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歲月

作為四十歲的女人,作為過來人,作為妻子,我想說說過於女人的事情關於女人的心理關於女人的性格和女人的所有事情,希望我的博客讓女人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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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一笑(轉來的

(2009-05-30 19:04:37) 下一個
我入宮比她早。

那時候,盈盈一握,楊柳腰。

後宮佳麗有三千人,妖嬈。可誰也比不得我,能叫君王不早朝。

劉禹錫和韋應物曾千裏為我送梅樹,薛王酒醉時,桌子下管不住他的足———大唐的盛世啊,我的盛世。開元的專寵,不知足。

於是,有了她。

後宮佳麗成了三千零一人,她回眸一笑,眾生顛倒。

大唐的災難啊,我的災難,就這,在這一刻來到。



上陽宮裏好涼宵。從這宮殿清冷的角落眺望出去,瞧不著那邊廂芙蓉帳暖,鴛鴦頸交。

天正悶熱,不是梅花時節,因而無人給我送梅樹。

天正悶熱,是荔枝上市,所以日裏,我見一騎紅塵,妃子笑。

攜一支白玉笛,斷續地吹著,無端惱火,發狠朝欄杆沙鍋內一敲———我可恨斷的不是那個女人的脊梁———憑她月一般的癡胖,偏偏生著水蛇腰。


我惱火,再一敲。“娘娘———”忽有一雙手從黑暗裏伸了出來,托住了半截玉笛。

“娘娘,沒心緒,也不用拿此物出氣吧!”

我愣了愣,順著那手往上看———倒是很久沒人和我說話了———他穿一件玄色的袍子,隱藏在黑暗裏,除了那蒼白的手,就隻見蒼白的臉和蒼白的脖子,活像是生生從夜色中長出來的妖。

“你是誰?”我問。

他沒有回答,隻靜靜地用雙手托那斷笛,似乎暗中加了幾分的力氣,我不由得鬆開了手。

“娘娘煩悶,容臣吹個曲子給娘娘解乏。”他說著,就自作主張地把半截玉笛湊到了唇邊,眉眼一低,吐出一口氣。

《梅花落》。

當初我就憑這一曲而得寵———我傻傻聽著那一個音兩個音三個音串成行雲流水的一串———現今,居然他吹得強我十倍———況且還用的斷笛。

難怪我要輸給那個女人了。難怪我要淒淒慘慘地住在上陽宮了。原來並不是全為那回眸一笑!原來我色衰之外,連技藝也生疏了。

一曲終了,他垂手肅立在一旁。我半晌才回過神來,淡淡道:“很好......你叫什麽名字?”

他笑了笑,隻說:“臣想看娘娘天天都笑,那就好了。”我一怔,盯著他的眉眼,想從中搜尋一絲嘲弄的意味,可找不著。

我歎了口氣,苦笑道:“這光景,除了她,還有誰能笑?”

“娘娘錯了。”他道,“玉笛雖斷,尚可成曲,世事豈有絕對?隻有一直笑到最後的那一個人,才能算贏。”
那話仿佛一把小槌子,“砰”地在我心頭撞了一下。我抬頭盯著他,黑暗中生生長出來的妖。



他是上陽宮裏的一名樂官。———一個小小的樂官啊,卻給了我這樣不安分的建議。

我忐忑的,沒有勇氣去嚐試———玉笛雖斷,尚可成曲。但也要有看吹笛子的人,沒了少女的容顏,就得有絕世的技藝。以現在的我,拿什麽去和那個女人爭?

“娘娘何苦自怨自艾?”他說道,“臣當年看娘娘驚鴻舞,可比漢宮趙飛燕,試看大唐天下,千萬女子,還有哪一個比得娘娘?”

我猶豫地:“我老了。”

他堅持地:“娘娘青春正盛!”

我遲疑地:“我骨頭都鈍了。”

他肯定地:“娘娘翩若驚鴻,矯若遊龍。”

我動搖地:“那麽......也許該試一試呢?!”

他認真地:“該當現在就由臣來湊樂,請娘娘起舞!”

