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中

平生喜歡下雨天，喜歡雨鐺鐺淙淙的落在地上，空氣裏是清新的味道，窗外的一切樹木，房屋，經了雨，特別幹淨，精神。注意，我說得是“窗外”。對了，我實際上是喜歡雨天待在家裏，欣賞雨，在雨中行走，而且是在冬雨中，恐怕諸位看到的，恐怕不會是一個溫馨，輕鬆的故事吧。

 

好像我的每一個故事裏麵都有女兒，好像總在彰顯母親的愛心的偉大。但撇開我而言，母愛確實是偉大的，相信每一個人，有母親的，尤其是很多做了母親的，會有特別的共鳴。老公說我是跑題大王，我們聊天的時候，他要不時把我從十萬八千裏外的話題給拽回來，我現在好象正在跑題哎，那麽讓我言歸正傳，講講我冬雨中難忘的一刻，同時順便介紹一下這裏幼兒園的體係和申請過程，相信會對後來的人有一些幫助，一舉兩得吧，所以大家不要嫌我羅嗦。

 

一家人來墨之後，就在給女兒找幼兒園，我曾帶著女兒，找到離家最近的一個kingdergarten，詢問怎麽樣報名，那位老師很耐心，很nice。講了很多，剛來的我卻沒聽懂多少，隻是感覺到，好象申請幼兒園不是件容易的事。這裏的小學應該是比較好申請到的。再到附近的幼兒園，每個都是沒有vacancy. 每個都已經有長長的waitting list一個已經有70多個孩子在等，想象一下我的恐慌吧。後來有一個老師給了我council的一位女士的電話，她是負責這個區的kingdergarten的。在這裏，幼兒園的位置是由council統一管理的，家長統一向council申請，由她統一協調，這和國內又不一樣。我打了電話，人很好，她寄給我一封信，告訴我在附近還有空位的三所幼兒園，我們趕快實地考察一番（建議inspection之前，最好先打個電話，約一下），選擇了一所，填寫了申請表格，付了12刀的報名費。（可以同時申請三家，有先後順序的。）這是向council申請的，然後council會按照你的先後順序詢問幼兒園，然後將協調結果的那個幼兒園和你聯係。我收到的是申請的第一誌願的那家幼兒園的一封信，大意是，已經收到你的申請，請於某日前來交50刀的定金，交了定金就算是定來下了。可以想想，當我看到這一絲曙光時，心裏是多麽開心。按照規矩，去幼兒園應該先打電話預約一下，於是我打電話，沒人接，電話答錄機上的留言，鬼知道說得是什麽，我隻能猜出是什麽意思，聽著實在是費勁。我和老公決定去跑一趟，帶著昏昏欲睡的女兒，（中午時分，本來是她午睡的時候）去了。門沒開，按門鈴，沒人，悻悻的隻好回來。(這裏的幼兒園隻有在上課的時候才有幾個本班的老師在，平常是一座空城，不象國內，總有傳達室老爺爺在。而課表安排是半天半天的，有的時候，會有半天是空的，我們碰到的是一個空的半天，幼兒園裏，一個人都沒有。)

 

次日，老公要上班，出門前還在囑咐我，別著急，今天下雨，你別去哦。我說，好不容易有這個名額，早點交了定金，我就放心了。他不同意，再三叮囑我，讓我別去。老公走後，我看看外麵的雨，還好啦，打了電話，知道幼兒園裏麵今天全天都有課有人在。我問女兒，你想不想上幼兒園，她說“很想”，眼睛裏發出的亮光讓我更加堅定了決心。不就是這麽點雨麽，I can manage it.我準備好申請表格，錢，拎什麽包呢？猶豫了一下，我放棄了雙肩包，拎了一個小巧的包，反正傘要撐在手裏的，又沒有多少東西，除了一本地圖。（後來回想，要是背雙肩包就好了）我告訴女兒，我們現在給你交定金去，交了定金，你就肯定有幼兒園上了，女兒是歡呼雀躍，十萬個讚成。母女二人，撐著兩把傘，走入雨中。

 

外麵的雨，不小不大，密密的象厚厚的牛毛，我一手打傘，一隻手幫女兒拽著她的傘的一角，腋下夾著那本厚厚的Melway.向前行去，我準備乘公交車去，因為那天考察已經知道有一部附近的車可以到，隻是不知道，應該從哪裏上車，我查過地圖，無非是近一點的一條路或遠一些的一條路，我確定二者必居其一。帶著女兒，懷著僥幸心理，我們向近些的路走去，而且反正去遠的一條路也要經過這裏。雨開始開始給我顏色看了，開始大起來，好像還有風，女兒打的傘被吹得晃來晃去，我得用力拽著一角。但是這點風雨。還不足以讓我退卻。我們快到了，這時候風很大，女兒已經抓不住傘，我於是收了她的傘，讓她到我的傘下來，她的傘我拿在手裏。那雨端的大起來，小小的孩子低低的個子，被風吹斜的雨不時打在她身上，她的頭發已經開始濕了。我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我決定使出我的雨天絕招：背起女兒，然後讓她撐傘。這樣一把傘可以遮住我們娘兒兩個。我抓滿東西的兩隻手在身後兜著這個小人。這時，我開始隱隱懊悔，應該背雙肩出來，這樣就不用占著手了。本來這可是我在雨天帶女兒出門時的“殺手鐧”哦，百試百靈。可是，那天不靈。因為，那天風太大，女兒抓傘抓的很吃力，她小小的身子趴在我的背上，我努力的在背著她的同時，手裏抓緊厚厚的地圖和女兒的濕傘。女兒抓不住傘，我隻好一隻手撐傘另一隻手抓著這些東西，並從後麵托著孩子。但是我的手不夠大，而東西就太大，很快，我的手就支撐不住了，我告訴女兒，你自己用腿勾住媽媽，媽媽不能從後麵兜住你了。女兒聽話的勾住我，但是她的腿還沒有這麽大的力氣。她不時的往下滑，她帶著哭腔說：媽媽，我要滑下來了。我趕快把她往上托一下。然後鼓勵她說：“我們就快要到車站了。”我咬牙堅持，女兒也在堅持，我們兩個人就這樣托上去，滑下來，艱難的前進。雷聲開始在頭上隆隆作響。女兒的兩隻手吊在我脖子上，勒的我好疼，我對女兒說：你的手勒的媽媽好疼。“好的，媽媽”女兒於是想鬆開手，但是本來她吊在我脖子上的手還能分擔一半的重量，鬆開手，她就向下滑，她說：“媽媽，我滑下來了”我隻好再讓她吊著我的脖子，或者把她放在路邊的矮牆上，自己喘一口氣。雷聲陣陣，但是我們終於到了車站。那天的風特別大，我們站在那裏，傘都打不住。我盼著汽車快點來，上車就好了。等了很久，大家知道，澳洲的公交車是間隔時間很長的，尤其在這樣的風雨天，站在外麵等車，按照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時間就更顯得長。

