞急打量四周,縱身上了一棵大樹,隱身於枝葉之間。過了一會,隻見兩名家丁抬了頂轎子過來,走到樹下,卻忽然停住了。

一名家丁道:“小姐,小人實在內急得很,可不可以讓我先去趟茅房,再去看那天狗食月?”

隻聽轎中傳出個清脆的女音,喝道:“不行,怎麽就你的事最多?快些走,送我到邀月樓去,若是遲了半分,我便讓你的屁股開花。”

那家丁苦著臉道:“小姐呀,我半夜起來出恭,就被你抓了來,這茅房還沒去呢,實在憋得受不了,小姐你想呀,要是我走著走著,拉在了褲子上,那時臭不可聞,豈不是敗了小姐的雅興麽?哎喲……不行了,不行了,我要……”

那小姐聞言急道:“不行不行,不能在這裏,你……你快去吧,我等你就是了。”

那家丁聞言趕緊放下轎子,飛也似地跑了。轎中的小姐又道:“進寶,你也去一趟吧。”

那叫進寶的家丁愣了一下,道:“小姐,小人並不想去呀。”

那小姐不耐煩地道:“不想去也給我去一趟,省得呆會兒又出什麽古怪。”

進寶囁嚅道:“可是,可是……”

那小姐怒道:“還可是什麽?再不快去,小心我打斷你的腿。”進寶不敢再多言,快步朝著前一家丁相同的方向也去了。

楊珞心中暗暗好笑,忖道:“這位小姐可真也刁蠻,要麽不許人去,要麽逼著人去,實在是不講道理得緊。”正自思忖,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楊珞呀楊珞,你可真傻得可以,這刁蠻小姐不是要去什麽邀月樓麽?現在四下無人,我隻須下去將她製住了,坐到她轎子裏,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了劉府麽?”他一念及此,心意立決,飄身下了樹,躥到轎前,掀開布簾便鑽了進去。那小姐正在無聊地玩弄著自己的頭發,見他進來,著著實實地吃了一驚,剛要張嘴驚呼,楊珞已伸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低聲道:“休要出聲,否則我便立時取了你的性命。”那小姐驚惶萬狀,聞言不住點頭。楊珞將手放鬆了些,小聲問道:“你是何人?可是劉整的女兒?”

那小姐點頭應道:“嗯。我叫姚珠儀。”

楊珞愕然道:“你是劉整的女兒,怎會姓姚?”

姚珠儀道:“我是隨媽媽姓的。”

楊珞細看她形貌,隻見她十四、五的年紀,模樣嬌好,果然與劉整有幾分相似,當下伸手扣住了她的脈門,又問道:“你剛才所說的邀月樓在什麽地方?你到那裏去做什麽?”

姚珠儀答道:“那是我爹爹替我老師諸葛先生蓋的一座塔樓,邀月樓建在城中心,乃是瀘州城內最高的建築,是給我老師觀察天象用的。老師說今日五更會有天狗食月,我正要趕去看呢。”

楊珞聽完了她說話,沉聲道:“好。你聽好了,我叫楊珞,是被你爹爹抓來的,我現在要逃出去,但恐怕你爹爹早有準備,所以我要暫時躲在你的轎子裏,跟著你蒙混過關,你若是好好配合我便罷,如若不然,我便殺了你,大不了同歸於盡。你可聽清楚了?”

姚珠儀早已是嚇得花容失色,連連點頭答應。

楊珞原想將她打暈了,扔進柴房,念頭一轉,又想道:“她是劉整的女兒,我將她留在身邊,到了必要時還可用她做人質,劉整投鼠忌器,我逃脫的機會便更加大了,這方法雖然不怎麽光明正大,可我總不能束手待斃。”當下將她留在了轎中,那頂轎子甚是窄小,兩人擠在一處,肌膚相接,呼吸相聞,楊珞隻覺她吐氣如蘭,心中不禁蕩漾。他旖念剛生,忽地心中一凜,慚愧萬分,暗暗忖道:“楊珞呀楊珞,在這生死關頭,你居然心生邪念,真是個不知死活的蠢材。”正在自怨自艾,忽聽有腳步聲漸漸走近,原來卻是那兩名家人回來了。

進寶道:“小姐,我和招財回來了。”楊珞扼住姚珠儀喉頭的手緊了緊,向她使了個眼色。

姚珠儀登時會意,道:“那你二人還不快走?磨蹭什麽呢?”

招財、進寶趕緊答應,蹲下將轎子抬了起來,兩人均覺轎子重了不少,招財忍不住問道:“小姐,你怎麽重了這麽多呀?”

