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雜記

一·襪子

和往常一樣，早上總是匆匆忙忙，一刻鍾的時間，起床穿衣洗臉刷牙吃早飯，出門的時候兩隻腳還交替著使勁往裏蹬，朝前擠，這樣一邊走路一邊把鞋子穿到位——我懶，鞋帶一旦係上了，就在不再解開。

到辦公室坐下，端起咖啡，才覺得腳上有些不對勁，於是左腳跟在右腳尖上一蹭，脫下鞋子，仔細一看，原來今天匆忙中穿了兒子的襪子！

是啊，去年兒子和我還差半個頭，今年就一般高了，每次洗完衣服，我們倆的襪子一不小心就混在一起了——兒子長成大人了！

翻開兒子的相冊，第一頁是他剛出生時的腳印，半個巴掌大小，那時他的一雙小腳肉呼呼的，握在手裏把玩，好可愛。我最喜歡做的事是，兩手拽住他的雙腳，把鼻子湊上去，像獵狗一樣蠕動鼻孔，努力聞他腳上的嬰兒汗香，再在他腳心上親吻一下：初為人父的感覺，心醉也！

兒子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樣，從躺在地上直接“進化”成直立行走，中間省略了爬行。受我的遺傳，小家夥腳汗特大，襪子常常濕漉漉的。剛學會走路那陣，他喜歡圍著客廳一圈圈的繞，懷裏還抱個大蘋果什麽的，嘴裏嘟嘟嘟不停地叫喚，吐著泡泡。幾圈下來，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勁把襪子拉下來，伸到我鼻子下麵，好像知道我有這“癖好”。我也就迎合著，賣力地聞聞臭襪子，故作厭惡狀，做出誇張的表情，於是父子二人皆笑翻在地。

一轉眼，兒子長高了。去年我的一件外套稍微緊了一點，正打算捐給救世軍，他接過去一穿，正好！喜歡得很。夏天我們常在門前的driveway 上打籃球，開始我是純陪他玩，兩年前則必須全身心地投入對付他，而去年就感到一一對抗打滿一局有些力不從心，今年看來要繳械投降了，再過幾年，也許要他陪我鍛煉身體了。

兒子一直對我這個爹是崇拜加敬畏的，我在他眼裏至少還是很“smart”。這麽多年來，他雖用不著我輔導功課，但不管是中文英文數學科學，隻要他有問題，我都能幫他解決。不過，現在我雖然還能指出他英文中的語法錯誤，但是他對我的英文發音還是很有保留意見的，至於他在電腦上搞得那些玩意兒，我都是兩眼一抹黑，電腦遊戲他是不屑和我玩的。

兒子終究會超過我，這毫無疑問，但是有一門功課他永遠沒有希望及我十分之一，那就是中文。按理說從小在家也說中文，可是現在一開口常常磕磕碰碰，比如“leave home”是“出門”而絕不是“出家”這樣簡單的道理還是要給他反複解釋。他也總弄不明白為什麽我小時候吃不到肉，過生日沒有禮物。是爺爺奶奶沒有好好讀書，找不到好工作，掙不到錢還是我學習不好，我隻能告訴他：下學期你選曆史課吧。

是啊，我們都成曆史了。眼睛一眨，一代人就這麽過去了，再一眨，一代人就成長了。不知道今天兒子腳上是不是穿了我的襪子，他穿著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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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童話

昨天，上4年級的女兒放學回家，興奮地讓我看她的作文，說老師可喜歡了。

這是一個老掉牙的童話的翻版：一個國王和王後生了一個女兒，取名‘伊莎貝爾’。王後產後身體虛弱，沒過多久就死了。國王需要一個人來照顧嬰兒，就娶了第二個老婆（老師說國王不可能在妻子死後馬上娶老婆，要等一等，於是女兒加了一句：‘一個月之後’）

中間略去（大致情節參閱《白雪公主》、《睡美人》等）

伊莎貝爾16歲那年，後媽又裝扮成一個農婦，在城堡前兜售李子。惡毒的後媽把李子的一半塗抹了毒藥，準備誘惑伊莎貝爾。伊莎貝爾吸取前兩次的教訓，沒有搭理農婦。農婦為了讓伊莎貝爾消除戒心，就拿起李子咬了一口，可是她弄錯了毒藥塗在哪一麵，一口咬在塗有毒藥的那一麵！“農婦”後媽王後就這麽一頭栽倒在地上……

國王父親知道了真相，就又娶了第三個妻子，從此他們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這個似曾相識的故事著實讓我偷偷樂了好一陣，也為女兒的“創新”感到好奇，於是問道：“國王為什麽還要娶第三個老婆呢？伊莎貝爾都16歲了，可以自己生活了呀！”

“哦!”女兒想了一會兒說：“伊莎貝爾是長大了，可是國王一個人會很寂寞呀！”

乖女兒，你也長大了嗎？

[昧名]

幸福的兒女，深情的父親。感動ing.......
那位媽媽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