說罷,他不再給我反悔的機會,三兩步就跑到了一座編鍾前,手裏一柄小槌,“丁丁”擊了兩下,回頭來衝我笑了笑,才又敲了第三下。

我在他的回眸一笑裏突然發了瘋,好象一株枯萎的梅樹突然又灌注了青春的汁液。三伏天下起了大雪,驕陽中升起了冷月。聽他的每一個音節,丁冬,如冰沫子撒向人間。我便化為雪裏梅精啊,那丁冬聲越響就越要雀躍。躍過虞美人的劍和楚霸王的歌,躍過甑皇後的羅襪,和曹子建的詩篇———何止是曹子建呢?劉禹錫、韋應物、李墒仙,我本身就是舞動在他們錦箋上的字啊,左手一橫,右手一勾,扭了腰肢成一瞥,長發一甩,是一捺......末了,留下深深地一眼,烙成一個現紅的印,在心間。

曲終了。我的舞還不想停了。

上陽宮的工宮女太監都驚了———素來我懶梳妝,怕笙簧,而這一日,如坐東風,如踏春光。

我聽他們竊竊,我卻不見。

我滿眼都是一個人,笑。



驚鴻一瞥,華庭傳盛。

當天夜裏,皇上派小太監用梨園戲馬接我至翠華西閣。

輕憐蜜愛,關切如初。開元二十八年以後的歲月,仿佛不曾存在。

我仰麵看著芙蓉帳,又透過帳子看著九龍藻井,內中似乎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背影,接著回眸一笑。我想,她且笑她的吧,且看皇上現在與誰同帳。

隻有一直笑到最後的那一個人,才能算贏。我想起了他,夜色裏生生長出來的妖,手裏一柄小槌,“丁丁”擊了兩下,回頭來衝我笑了笑,才又敲了第三下。

丁。

那不是編鍾的聲音,環佩丁當,是那個女人的金步搖。

內侍驚報:“萬歲,貴妃娘娘已到了閣前,如何是好?”

皇上一驚,慌忙跳下床來穿衣服。他麵如土色,粗暴的將我推到牆壁的夾層裏。

那個女人不等宣詔就進來了,劈頭問道:“梅精何在?”

皇上故作驚訝:“她不是在上陽宮麽?”

“哦?”我猜那女人狡黠的一笑,“那麽 ,何不詔她前來,咱們一同去華清池享樂一番?”

皇上一時沒了話,支支吾吾,我聽不確他說些什麽。

但我聽見那個女人撒潑道:“萬歲,夜裏是何人侍寢?歡睡到這時還不視朝?”

皇上大概也覺得自己太過窩囊了,沉默了片刻,咕咚倒回床上,道:“今日身子不適,不能視朝!”那女人怒了,裝癡賣嬌,連哭帶鬧。“你———”她直呼皇上,“你就這樣欺辱我,才說什麽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一轉眼就忘了......被你這樣欺辱,我不如死了幹淨!”

她一跺腳,丁當,金步搖遠去。“卿卿!”我聽皇上一聲喚,顯然是拔腿疾追,小太監們也跟著追。

隻我一個人,被關在牆壁的夾層裏。

黑暗,卻沒有長出妖來。




緊吹笛子,是《梅花落》,殘梅落盡,再慢吹簫。

上陽宮裏夏日過盡,秋去冬來,冬末春初,孟春,仲春,季春。我再也沒有跳過舞,也不笑。他不勉強我,默默陪坐在一旁。從黎明,到深夜,他每每去時回眸一笑。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隻有一直笑道最後的那一個人,才能算贏。

然而,我想那笑的一定不是我———上次驚鴻舞得幸於翠華西閣,那個女人又哭又鬧跑回娘家,回來時,卻帶了《霓裳羽衣曲》,說是嫦娥所授,如敲秋節,似戛春冰。從此爾後,成唐宮第一曲,新聲繞梁,舊樂不聞。

我所有的生命,就是在上陽宮裏等待死亡了。

“娘娘!娘娘!”我忽然聽他喚我———他當真像妖一樣,才去了,又憑空從這夜幕裏長出來。他正抱著一麵琵琶,“臣有新曲,恭請娘娘聖聞。”說罷,轉軸撥琴弦,嘈嘈切切。

我著了魔,粘在了欄杆上,不能抽身。

盯著他蒼白修長的手指———居然彈的也是一麵玄色琵琶,看來就如同手指淩空波動,撈起一把黑色的珍珠,故作漫不經心,緩緩灑下。

我真的著了魔。

“娘娘?”一時如夢初醒,我問:“這是什麽曲子?你要我怎麽賞你?”

他笑了笑:“臣想看娘娘天天都笑,那就好了。”舊事又重提,我嗟歎。

“皇上已經忘了我了———你知道他今天送什麽來嗎?是一斛珍珠!”他不言語,聽我說下去。

“一斛珍珠?!”我苦笑,“一夜夫妻還有百日恩,我入宮十多年了,到今日,就值一斛珍珠而已。”他還是沒有言語,聽我說下去。

“珍珠有什麽用?倒不如賜我一丈白綾,免得將來那女人做了皇後,我還多受侮辱。”

我不覺,淚已經流了下來;“柳葉蛾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濕紅綃......長門自是無梳洗......唉,算了,你也不明白......”

