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也跟風養鶴問題,開頭一句必是:養鶴絕不是兩把穀子的事。
為啥?
因為立二拆三,進可攻退可守,一跳,就是個活型。
那年大堡礁招人守礁,年薪30萬澳幣,我大病初愈,想著學遊泳真是件麻煩事,現在想想在大堡礁養個鶴,每天撒兩把穀子也是蠻詩意的吧。澳新兩國的綠色和平組織會不會找麻煩?不想不想,這多腦殼疼。
唐不棄估計跟我一樣是個白麵高個,可他不知道的是林和靖還養鹿,那鹿還會替他買酒,而那鶴雖不會教林和靖飛翔,也不馱著林和靖遨遊,但客人來了,卻會飛著找到林和靖。
老杭州人都知道林和靖,也知道林和靖養的鹿不怕人,更知道他最煩的,便是杭兒風。可孤山後麵那條路最好玩了,林和靖白天放鶴,晚上杭州人則過去拷位兒。
鄉村安葬在鋼筆畫的中心
一頭是明暗分明的浮土
一頭是灰色區的兩粒瘦乳頭
叛逃的年輕人是狂風中的衣服
扔下墳塋——那陽文的印章
一張獎狀將土牆挪走
記憶像最後那一行墨字獨自
糾纏蛛網,或幸災樂禍的太陽
那口井是村莊的消失點,思考的樹
一棵棵被絕望燒焦的背影
鋼筆畫現在很少人畫了,那時是一些知青的專利,為啥呢,那時候知青上山下鄉,都被送一支鋼筆,鋼筆呢,都插在胸前的口袋裏。可鋼筆老往地上掉啊,不小心,筆頭就彎了,彎了怎麽辦,於是鋼筆字鋼筆畫在知青當中開始流行。知青們回城後的那幾年,西湖邊上常看到那些用鋼筆畫畫的青年們,到了浙江美院開始招生,那就更多了。我們小時候看的那些小書兒,就是小圖畫為主的故事書,很多都應該是鋼筆畫。一說鄉村,一說鋼筆畫,我腦子裏就出現那些寨子,那些線條清晰的小臉蛋,久遠得不能再久遠。明暗分明的浮土,鋼筆畫有時候也很素描,明暗的對比很清楚,浮土,也許是人跡已經看不到的地方。兩粒廋乳頭?,還真不知道是什麽,煙囪,來那個可禿了頂的老樹,或者兩塊不大的曬太陽的場地?。後麵兩句很清楚,一些鄉村和一些鄉村傳統習俗都留不住也擋不住現代文明的沁入。記憶中的獎狀和現實的獎狀重合,搬走了礙事的已經古老的該風化的土牆,享受著往事的孤獨重回。人的活動少了,自然就卷土重來。井卦說:改邑不改井,無喪無得。意思是說,改建邑落而不改建水井,等於什麽也沒有幹。
不了解此詩作者,不知年齡性別不知經曆不知寫詩的習慣,對現代詩來說,大部分隻能靠猜,與自己的體會。小時候見過一張漫畫,畫的是兩個打扮入時豪華的50歲以上婦人對著一個肚子鏤空的現代雕塑發呆,一個說,我感到了饑餓。
(二)
22歲,22歲當然可以捏著拳頭揮舞著大喊:他們都是SB。初見大緊的樸樹是在一片樹林裏,卻不是白樺林,白樺林那一片片睜大著的眼睛,望著的,不是樸樹,不是大緊,也不是與樸樹大吵力挺白樺林的張亞東。
這是一種,僅憑站立的姿態,就會讓你喜歡的樹。
這是一種,僅憑清越的樹幹,就會讓你喜歡的樹。
這是一種,僅憑幹上的眼睛,就會讓你喜歡的樹。
白樺樹告訴我們,
確認一棵好的樹,僅憑視覺是可信的。好的愛情,
就好在一見鍾情。這樣就足夠了——
