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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信息魚目混雜,如果我們不分三七二十一人雲亦雲就拿來為自己的觀點服務,往往是要鬧大笑話的。但是,這不等於說網上信息就一概不能用,即使是印刷或視聽媒介的信息都有虛假,難道我們就隻能閉門造車了?
不,事實總是存在的,人終其一生,就是在不斷的追求真理,辨明事實。要做到這一點,就要求我們有良好的學術素養和清晰邏輯的頭腦。
這裏,請允許我做一個實例分析。
人民大會堂的名畫《江山如此多嬌》大家都很熟悉。我自己過去的知識認為,那“江山如此多嬌”六個字是毛澤東事先寫在一張紙上,然後由書法家臨摹上去的。可是,最近看到另一種說法,那六個字是毛澤東親自寫到畫紙上的。
究竟事實如何?
研究曆史,講究實證。首先我們要尋找第一手資料,其次要避免孤證。
第一手資料,最權威的是關山月或傅抱石自己的回憶錄或講話,可惜我沒有找到。但是關山月的女兒關怡曾回憶說,畫作完成後,毛主席親自題字,專門提筆寫了四幅“江山如此多嬌”,並謙虛地說:“僅供選擇。”後來,毛主席的“江山如此多嬌”四幅題字,有一幅送給了關老作為紀念。1977年,父親將毛主席這幅題字原件捐贈給了中共中央辦公廳。現在關山月故居客廳裏掛的‘江山如此多嬌’是中共中央辦公廳回贈的水印複印件,並有中共中央辦公廳複製的印章。
當事人親屬的回憶,已非常接近第一手資料了。另外,還有許多版本的文字都指出,“江山如此多嬌”是毛澤東事先寫好然後再臨摹到畫作上的。臨摹者包括沈左堯、李方白和張正宇三位書法家。而毛澤東親自題寫“江山如此多嬌”的說法雖被多次引用,但是原始出處隻有一家:香港大公報,“毛澤東親筆題款的國畫《江山如此多嬌》 記者嚴輝。”這樣的孤證,和“夢中依稀”也就沒有多大的差別了。
至此,哪一種版本可靠,基本已經不用爭論了。
當然,僅僅憑這些資料還是不能得出事實判斷,我們需要進一步用邏輯來證實。
不同於考古幾千年前的曆史,現代我們有了攝影技術,未經修改的相片就成了“第一手資料”。請看:
大家看到,兩位畫家是在垂直懸掛的畫紙上作畫的,從照片的視覺效果上也可以判斷,此畫“寬9米、高6.5米”,畫家是借助梯子才能觸及畫的上部。
那麽,如果毛澤東真的照香港報紙說的,親自爬到梯子上用“蘸飽濃墨的筆”寫下這六個近一米高的字的話,先不說老毛是不是有這個能力把六個字寫得平穩,墨汁不流得一塌糊塗,就是下麵觀看的周大總管,可能都要嚇得尿褲子了。
所以,“毛澤東親自題寫”的說法的荒誕之處在於,毛首先不會親自去人民大會堂就為寫這六個字;其次,毛也沒有這個能力在牆上完成的畫作中站在梯子頂端寫字;再者,照毛的脾氣,他不會規規矩矩地把字寫在左上角,很可能豎著寫在左下角,字,當然一貫的龍飛鳳舞,但是不是整體上美觀得體,老人家是不會在乎的。
由此可以肯定,香港報紙隻根據“毛澤東親自題詞”就想象出了那一段“生動感人”的情節,編撰了一個動人的領袖故事。另外,大公報把作畫的地點說成是故宮,其實也不準確。據榮寶齋的工作人員蕭鶴鳴先生回憶,故宮隻是提供了作畫用的乾隆年間古宣紙,但二位畫家的工作室當時設在前門外珠市口萬明路的東方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