“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他忽然說出了下半首詩。

“我明白,這是娘娘寫給皇上的。”他道,“臣的曲子就是為了這詩作的。”我不解。

“臣的曲子叫《一斛珠》。”他琮琮撥了兩個音“臣已把這曲子教給梨園子弟,著他們唱遍皇宮,唱遍長安城,娘娘就等著皇上回心轉意吧!”

我愣愣瞧著他,心裏有太多翻湧,說不出話,隻顫巍巍伸出一隻手去,摸了摸他蒼白而年輕的臉龐———那臉上現在顯出了一點紅暈,證明他不是夜色裏長出的妖。

“娘......娘娘......”他有些失措了,抱著琵琶退了兩步,“臣告退了。”

他轉身,溶進夜色,一片黑。跑幾步,突然回眸,一笑。

我也一笑。

隻有一直笑到最後的那個一個人,才能算贏。





《一斛珠》果然傳開了。

我的詞也許不好,但他的曲卻有天賦。

一年年,霓裳羽衣也演的倦了,隻有《一斛珠》,唱盡六宮粉黛的辛酸,三千佳麗的遺憾———隻有那第三千零一個人,花枝招展。

我更老了,更少笑了,更不跳舞了。他陪我的時間更長了,更沉默了,他的人也更蒼白了。隻是有一點還不變的———去時那回眸一笑。

隻有一直笑到最後的那一個人,才能算贏。

他一直這樣提醒著我。

“不,我們放好手吧。”我說,“皇上不會回心轉意了———都已經十年了!便是當年沒有那個女人,也不會有誰能愛一個人二十年如一日的。”

話一出口,我隱隱感覺有些後悔———他一向溫和淡定的眼神,為什麽突然變得驚訝———驚訝到整個人成了一尊石像,風化了的石像。

我不安的抬起一隻手,在他麵前揮了揮。他一顫,活轉過來,微微笑道:“臣隻是在想,當年陳阿嬌皇後幽居長門宮,不惜一字千金請司馬相如作賦,而娘娘八賦天下傳誦,其才不遜司馬相如,何不作一篇抒懷之文,以感萬歲?”

我心裏一動,幾個詞句已跳到了嘴邊。

他深深的望著我,鼓勵,慫恿,縱容。將琵琶一放,他轉身就跑:“臣筆墨伺候,請娘娘揮毫。”

“苦寂寞於蕙宮,但注思於蘭殿。信梅之盡落,隔長門而不見。”

開始跳到我唇邊的,就是這幾句話。但是筆墨齊備時,我心裏空落落,還是這幾句話。

一篇《樓東賦》,駢四驪六,我搜腸刮肚。好容易寫就了,二百二十二個字。

他接過去,燈下細細看。“娘娘大才!隻是臣有一句,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我有些心不在焉。

他就伸指點著我那一句“君情繾綣,深敘綢繆”,道:“娘娘此句,說得是萬歲的恩愛,而下文急轉,就說‘奈何嫉色庸庸,妒氣衝衝’,似乎對和萬歲的情真意切說得不夠。”

我怔了怔:“不夠?”

“依臣淺見.......”他鋪下我的花箋,擎起我的點梅,蘸飽了墨汁,一揮而就。

“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

好啊!好個“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

我感覺他這一句,是用那敲編鍾的小槌子敲擊我的心胸。

倘若皇上曾經和我“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我有何至於今日在此,自尋煩憂?

想到這一著,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沒有誰會愛一個人二十年如一日———

沒有誰會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

那麽,我為什麽還要贏回皇上呢?

二十年前,強娶我入宮,我就不曾愛他。二十年後,撇我在冷宮,我又為什麽要愛他?

我瘋狂地大笑。他愣愣地看著我:“娘娘,臣做得不好麽?”

我笑得都淌下了眼淚。“不———不———你做得很好,好我千倍萬倍,就這麽著吧!”他還是那樣愣愣地看著我。

我就一把搶過那花箋來———《樓東賦》,二百二十二個字,就此定稿。



不出我所料,《樓東賦》石沉大海。

我現在常常笑了,然而他卻更加沉默。回眸前,他的一笑顯得勉強。

“娘娘,您別這樣。”他說,“臣作首新曲,給您解悶吧。”

我卻說:“不。我不悶,你也不用陪著我了———你多大了,我賞個宮女給你,你出去成婚吧!”

在無盡的夜裏,他是黑暗裏長出來的妖,眼神閃過不可捉摸的哀愁,歎了口氣。


“臣今年二十八了。”他說,“謝娘娘賞賜。”

我點了點頭———二十八,他說他看過我跳當年的驚鴻舞,那麽算來他入宮也有二十年。這世界上,果然沒有什麽“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




他去後,沒有消息。

上陽宮的日也長,夜也長———短的,從來就隻是春宵,隻是盛世,一眨眼,都把光陰虛晃!

