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過後談六四

 

每年的64 過得都不平靜，22年了，許多畫麵都像電影一樣曆曆在目。感謝20世紀的科技，讓事實不再是書本上的文字。當然，袁木先生說的那些電視直播是美國人的高科技手段，這話各人的智商有多少自然可以相信多少（成反比）。

22年了，每年我們都在紀念64，網上每到這個時候都吵得不可開交。22年了，還在為“64是不是動亂”、“廣場上有沒有流血”、“該不該開槍”這樣的問題爭論，實在叫人無奈。

22年了，難道我們的思維沒有一點長進？

22年了，我們應該能平靜地看待64，少一些無聊的爭吵，多一點理性的分析。

首先，對於開槍沒有任何爭論的餘地：任何國家，任何政府，任何時候對於手無寸鐵的平民動用坦克機槍大開殺戒都是地地道道的法西斯野蠻行徑，不！甚至連法西斯比不上，法西斯還沒有對本族人民開槍吧？至於這槍聲是在廣場上還是在長安街上，是普通子彈還是開花彈都無關重要了。

有人硬要堅持“殺得好”，那也是他/她的自由，相信這個“自由”是有代價的，如果他/她沒有退回野獸，沒有精神錯亂的話。其他人，如果你不是精神病專科醫生，你不是獸醫的話，就不要和它們對話了。

我們來探討一下那些有意義的話題。

有人還堅持要為64平反。22年了，平反早沒有什麽意義。今天，全世界人性未滅的人都會公正的評價64，64 的曆史定位從來就沒有被顛覆過，也不需要“平反”。

“平反”本身帶有濃厚的封建色彩和皇權思想，和封建時代帝王的“罪已詔”是一丘之貉。乞求“平反”也就是企盼一個青天大老爺“為民做主”，凡事要由青天大老爺說了算。大老爺錯了，他自己來個“罪已詔”，P民們就三呼萬歲，感激涕零了。這，是奴性的潛意識流露。

平反能解決問題嗎？76年的45天安門運動不是被“平反”了？平反僅僅10年之後，同樣的悲劇發生了。我們不跳出用行政平反解決曆史問題的思路，中國就逃不出周而複始的曆史怪圈。“反右”平反了，“文革”平反了，誰能保證中國不再重現這樣的災難？從這個意義上說，無論怎樣否定文革，隻要共產黨不亡，文革就沒有結束。

 

封建帝王的“罪已詔”是一種恩賜，隻要時機成熟，“平反”其實是很容易的一件事。這“時機”一是要找到替罪羊，二是平反要對當事人有利可圖。

不是嗎？45天安門事件的“平反”就易如反掌：替罪羊是“林彪四人幫”（林彪都死了好幾年了！），而平反45事件對鄧小平重新執政有利可圖。所以，《我的父親鄧小平》（上卷）對45運動大包大攬： “這場人民群眾的偉大抗議活動無論從任何意義上講，鄧小平都是當之無愧 的‘總後台’。是鄧小平複出後大刀闊斧進行的全麵整頓，是全麵整頓取得的顯著成果，是他與‘四人幫’針鋒相對的戰鬥銳氣，使全國人民看到了前途，給全國人 民帶來了希望，增添了全體中國人民與‘四人幫’罪惡勢力進行鬥爭的勇氣。”

這上卷 出版快20年了，下卷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麵，為什麽呢？就是因為這64的替罪羊還沒找到啊！鄧小平是跳不過64這一檻的。

但是，一旦有了替罪羊，一旦哪個新官上任需要提升一下人氣，64平反就是當局急不可耐拋出的一顆重量級的砝碼。那時，平反64 就會由中共中央發一個紅頭文件，點幾個“羊”名，就像把45天安門事件的責任一股腦兒地推到“林彪四人幫“身上一樣，再加一句“64是探索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上的一次失誤”雲雲，這樣的平反不要也罷！這樣的“平反”有意義嗎？能保證新的執政者不再把坦克開到大街上來嗎？

