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吉娜
(2004-08-29 07:26:29)
下一個
第一次遇到她是在我和蓋瑞十月的教堂婚禮上。她隻是十七歲,代表蓋瑞讀高中時的母校學生會,是三個打著儀仗旗的學生中的一個。因為是穿著傳統的紅色士兵一樣的製服,颯爽英姿,很美麗。
一年以後,蓋瑞有一天問我,記不記得這樣一個女孩,能幫她改改英文課的畢業論文嗎?我記不太清楚了,可是說,好啊,你讓她來找我。
後來她來了。她是一個看起來很健康聰明漂亮的女孩,笑的時候露出一排稚氣的牙箍,把文稿拿出來的時候有一點羞澀。西方的女孩在這個年齡是最美麗的,如同花園裏初放的玫瑰,清澈而嬌豔。那時候,因為她的英文一直不是很好,平時不算是個用功的學生,英文老師對她有成見。那個英文老師我也認識的,從前教過蓋瑞,常在超市裏照麵問好。據說是個嚴師,對人對己都很苛刻。吉娜早就有悔改之意,為了在畢業的評分中得到一個較高的分數,下功夫認真地寫了一篇論文。
在瑞士,是沒有全國統考的。畢業考試試題由應屆各科老師決定,省內派來專員監督,因為地方小,這些人相互都熟識。所謂監督,也隻是走個過場。老師最了解自己班裏每個人的平時表現,常常是在老師的心目中,各人的分數已成定式。學生的畢業成績盡在自己老師的掌握之中。靠臨時努力考試高度發揮扭轉命運的情形,在瑞士不可能發生。但是,這種製度下,老師是否公正,老師的喜好,是關鍵。有一些天資很聰敏的學生,平時驕傲不努力,即使很出色也不會得高分。
吉娜就被圈在這個陣子裏,其實已經無力回天。經過我的修改和蓋瑞的校正,她的文章幾乎找不出語法上的錯誤。結果三個月後,遇見她問最後的英文成績時,她很尷尬地說隻得了個中等。本來是及格,可是卷麵上隻有很少幾個被圈畫出的語言錯誤,吉娜的母親於是拿著文章去提意見,最後改成中等。吉娜的神情很憂鬱。
可是從此我們成了朋友。我在醫院裏分娩後,她用手工課學來的手藝做了個小布熊來看我和孩子。每次過聖誕,她總是和她的母親一起做了節日的餅幹,包得很美地送到我的門前。她其實是個很可愛和知書達理的女孩子。
那一年的夏天,吉娜拿到了畢業證書和蘇黎世大學經濟係的錄取通知書,讓我想起當年自己在高考最後一場筆試後將書本仍進廢紙簍的那一刻心情。半年後,再見她。她胖了一些,隔著有雪的街道對我微笑,大聲打招呼。我問她在大學裏好嗎,她告訴我她很快樂和自信。她指指盤旋在湖麵上的白鳥,說,我就象它們,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後來我和蓋瑞曾不止一次地因為她的故事談到大學教育和中學教育環境的不同。有趣的是,很多在高中很頑皮有個性和天資聰穎的學生,有的甚至隻能僥幸擠入畢業的行列,可是在升入高等院校及至進入社會後,卻是最後的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