 

等了很久，我開始疑惑的看站牌，隻是一塊小小的牌子，隻說見到bus要招手讓它停下來，沒有線路標誌。我有些不確定，於是叫女兒打著傘，我去翻看著該死的沉甸甸的地圖，經過實地對比，再仔細查看地圖（這地圖實在還是很有作用的，不能因為它沉甸甸就怪他，這不是它的錯。）我確信，我要等的車應該在遠的那條路上。風雨很大，而且幾乎是更加大，所以，也許我已經不必再描述，那一段路，我們是怎麽樣過去的。反正，最終我們到達了另一條路，那就是我們應該乘的bus的那條線路，我們等了一會，這次還比較幸運，大概等了10分鍾左右，我們坐上了車。這是我第一次坐bus.我不知道買票怎麽買。司機於是詢問我，2hour or Full day? 我已經告訴他我的目的地，所以不必問我是zone1 or ? 我買的是full fare的票。因為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憑health care card可以買concession的有折扣票。還算好，我看到昨天去過的幼兒園，及時下了車，有了前麵吃的那些苦，這一點路算不了什麽。我們終於到了，幼兒園裏終於有人了。渾身濕漉漉的我進去交了定金。女兒看到幼兒園的玩具，眼睛又亮了。沒有過多停留，我隻想趕快回家換身衣服。老師告訴我，回去的車站就在馬路對麵。回家也還比較順利，隻是我在bus上又買了一張票。後來才知道，來的時候買的票，在2小時內一直有效。回去時，我跟本不需要再買那張票的。那可是2。2刀啊，能買兩把碧綠的小青菜啊，就這麽浪費掉了，真心疼。其它的，還比較順利。隻是下車的時候，我想問司機應該在哪裏下車，發現我不知道“下車”該怎麽說，我覺得可能是“get off the bus ”或“get down the bus”。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但所幸我認出了上車的地方，也及時下了車。剩下的路比較順利，雨已經很小，我都不想再撐傘，反正已經濕透了，但為了女兒，還撐著。步行大概15分鍾吧，快到家時，雨已經停了，回想去的時候那個淒風慘雨，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墨爾本的天，嗨，就是這樣。終於到了家門口。鞋子裏麵都是水，走路時，噗哧噗哧直往外冒水。打開門，我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因為從沒有濕成這樣過，怕濕鞋子弄濕了地毯，後來想想好像我們是必須進去的。回家，帶著女兒，丟下一切東西，直奔衛生間，打開水龍頭，讓熱水衝啊，衝啊，一直衝到暖過來。開了平時舍不得用的gas heating.房間裏麵暖和起來，穿上幹淨暖和的棉睡衣。心裏那個滿足啊。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那個愜意啊，這個澡洗的真舒服。打了暖氣的家，真舒服啊。定定心，給老公打了個電話。你猜，我早上幹什麽去了？你該不會是去交定金了吧，（老夫老妻了，他倒真了解我。）嘻嘻，我是去了，現在已經回來了。定金呢？已經交好了，女兒的位置算是已經保牢了，下學期她終於可以上幼兒園了。我說叫你別去的，誰叫你去的？下這麽大雨。我無言了，老公就是老公，心裏百般疼愛，但說出來的話，聽上去就那麽不受用。不久他打印了bus的timetable給我，讓我今後坐車可以不必等很久的時間，這是後話。老夫老妻了，就是這樣，不會常說讓你暖心的話，但是不時會做些讓你暖心的事情。

 

後來想想，老公說得是對的，我幹什麽要挑那麽大風大雨的天去啊，如果我下午去，不就好多了嗎？而且也不見得半天時間，就丟了這個位置啊。但是，誰知道早上我們出去後，風雨會變得越來越大，最後變成狂風暴雨，雷電交加的，那簡直是我們來墨後第二大的風雨。我又怎麽會知道下午就會是和風細雨的？天氣預報都有很大誤差，誰知道呢？誰知道呢？反正我那天雖然吃了許多苦，但是我有很大的收獲，女兒可以上幼兒園了。代價稍微大了點，但是我跟女兒都沒有因此感冒。萬幸！萬幸！吃了那麽多苦，難忘！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