漁陽鼙鼓,是誰的喪鍾,九重城闕,是誰的屍床!

皇上,和那個女人,向西南,倉皇。

長安陷落了,隻有我,在上陽宮裏,已經被人遺忘。我猜想這就是我的死期了———要不然,不知時節,梅花怎會在此時開放?

裁了一丈白綾,我走到梅花樹下。

漆黑的夜空啊,隱隱是宮門外的廝殺———好平靜的廝殺,倘若這夜是一匹緞子,居然那刀槍劍戟都穿不透它!

除非是妖。然而連妖夜離開了我。

我平靜地把白綾搭在樹上,打了個節。

“娘娘!”突然有人在背後喚我。我的妖———他飛身撲了上來跪倒,抱住我的腳。

我苦笑地看著他———真沒想到,到我死時,還見到他。

“娘娘?”他抬眼瞧著我古怪的目光。

“你去吧。”我說,“我也該去。”

“不———”他的語氣忽然變的強硬而堅定,毫無預警的,一把將我抱起。

我呆住了,他卻已經發足狂奔。

厚重的黑綢,摩挲過我的皮膚。





上陽宮外兵荒。長安城中馬亂。

我被我的妖抱著,略略有一絲的不安。我是妃子啊,他是樂官。

我將赴死的人啊,他有妻,或許還有子,一個人生,好端端。

然而我的身體卻不由我主宰,不掙紮,不說話,隻迷茫地看著那張執著的臉,蒼白,生生從黑暗中長出來。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或許是出了長安了吧,他才將我放下。

“娘娘———”他有些接不上氣,“娘娘不能死。臣要娘娘天天都笑。”

我感到一陣辛酸,就笑了:“謝謝你,不過 ,我真的不想在這樣下去了。”

“不———”他搶白,“娘娘有所不知,南邊來了消息,說皇上行至馬嵬坡時,大軍不前,求斬國賊,皇上就將貴妃賜死了!”

我怔了怔:什麽?那個女人她死了?居然還是皇上賜死的?她不是皇上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麽?也才十年啊,居然就賜死了?

“娘娘,您可聽見?貴妃已經死了。娘娘可以回到萬歲身邊了!”

我看著他那認真而急切的臉,搖搖頭。

“不......我回不去了。”我說,“皇上連貴妃都能殺,他還要我做什麽?沒有誰能愛一個人二十年如一日啊......”

“有的!”他突然大聲打斷了我,“娘娘,臣鬥膽———臣就愛娘娘二十年如一日,倘臣還能活二十年,就還愛娘娘二十年!”

這次我真的呆住了。他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迷離的微笑:“娘娘,臣八歲入宮,聽娘娘《梅花落》,看娘娘《驚鴻舞》,迷戀娘娘不能自拔......臣不管娘娘是得寵還是失寵,不管娘娘是在未央宮還是在上陽宮......二十年了,臣隻想要看娘娘日日開心......”

我的心劇烈地跳著,不能再聽下去,伸手示意他住口。

“娘娘......”他哀求地,“您就容臣說完吧,臣沒有另二十年了!”

我詫異地,天邊晨光微露,照著他玄色的袍子———他的後心,赫然一隻箭,是何處的流失,我一路由他抱來居然都沒有發現。

“你......你.....”我一把扶住他將要傾倒的身體。鮮血汩汩,沒有噴湧,仿佛他二十年的默默,不曾爆發。

“娘娘......”他無力的望著我,“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臣能愛娘娘二十年,皇上也能......娘娘今後,要天天都笑啊......”

我看著他的眼睛漸漸合上,突然感到心頭一陣撕裂的痛苦。

“不......不......你不要死!”我搖晃著他,“不要死......我.....”

他沒有再睜開眼睛。

太陽漸漸升起了,黑暗全部消失———我那黑暗裏長出來的妖,魂魄出殼。“等等......你不要走......”我對看那虛空呼喊。

然而他走了,隻留下回眸一笑。

隻有一隻笑到最後的那一個人,才能算贏。他還在提醒我。

而我,隻想哭。




天寶之後,太上皇下詔尋我。香車寶馬,太監宮女,我又回到了皇宮。

那個女人已死了,已埋了,三千零一佳麗又成了三千人了。民間傳唱著:楊花已逐東風散,梅萼偏能晚留香。


隻有一直笑到最後的那一個人,才能算贏。可是我知道我沒有贏啊!

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

我輸給那回眸一笑了。

我輸給了那回眸的最後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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