所以， 為64平反是一個毫無疑義的自欺欺人的騙局。對於64真正的有所作為，是在中國真正走上法製的時候，動用法律程序對64做出客觀完整的審判，這個程序可以和政治無關，僅從法律和人性的角度，像東京大審判那樣對一切反人性的罪惡做出法律上的評判和懲治。

“是誰下令開槍？”——這是一個聽上去很讓人振奮的提問，但我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幼稚。難道64的悲劇僅僅是最後開槍嗎？難道找到那個下令開槍的人就萬事大吉了？我們聲討文革，是不是把一切罪責推給“親自發動和領導”文革的毛澤東就找到了根源，成千上萬的紅衛兵就不用懺悔了？如今有人把腐敗的源頭也一股腦兒推給毛澤東，還有一丁點兒客觀和公正可言嗎？且不說當今的腐敗千倍於毛澤東時代，就是那地下的古代帝王們都要笑得從棺材裏爬出來了吧？嗚呼，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當然，這並不是說下令開槍的人可以逍遙法外，但我覺得這是一個法律問題，在沒有嚴格的法律程序和大量事實證據時討論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況且，找到了下令開槍的人不等於我們可以把64的責任都推給這個人，不等於64就可以蓋棺定論了，畢竟，64的責任不是也不應該由一個人承擔。可以有把握的說，不管鄧小平有沒有下令開槍，他都逃脫不了在64事件上曆史對他的審判。而其它所有當時的高層黨政軍領導，包括一些投機者們，都對死亡的無辜生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其實，64 要弄明白的事情很多，除了射殺無辜不容置疑之外，其它一切都是可以，也是應該討論並吸取經驗教訓的。64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幕需要曆史來恢複其本來麵目。所以對64這個“試金石”的說法要謹慎，更不能將其作為照妖鏡四處亂照。

64發生的原因和動機到底是什麽？是反腐嗎？為什麽當今腐敗過之百倍，卻再也沒有64了，連一朵小小的茉莉花都開不起來了？64除了國內小氣候，國際大氣候是什麽？和蘇東波有什麽聯係？為什麽蘇東波有了結果而64以悲劇結束？

64 的衝突的雙方僅僅是學生和政府嗎？執政黨內部派係鬥爭充當了什麽角色？學生是不是那布滿陰謀的棋盤上可憐的棋子兒？對付學生用得著開坦克嗎？衝鋒槍還不夠啊？

我認為，反思64最重要的有兩條：

1.      政府開槍是偶然擦槍走火還是必然。不弄明白這個問題就會盲目的號召再次革命，視百姓的生命為兒戲。前一陣有人自己躲在美國卻號召“到廣場去，到大街上去，讓茉莉花開遍全中國”。我無語！這本質上和薄熙來一麵鼓噪唱紅歌，一麵把兒子送英國貴族學校有什麽區別？我慶幸茉莉花革命在中國無疾而終，否則一定又是血流成河。畢竟，生命是最為寶貴的。

2.      中國的民主進程靠什麽？是轟轟烈烈的群眾運動和革命嗎？縱觀曆史，中國的“群眾運動”隻有兩條結果：要麽是義和團，太平天國，小刀會，反右，文革這樣的鬧劇；要麽是12·9， 3·18，64這樣的悲劇。54是一個例外，因為54時我們有西風東漸，有胡適，魯迅，李大釗，陳獨秀，傅斯年這樣的思想先驅，今天沒有，哪怕一個！我同意謝盛友的觀點，64甚至不算一個民主運動，因為和當時的蘇聯不同，那裏有哈維爾、索爾仁尼琴這樣的思想家，他們的思想推動著東歐民主運動的車輪，但中國沒有。中國的進步隻能靠人民的覺醒，靠人性的萌發，靠自由、人權和法治的彰顯，靠普世價值的推廣，靠文化的漸進改良。

64到底是什麽？這其實並不重要，隻要能記住64是一個悲劇就足夠了。重要的是，作為每一個中國人，我們都有責任推動中國曆史邁向文明。今天，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就是不忘64，把這個故事真實的傳下去，讓朗朗這樣的80後，90後也知道，我們曆史上還有一段當今政府不敢麵對的事件，還有成千上百個冤魂在泣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