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風聲（四）—— 黃石序曲 Grand Teton (圖)

從鹽湖城到黃石有兩條路，沿I15轉20開5個小時直接到west Yellowstone， 另外也可以沿89花6個小時到達Jackson Hole，然後穿過Grand Teton 國家公園就可以到達黃石的南門。雖然第二條路線有很多山路，路上要多花2個小時，但RR說89號公路沿途風景很美，貪心的我們毫不猶豫地選了這條路。事實證明，我們---當然是非常英明的啦。

出發前我們比較了幾家租車公司後，在Hertz租了一輛小車，我的CAA會員卡在Hertz 享有15%的折扣，三天88美元，還算合理。清晨9點我們到了鹽湖城國際機場。機場Hertz的工作人員給了我們一輛日本三菱的lanser. Hertz的工作人員在得知我們要去Jackson Hole後，特意在我們的地圖上做了個標記，告訴我們沿著15開，在Brigham City 出口上89。可是Nan在15上看到第一個轉89的牌子，就下了15。他總是怕走錯路。其實在到達Brigham City前89完全是local 公路，一路上很多紅綠燈，早上上班的車輛又多，我們隻能順著車流慢慢地開。不過正好可以看到鹽湖城郊外小鎮的景況， 我們還穿過了Ogden市，這是鹽湖城外的一個大城市了，這是個漂亮的城市，很整潔，規劃的很好。

過了Brigham city， 我們就進了Wasatch山區，89 馬上變得蜿蜒曲折，路的兩邊是高高的山崖，馬路對麵不斷有車迎麵開來，我們後麵時不時有心急的趕路的人不耐煩地超過我們，可是車在崖底開著，沒有一點暑氣，第一次在高速上開車感覺曲靜通幽，不理睬後麵不時“嘀”我們的車，獨自怡然自得地開。曲曲折折的山路雖然大大降低了我們的車速，但不斷給我們驚喜。有時一側的山崖斷了，透過斷脊我們看到綿延的遠山象波浪般起伏，路側時而會不期然地冒出一條小溪，早晨的陽光穿過樹梢照在溪水上，溪水閃著粼粼的光，小溪伴著我們一程然後就隱入到林中。有漂亮的鳥兒飛過，一眨眼消失在林中。而電單車騎士風馳電掣地從我們左邊超過，瞬間就沒了蹤影。

大概在山中開了一個多小時，山崖開始消失，路邊開始有茂密的莊稼。在田野中我們時不時看到很長的管子，每間隔20多米就有一個架子支撐著這個管子，架子底下有個輪子。Nan傻傻地說管子裏走的是電線，因為我們確實沒有看到電線杆。我心存疑惑，一直盯著管子看。在陽光下我突然看到管子上有細密的小孔，迎著陽光可以看到孔裏正噴出細細密密的水珠，原來是灌溉莊稼的寬排自動噴灌機。我們在鹽湖城時就感覺到天氣的幹燥，如果沒有這麽完善的灌溉係統，莊稼是不會這麽茂盛的。

從彎彎的山路轉到平坦的康莊大道，神經一下子鬆懈，單調的農田和農莊不再給我們驚喜，眼睛開始審美疲勞，突然，天地間好像突然鑲了一塊巨大的藍寶石，這藍寶石躍入我們眼簾，給我們打了一支強心針。原來我們到了熊湖(Bear Lake)。在明亮的陽光下，遠山成了一圍淺白的帶子，而藍的沁人心脾的熊湖，慵懶地臥在山腳，湖前是整齊的鬆樹和柔軟的草地，守護著熊湖。 我一向喜歡看雨中的湖，喜歡那煙霧迷蒙。可現在藍得明亮耀眼的熊湖一下子讓我陶醉，她好像要把我融化在她的澄明清脆裏。我們立馬減速慢慢地欣賞著風景。好像是要配合我們，道路開始盤旋上山，熊湖時而到了我們左前方，時而又溜到我們右邊，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和我們捉著迷藏。山頂的路邊有一個pull-out的觀景台，一路上超過我們的摩托車都停在那兒，我們也駐足停留，從高處遠眺藍色的湖泊，拍了好多照片，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到了下午3點，我們到達了Jackson 小鎮，它是Jackson Hole地區的中心。真是旅遊旺季，人流車流熙熙攘攘，酒吧人滿為患，路邊停了一排排摩托車。這個小鎮很有好萊塢電影中的西部風格，鎮上鱗次接比的店鋪是用圓木搭的，店鋪的牆上掛著鹿角，很多店的貨架上放著鹿角和一些小動物的標本，小鎮中心的十字路口旁有個街心公園，公園四個口是用鹿角搭出的拱形門，而在小鎮街道上呼嘯而過的穿著皮衣皮褲的摩托車騎士，還帶著昔日牛仔狂放不羈的影子。

