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給北京打電話了,無論家人還是朋友。不知為什麽拿電話的手越來越彷徨,好象按下幾個鍵如同雷鳴般轟烈,我一次次倦縮在毯子裏,寧願靜靜的看著電話躺在桌子上。不知這是不是一種慣性,如果一件事你已經很久沒有做了,是不是繼續不做會更簡單呢?還是這隻是一種情緒,當點點滴滴的信息斷斷續續的告訴你,另外一個世界已不再需要你,他們甚至很少提及你的時候,我心裏的大門會緩緩關閉,其實我不介意分離,但我懼怕疏遠。也許正是這樣的恐懼,讓我不願再聽到熟悉的聲音,唯恐自己一腔自認為的委曲隨著娓娓的聲音而讓我變得更脆弱,也唯恐一席清脆的鈴聲尷尬的打攏另一方土地的平靜。我想你們,北京的每一個人,真的,但電話似乎太沉重,我無能將它拿起。
今天已是周三,似乎才有點時間寫寫周末的事情。不知是不是第一次,過了一個沒有男友的周末。自從自己決定為了愛情重踏澳土的那一刻起,我就要求自己,要做個獨立的女子。不能因為遠赴重洋,跋山涉水,就有資格象糖一樣粘著他,用愛布下天羅地網,讓他喘不過氣來,直到窒息。我會忘我的去愛,卻不能愛得沒了自我。所以當男友小心翼翼的問我他是不是可以放心我能夠過好一個人的周末時,我爽快的說,沒有問題。
周末從周五girls night開始,揪來了DH和小K,格格親自下廚,印度菜。她們深知會無辜的成為我廚藝成長道路上的犧牲品,卻依然勇敢的接受邀請,欣然前往,讓我好一陣感動。不能辜負了同誌的信任,於是我還沒下班就開始精密計劃,一切都還算順利。朋友一來看我在廚房布下的陣式,說看來不止一個菜啊,“哪有一個菜宴請親朋的道理!”我理論著。在她們的印象裏我應該是一陣手忙腳亂,叮哩咣啷,最後勉強端出一盤菜,她們就覺得已經不枉我一番努力了。現在看我雖然戰線展開的麵積較大但還算是井井有條,一不小心驚訝的一蹋糊塗。我在廚房忙著,她們陪我聊天。她們剛剛來悉尼不過數把月,還處於看什麽都新鮮的階段,幾年前我剛來悉尼的記憶還清新的象剛出爐的麵包,所以對她們的感受理解至深。記得我來悉尼半年後就和室友一起以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教育比我們晚半年來的弟弟妹妹們,年齡在此種輩份排列中是不起作用的,強調的是一種忽悠的快感,無論當時我們自己心中有多少困惑。如今我已在江湖混5年了,能說的話更是一蘿筐一蘿筐的,沒有刹車就狂卸不止,每次都說到口幹舌燥。隨著時間漸行,cooking進入了關鍵時段,不能再聊天分散精力,而且看著我在廚房忙,一開始也許還新鮮,畢竟跟做中餐有些不一樣,但三十分鍾過後,朋友也慢慢覺得悶了,於是放了一部電影,把她們安頓在沙發上。
提到電影,小K剛來的時候我給她推薦了幾個我很喜歡的電影,其中之一就是Before Sunset,她看完還我盤的時候問我是不是把名字記錯了。這部片子是我的至愛之一,我睡著覺都能把名字說下來,怎麽會搞錯,然後她支吾了一會,很小聲的說,“我真不喜歡這個片子,就是兩個人說話,悶得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但因為你說好,所以我堅持看完了。”我愣了好一陣,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真沒想到看似很有共同語言的我們竟有如此興趣愛好的偏差。想到她咬著牙忍耐90分鍾的樣子,一腔內疚之情不請自湧,於是決心下次向別人推薦電影時一定要謹慎並言詞含蓄,不能將自己的熱愛一股腦倒出,讓別人不忍心拒絕。
