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Jul 2008
“我想寫作。”
“好啊,但你得學學,寫作可是門學問。”
“我想用中文寫。”
“為什麽呀,說了一輩子中文,該練練英文了。”
“英文知道的詞太少,寫起來沒有多少餘地。(其實中文知道的詞也不多,再加上忘點。)”
“那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啊?”
“需要多看書。那你給我推薦吧,讓我看啥我就看啥,硬著頭皮也要讀下來。”
―――話外音:這事又成別人的事了,做不好就又有的賴了,因為他沒給我推薦,不是我不愛學習。
“我想要是現在65歲就好了。”
“為什麽呀?”
“因為那樣我就可以退休了。”
“你不是一直說,即使我是百萬富翁,你也一定要堅持工作嗎,怎麽現在就想退休了。”
“也許這是一個信號,我該換工作了。”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新一遍羅列這份工作的好處,從家近說起。。”
“。。。(不能被理解,久而久之我都忘了被理解的需求。)”
“我想搬到鄉下生活。”
“你不喜歡悉尼了?”
“不喜歡。”
“當初你非要來悉尼,我就跟著你來了,現在穩定了,你怎麽又想走了?”
“。。。(有些問題我自己也答不上來。大概是太懷念那個留下美好回憶的小城和關於小城的一切,我夢開始的地方。)”
“真羨慕你有一個這樣的工作室。”
“(笑)”
“我就從來沒有過,(因為從來沒有需要過)。”
“你也可以弄一個工作室來寫作。”
“寫作需要什麽工作室啊,我還是抱著筆記本隨遇而安吧。”
總說自己是某一種類的人,並引以為豪,別人的事過眼煙雲,留不下印記,成不了風景。飄起來便終有一天要摔下來,摔碎了粘起來接著飄,再接著摔,直到耗盡最後一分力氣去粘,才發現原來走在路上才最真實。聰明的人隻摔了一次便開始走,而不再為了飄而粘。其實自己什麽類也不是,在庸俗的枷鎖中掙紮,抖一抖以為自由了,卻往往還被拴著一根手指。
翻了翻大學時的日記,無意卻有意的。差不多十年前的我,變了卻沒變。變了的是給曾經的理想填進了一些經曆,而不變的是理想。“他不需要有錢,不需要英俊,隻要有一顆吸引我的心,我就會和他在一起,哪怕浪跡天涯。”這是我曾經寫到的。今天我浪跡在八千公裏之外的土地上,讓陌生變熟悉,為了那顆吸引我的心。他真的吸引我,本以為是他的帥、他的音樂、他的與眾不同,甚至是他坎坷的成長路和他曾經的壞,慢慢的我才明白,是他的深刻。他的話,我總是聽的時候嗤之以鼻,然後理論一番,音調比誰都高,語速比誰都快,一定要以他沒話可說而收場。之後慢慢在自我矛盾中掙紮,不是恍然大悟時發現早在N年前被他指證並被我否定過,就是矛盾中突然憶起他的話救我結束掙紮。
快十年了,我還可以找到這樣的一個夜晚,坐在床上,伴著黃黃的燈光和柔柔的音樂,寫著我心愛的男人,我很滿足。曾經的輕狂裏多了一份對現實的理解,曾經的憧憬裏多了一絲血跡斑斑的傷痕。血幹了,印還真,痛過了,痕還在。從父母的房子到租來的房子到銀行的房子、從N位收入到N+1位收入到N+2位負債、從聽中文的流行樂到英文的搖滾到英文的爵士和blues、從手捏才出褶到一笑就有褶到不笑都見褶。。。這些都是變化,也僅是變化,人活著的價值就是在主動或被動的變化中經曆,如果能在經曆的同時通過無論什麽手段找到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那麽經曆便被賦予了意義,內心因坦然而快樂,如果不能,經曆便被想成了浪費,內心因燥動而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