小鎮上沿街都是旅店和汽車旅館，我們在遊客中心要了一份Jackson hole 旅店名單，然後按圖索驥，但是一詢問才發現這個單子上的價格完全不準確，小鎮上稍微像樣的汽車旅館都在100元以上，更別說Inn和Hotel了，我們隻能降低要求， 終於找到一家緊靠馬路看著比較破舊的汽車旅館，一個雙人床的單間，70元，給現金可以免稅。老板是個老頭，坦率告訴我們這是小鎮最便宜的價格了，如果我們出鎮開幾分鍾，可以找到再稍微便宜的住處。驕陽曬得我們疲憊不堪，失去了繼續尋找和討價還價的力氣。接過鑰匙，卸下行李，洗了把臉，我們驅車開往大提頓公園（Grand Teton）.

大提頓公園離Jackson很近，開車隻要20分鍾左右。它的建立還有一個曲折的故事。上個世紀初，美國最有錢的人---小洛克菲勒來到Jackson hole, 他看到小鎮在迅速擴張，房地產欣欣向榮，小洛克菲勒意識到這種繁榮對大提頓地區的蠶食和破壞，於是他私下悄悄地購買了公園附近很多土地，然後遊說羅斯福總統建立國家公園。但是這個建議顯然和房地產商的利益相衝突，此事遲遲得不到落實，直到小洛克菲勒威脅總統他要拍賣他購買的土地，這才使得羅斯福下了決心，批準建立國家公園，而小洛克菲勒把這些土地全部捐獻出來，為了感謝他的貢獻，公園還建有一個紀念館來紀念他。因為已近傍晚，公園又大，我們挑了最近的driveway 先驅車沿著蛇湖（Snake Lake）向北開。 夕陽開始西下，不經意向左一側頭，我們看到了這一天最美的景色。

在我們的左側，是一片高低起伏的草甸，整個草場都沐浴在夕陽下，夕陽如血，草甸在陽光下像是一塊絲綢，折射著最柔和的光芒，當微風拂過，金色的草甸如波浪般一圈又一圈向著遠方蕩漾，如湖水般波光瀲灩。風過，也吹起了我們的頭發。我們迎著陽光，注視著這美麗的草地，很想跳進去打幾個滾。

還沉浸在對剛才美景的回味中，我們到達了Moran入口收費處。公園對一輛車收費是20美元，7天有效， 也售年票，一張年票才50元，對所有的國家公園都有效（有兩個公園除外，收費處的人告訴我們它們的名字，我們也沒有聽清楚）。我們買了年票，收費的是一個年青的女孩，態度非常和氣，給了我們票以後，又給了我們一份公園地圖和newsletter, 然後笑眯眯地說，“旅行愉快（have a nice trip）”, 南隨口就說，“你也一樣（you too.）”. 女孩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南才發現說錯了，也不禁哈哈大笑。在後來的旅途中，他再也不敢隨口說you too 了。

才過了收費處一會，突然看到路邊停了好多車，很多人都走出車看著路邊的樹叢。我們也跟著下去，發現百米開外的樹叢裏有一頭麋鹿。可惜離得太遠看不太清楚。我們在Nova Scotia的Cape Breton 國家公園曾經邂逅過一頭小黑熊，也見過好幾次鹿，也算有了點經驗，不再像剛開始那麽大驚小怪了，但在大提頓和黃石遇到野生動物的頻率是那麽多，我們的心還是一次又一次忍不住地驚喜。通常如果看到一輛或幾輛車停在路邊，那麽就說明有情況。在去珍妮湖（Jenny Lake）的路上，我們看到了好幾次鹿，這些鹿悠然自得，隻要當遊人很靠近了才一轉身鑽進林子深處，在這兒，人和動物是和諧相處的。

珍妮湖（Jenny Lake）是公園最美的一個湖，它被Moran山和Grand Teton兩山包圍，湖不大，湖麵極其寧靜，像一麵鏡子，兩座大山用著那帶有朵朵白雲的蔚藍天空做背景，一起倒影在如鏡的水麵上，湖光山色，美不勝收。湖是以當年Hayden 探險隊向導的妻子Jenny Leigh 命名的，珍妮和她的孩子在1876年死於天花。我不知道這條注釋後麵的故事，想來是很淒涼慘烈的，在旅途中，我的思緒常常會被一條簡單的介紹，一則小小的說明帶回到久遠的以前，腦海裏會浮起那些先驅跋山涉水的身影，回首他們麵對艱險，麵對未知，麵對挫折以至麵對死亡百屈不撓的執著，心中總會升起無盡的敬意和無窮的遐想。

大提頓公園是個很美的公園，平鏡般的湖泊，像富士山一樣的山麓，怡然自得的動物，如果不是因為有個黃石這樣名聲在外的鄰居，它得到的關注應該更多，不過在我眼裏，大提頓就像中國的這幅對聯，“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任天上雲卷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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