隨著計時鍾紛紛作響,晚餐就續,招呼大家入座,我點上幾支蠟燭,打開DH帶來的紅酒,看著一桌子的豐盛,還沒來及品嚐味道,心裏已經高興的開了花。一直以來我自認為是一個追求形式和內容並重的人,對男人,我喜歡不僅實際很愛我,還要隨時告訴我的男人(所以魂被男友勾去了);對食物,我要求不僅美味,還要漂亮,並且就餐環境要溫馨。但理想與現實中間總是存在差距的,據朋友們好心的反映,我有時對形式的要求過了,結果就是環境很好,盤子也漂亮,就是味道不敢恭唯。想到這,心裏已經開了的花暫且收一收,仔細觀察大家把食物放進嘴裏後的表情,並且自己下叉嚐上一嚐,聽到紛紛的嘖嘖聲,再伴有“不錯不錯,真的不錯耶”的評價,心裏那開一半的花立刻全部綻放,暗喜道“今天形式與內容之間還算找到了平衡”。
一邊吃一邊聊,我家裏有很多遊戲,本想吃完飯一起拚殺個高低,卻不想聊天興起便一發不可收拾,當我不經意間抬頭看一眼牆上的鍾才發現已經12點多了,一頓飯竟然吃了4個小時,什麽樣的計劃都不得不取消,最切實的事情就是睡覺了。臨睡前DH說我的日子過得很細膩,一句好話又說到了心窩窩裏,本知道應該適當羞澀一下,謙虛一番,但直白的我還是沒摟住,大笑中所有好話照單全收。
周六的計劃是一起去海邊看雕塑展,雖然這個活動在悉尼一年一次,我卻是第一次前往。到了海邊才真正了解到這個雕塑展的含義。這是一個室外的展覽,由政府的一些部門組織,一些知名公司讚助,匯集了來自澳洲和全世界的藝術家各種風格的雕塑作品。這些作品被排列在海邊步行道的兩旁。在濤濤的水聲中,熱情似火的陽光下,漫步在奇形怪異的作品裏,真無愧為一件刺激想象力的事情。這些作品,不能隻用美麗來含慨,有的是色彩搭配的精倫,有的是想象力的升華,有的是大手筆的豪壯,有的是肉眼凡胎所不能領略的怪異。我們一邊走一邊交流著自己對作品的理解,估計大部分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歪理邪說,但隻要能自圓其說,就能得到彼此的認同。一天下來真是精疲力盡,回家一頭倒在沙發上就再也沒起來,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原來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是如此舒服的一件事。
周日起來後就勤勤懇懇的坐著小火車去中國城買菜,每次都是一托再托,直到對鬼子缺乏想象力的飯菜實在是忍無可忍的時候才不得不整理行裝,光顧中國城。中國城並沒什麽不好,隻是自己太懶了。幾小時光景,回來後高高興興把冰箱填滿。然後翻箱倒櫃,找出我網球的行頭,因為下午要和Billy打網球。兩年沒碰過球拍了,看著我的網球包,又想起原來在北京和球友們的快樂時光,我們一起切磋網球技藝,一起觀看澳網錄像,一起為好球尖叫,為壞球摔拍。曾經很執著,竟會為一個做不好的動作而掉眼淚。身邊教練哥哥也是拜了一個又一個,但無奈本人運動方麵悟性為負數,枉了大家的一片心血。後來我的移民下來了,走前的最後一場球,我怎麽也再笑不起來了,臨走一位哥哥的好心囑咐,“國外色狼多,美女,要自己當心啊!”來了澳洲以後,身邊打網球的人稀有的象瀕臨滅絕的動物,終於好心的Billy不嫌我技藝拙劣,決定陪我打球。再一次在綠蔭場上奔跑,久違了這種流汗的感覺,接近尾聲時,R和B攜相機駕到,於是流汗之餘留下些許身影。
R不喜歡體育活動,於是我們草草收場,回Billy家開始燒烤。在Billy家的後院,桔黃色的黃昏下,古老的爵士樂回蕩在花草間,爐子上的食物已傳來縷縷香味,而杯中的酒香更讓人陶醉不已,身邊快樂的熟悉的詼諧的麵孔讓我在大笑中自在著。我們情不自禁的同時說到,生活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