姚珠儀答道:“胡扯,我向來便是這麽重,定是你隻想著睡覺,懶得使力,才會覺得我重。你今兒個晚上廢話特別多,要是再羅嗦,我可要掌你的嘴了。”招財嚇了一跳,趕緊閉上了嘴,快步向前院走去。

這一路上平平安安,什麽阻礙也沒有遇上,楊珞不禁有些詫異。待得出了劉府,來到邀月樓下,招財和進寶已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姚珠儀在轎中道:“招財、進寶,你們兩個也累了,轎子就停在這裏,你們先回去吧,明日辰時來接我就行了。”

招財和進寶眼睛都睜不開,早巴不得她這麽說呢,趕緊連聲答應,匆匆離去了。

楊珞聽得兩人走遠,瞅了姚珠儀一眼,心中暗暗發愁,忖道:“現在我又該拿劉整的女兒如何?若是放了她,難保她不回去通風報信,以劉整的武功,隻怕我還是難以走脫。若是將她打暈了,隨便扔在什麽地方,不巧有壞人經過,壞了她清白,我卻又於心何忍?我雖與她父親有仇,可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是決不能牽連他的妻兒的,沒辦法,隻好帶著她一塊走了。”楊珞思量停當,拉了姚珠儀,道:“你跟我來。”姚珠儀哪敢吭聲,隨著他走了一柱香的時分,來到了鬆韻居門口,時間正好是五更,豆子、珈兒等一幹人早在門口等著他了。

豆子見他抓了個女孩回來,上前問道:“大哥,你怎麽抓了個妮子回來?她是誰呀?”

楊珞道:“此事說來話長,現在事情緊迫,大家趕緊上馬,我們往東門出城。”

眾人聞言紛紛上馬,楊珞可又犯愁了,姚珠儀可又怎麽辦?總不能叫她跟自己合乘一騎吧。正在為難間,雁靜如策馬走了過來,對他道:“這個女孩便交給我,你放心,她跑不了,你自己上你的馬吧。”

楊珞聞言大喜,忙抱拳道:“多謝雁姑娘。”

雁靜如“哼”了一聲,俯身抓住姚珠儀的腰帶,將她提上了馬背,順勢反剪過她的雙手,用馬鞭捆了個嚴嚴實實。

楊珞見狀,隻得苦笑。此刻形勢緊急,容不得他再爭辯,當下翻身上馬,一幹人等快馬加鞭,直向東門而去。

這時天色微明,城門剛開,眾人衝出了城,又向前行出十餘裏,楊珞勒馬回身,道:“各位兄弟,現在我們走小路,繞過瀘州城,向北麵走。”

雁靜如聞言,沒好氣地道:“你這無賴,沒來由地折騰我們麽?既是要往北走,卻為何要我們出東門?還走出這麽遠,真是沒事找事做。”

楊珞道:“雁姑娘有所不知,我們之所以出東門,是要城門的守卒看見我們,上麵追查時,他們便會報告我們是往東去的,但我們其實已從小路改道向北,這樣才能擺脫追兵。若有麻煩之處,還請雁姑娘原諒。”

雁靜如聞言道:“好啦好啦,就數你的鬼點子最多,我走就是了,你別在這裏羅羅嗦嗦的。”說罷策馬踏上小路,當先向北而去。

眾人在後緊緊跟來,又走了一陣,雁靜如實在忍不住,回頭向楊珞問道:“日裏你說去茅房,結果卻不知道死到哪裏去了,要我們這麽多人在鬆韻居傻等你,難道你竟掉到茅坑裏了麽?”這也正是眾人一直想問的問題,聞言都瞧著楊珞。

楊珞道:“你們有所不知。”當下將前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眾人說了。

眾人聽得一會兒血脈賁張,一會兒卻又冷汗淋漓,待得楊珞講完,眾人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珈兒道:“珞哥哥,幸虧是你,要是我的話,決計就跑不出來了。”

豆子接道:“別說是你了,我們這裏有什麽人還能出得來?對了,大哥,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你說那川南雙鬼是怎麽死的?難道是劉整殺的麽?”

楊珞道:“這一點我也猜想不透,不過我敢肯定跟劉整絕對有關係。”

他話音剛落,那邊雁靜如翻手“啪”地一聲,打了姚珠儀一個耳光。

姚珠儀怒道:“你幹什麽?”

雁靜如道:“這一掌你是替你爹挨的,誰叫你有個那麽壞的爹?”

楊珞見狀,趕緊道:“雁姑娘,請你不要為難這位姚姑娘,他爹為惡,其實與她無關,我們不能殃及無辜,拿她當作替罪羔羊。”雁靜如重重地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小炮問道:“大哥,我們這是要向哪裏去呢?”

楊珞略一沉吟,向姚珠儀道:“姚姑娘,我現在要去尋四川宣撫使俞興俞大人,你可知道他現在何處麽?”

姚珠儀道:“俞大人現在應該在成都吧。”

小豆子插口道:“大哥,她是劉整的女兒,她說的話,我們可以信麽?”

楊珞道:“不信又能如何?她現在命懸我手,應該不會妄言相欺,況且我也認為俞大人應該是在成都城內,咱們不妨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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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弟五哥 回複 悄悄話 人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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