看看她的姿態,看看她的肢體,看看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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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樺樹
看到它,我就想起《秋日私語》,想起
一把細碎的時光,灑進金黃的旋律,落葉輕輕。
無限延伸的涼意中,聽它低沉的嗓音,漸漸空闊
的身體,我眼裏的霜漬,慢慢變白。
我們交換迥然相異的命運。
暮色中,我渾身金黃,站立在北方的風裏。
94年底,碰到一個專業教鋼琴的老師,我說我對鋼琴挺感興趣的,可就大拇指長,他笑了,他說鋼琴並不非得手指長才能彈,手掌正常就行,主要的,是手指要有力度,能掌握力度。從保羅莫裏哀,到理查德克萊德曼,到神秘園,都是文青的最愛。其實,老師又說,彈個克萊德曼不是什麽大問題,業餘10級隨便就能彈,但10級往上,便是專業了。
我沒見過白樺樹。
電視上見過。
於是我放了狗。
樺樹之名,據李時珍稱,相傳古時畫工以樺樹皮燒煙熏紙,之後方可作畫,於是“樺”便由“畫”演化而來。
樺樹大約在晉朝被中原人初識,在南北朝被當作“神木”。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曾將宗廟周遭的樺樹雕成犧牲祭品的形狀,沒想到這些樺樹竟然生長成了樹林,於是北魏人將樺樹看作受祖先庇佑的神木。此風傳至中原,便有了樺樹驅鬼之類的傳說。
唐朝初年,人們尚不以樺樹為貴,胡人將樹皮用作靴子的內襯,或包裹刀柄鞍鐙,漢人則是樺樹為山野田園之物。扯一塊樹皮當作頭巾是山民獨有的裝束,詩人寒山有詩雲:
“ 樺巾木屐沿流步,布裘藜杖繞山回。自覺浮生幻化事,逍遙快樂實善哉。 ”
—— 寒山
盛唐以後,因為樺樹皮幹燥輕薄,皮下多含樹脂,所製蠟燭易點燃,可散發出香味,又加上人們以為燃燒樺樹脂可驅鬼魅,所以皇室宮廷開始以樺樹皮包裹蜜蠟製作蠟燭。白居易曾在《早朝》一詩中稱:
“ 月堤槐露氣,風燭樺煙香。 ”
—— 白居易《早朝》
相傳俄羅斯民間有種習俗,將白樺樹皮小心剝下,當作信紙,專門用於寫情書,寄給遠方思念的戀人。因而在許多文藝作品之中,白樺樹都作為愛情的象征出現。
白樺樹可以吸附空氣中的微塵,對降低空氣中的細小粒子濃度有明顯幫助。
——以上據維基百科。
85年暑假的時候,父母突然扔給我一把吉他,並給我報了一個吉他班。老媽在幾十年後跟我講,說看我那時抑鬱得不得了,怕我瘋了。幾十年後,我還能清晰地聽出樸樹的白樺林裏吉他的1 5 高音1 高音3 高音1 5 的伴奏音。
白樺樹特清爽。還清爽成一片,你看哪一棵都順眼,躲在白樺林能躲一生。
誰的一生不是一生,誰不要清清爽爽的一生。
可你的清爽,麵對的卻是現實風塵的混亂,世界強暴不安的戧亂。
前段時間,床鋪私下又說,中國是個奇特的國家,每到一個節點,一個影響國家民族命運的一個世人不知的節點,總有一個或者一些隱在民間的人會站出來,把這個社會扶正,躲過那些曾一再發生過的悲慘的命運。
(三)
③破壁
當然可以騎著摩托車,走大江大漠,往荒涼裏去。
當然可以追劇,讀書,睡覺,在紅塵裏安臥。
比如誰和誰誰
當然可以喝酒度日,比如另一個誰誰。當然可以練馬甲線,比如另一個誰。
