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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見埃倫,那個藍眼睛的歐洲男人,是橘紅到達悉尼的第二天。後來埃倫曾經多次對她提起到那個中午,去參加那個遙遠導遊的活動隻是一個臨時的決定,是一個巧合。如果不是那一瞬間的決定,他們今生可能就無法相遇。
他們申請的學校據說是全澳洲最好的。上午橘紅去新生報到處報到了。大而現代的校園非常的美麗,陽光燦爛。綠茵片片,散坐著帶背包的學生。他們都穿著休閑鞋、棉布的T恤,有讓人羨慕的年輕的悠閑。朝氣蓬勃的人群來來往往,川流不息,裏麵夾雜著不少黃膚色的中國麵孔,像橘紅一樣。
生命就是這樣,在漫不經心的平實下,其實有一種宿命在人的知覺之外進行。
學校製定了一整套的歡迎國際新生的程序。橘紅到係裏的導師那裏談過話後,和一個同係的中國女孩曉潔跑到校門附近的一個指定地點參加每20分鍾一次的校園導遊活動。天氣很熱,有大約十個新生等在那裏的樹蔭下,手裏握著校園簡介。拿著小旗子的導遊已經開始用英文介紹校園的曆史和方位。突然匆匆地趕來了一高一矮兩個男生。
那個高高壯壯的男生,是個少見的那種純種白人,他的歐洲人的氣質使他站在一群亞洲人當中非常醒目。幹淨的濃密的金頭發,輪廓分明的臉。隨便地穿著白色的有網球賽圖案的T恤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看過去是個安靜和普通。參觀健身中心的時候,隻有這個男人逗留得很久,問了好些細節。其他的學生都等得不耐煩,他才抱歉地趕出來。她看見他手裏收集了幾張活動時刻表之類的廣告。橘紅聽說過西方人喜歡運動和健康,這個男人這樣寬厚的體格,一定是這種生活質量的產物。她本身不是對健身不感興趣,隻是在經濟上沒有這方麵的預算,她猜想這群人中的其他同學大至也是如此。
有一段路橘紅和這個男人無意中走在了一起。因為很安靜的緣故,氣氛突然有些尷尬。兩個人都在猶豫如何開始寒喧。先開始說話的是橘紅。她說,經常運動嗎? 看見你對健身中心很有興趣的樣子
是的。不過最愛的是網球。你會打嗎?
不會。可是很小的時候我曾經是個體操運動員。
是嗎,在歐洲的瑞士有個奧林匹克體操冠軍是個中國人。你也是個中國人嗎?
你說對了。你呢?
英國。我來這裏讀法學碩士,你讀哪科?
我讀工業設計碩士。
工業設計是個美麗的職業。我的弟弟也是個設計師,那是他從小就盼望的職業。
你是個律師嗎?
是的。執業三年了。
為什麽來這裏讀書?
因為我愛這片國土。我想看看能不能在這裏留下來。我喜歡走遍這裏的千山萬水。
他的溫和的藍眼睛裏有一種健康明快的神情,如同一麵平靜的湖水,倒映著單純執著的夢想。她的心有輕輕的感動,她很有感觸地想,有時候簡單是一種幸福。
那時他們正走在貫穿校園的有樓梯的大廊子裏。正午的陽光透過玻璃頂和樹蔭斑斕地灑下來,夾道的丁香熱烈地盛開。橘紅看到縮在腳下蒼白的影子,突然想起自己隻是一個內心陰暗的、逃到外麵的人。對著天空自我解嘲地輕聲笑了起來。那個英國男人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凝視著她。她不再說話,旁若無人地別過臉去,隨手摘下一隻紫色的丁香花,小心地別在背包上。
隨著人流,一行人走到一個方方的綠茵廣場,席地而坐。年輕稚氣的導遊引導大家做一個自我介紹的遊戲。分成一對對拍檔,就是鄰座的兩個人搭對,相互自我介紹5分鍾,然後每個人向全體人介紹他或她的拍檔。輪到橘紅時,也許是因為緊張,不習慣說英文,她沒有記住那個藍眼睛男人的名字,道歉後又問了一遍。
埃倫,埃倫,她用心記住這個名字。她還注意到他有一雙修長白皙的大手。
導遊解散大家的時候,橘紅開始向人打聽學生證的領法。埃倫猶豫著走過來,拿出自己的學生證耐心地解釋給她聽。然後,他們像其他人一樣交換了地址和電話。曉潔跑過來問,那個男人跟你說了什麽? 她笑笑說,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