有的開館收徒,有的混跡人群。
——這麽多誰誰,仿佛在寫不出詩的時候,才看到了另一種可能的生活。
不寫也是一種寫作呀。扔掉了筆,不亞於粉碎了枷鎖。
——那麽多誰誰,在家做菜燒水,為夫人捏腳捶腿……
》魚缸
台風忽至,寶龍廣場氣球翻飛。夾在混亂
而迅速的人群,我被吸進星巴克—————
透過玻璃門,行道樹和女人的裙擺,是兩個顏色
的動詞。有人在喊,沒有人回應。我感覺自己
是一尾孤獨的熱帶魚,被鎖在封閉的魚缸
吐著氣泡。周圍空濛,從缸壁迸發出細微的,
嵌入鋼筋混凝土的,建築工人的呼吸聲。這尾
伏在水底的熱帶魚,失卻與外界的一切聯係,
並感知到時間和空間,給予的壓強。
慢慢的,它闔上腮,把所有想說的話
摁進沉默。
其實地球這個物質世界的原動力是什麽呢,我覺得就是,每秒30萬公裏的時速。
85年10月份,兩個25歲的青年業餘詩人在狹小的房間裏的地板上數錢。他們剛倒完一批明信片,通過關係搞來的最後一批印刷精美的明信片,關鍵,跟白送一樣。成本15塊錢,那個叫朵朵的出了10塊錢,那個叫霧曉的,出了5塊錢。他們總共賣了70多塊錢,如今,他們坐在地上,一毛兩毛,一塊兩塊地,分錢。
朵朵,其實是朵朵女朋友的名字,也是筆名,他那時還是杭州某紡織廠的團委書記,好像浙江文聯還是哪裏,總歸要他們組織個業餘詩會,朵朵他們幾個年輕詩人就接了這個事情。然後浙江日報搞了個什麽新之江詩歌比賽,據說參加的人無數,挑選了一批就由他們接手,他們取名:新潮詩會。而開始的聚集地便是朵朵家,朵朵家在市中心,一樓,自己一間。
朵朵為了詩會,咬咬牙,先是請了長病假,因為無論大家怎麽輪流,過來的人總是一茬茬特多,那麽多人是從浙江各地特意過來的,沒個人長期坐著,根本接待不過來。
可,詩會的注冊,遇到了麻煩。
86年10月的某一天下午,朵朵對著我們大聲宣布,他停職留薪了,準備破牆開個服裝店,我們都坐著仰望著他,都突然覺得,一夜沒見,他似乎頭發,沒有這麽黑了。那年,他26歲。第二年他和朵朵結了婚,第三年生了一個大胖兒子。
他婚禮那天,所有詩會的基本骨幹都到齊了,坐了一桌。
之後,再沒坐齊過。
沒錢,那時候都沒錢,沒錢什麽也做不了,沒錢,命運始終掐著你的咽喉。
婚禮之後,大家分道揚鑣,各自走上了,商品經濟的大道。
91年,我從廣東回了杭州,朋友兼師傅,突然帶我去了他一個朋友家,在武林路那邊一座新的樓房那裏。師傅說,這個朋友浙江美院科班出身,本來在出版社工作,突然哪天受了刺激,辭了職,沒日沒夜接各種廣告畫,終於,買了這個房子,並有了50萬儲蓄,他現在什麽也不幹,專心畫畫。從這個畫家家裏出來,師傅還買了他一張畫,100塊錢,師傅把畫扔在後座上,並開玩笑說畫家朋友若去世了,這個畫價值一定翻番再翻番。我朝師傅看去,問,你每次來都花100塊買他一張畫?師傅說是。
師傅原先是杭州日報攝影記者,先是承包了杭州日報的三產,後辭職,承包了這個經營部。這年的年三十,經營部光從我手裏出去的錄像機營業額,就是17萬。
椰子樹的長影 掩不住我的情意
明媚的月光 更照亮了我的心
這綠島的夜 已經這樣沉靜
姑娘喲 你為什麽還是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