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還是“她”——兼答李太太
(2008-11-04 1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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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李太太在給我的回帖中提到,劉半農首創了漢字“她”,並指出“叫我如何不想他”中的“他”應該是“她”。李太太還要我弄一篇關於劉半農的文章。
關於“她”、“他”之爭,我本來想涉及的,可是覺得不管哪一種說法都有理,都有根有據,再說,現在弄不弄明白這個問題都沒有太大的意義。既然提及這個問題,不妨從各處轉抄一些各自的說法,各位自己鑒別。至於寫劉半農的文章,我是萬萬沒有這個能力的,也隻能東拚西湊地找一些資料,和網友分享。(恕不一一指出文字出處)
劉育輝先生的《劉氏三兄弟與夏氏祖母》一文中講到:1920年春,劉半農攜眷赴歐洲留學,同年8月在倫敦撰寫了《“她”字的問題》,首創了第三人稱單數陰性代詞“她” 。劉小蕙在《父親劉半農》一書中也有這樣一句話:1920年9月4日,在倫敦作《教我如何不想她》,首次將“她”字引入詩句。
但是,在許多正式出版的歌集裏,如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81年編輯的《趙元任歌曲選集》中用的是都是男他。1981年,留居美國的趙元任訪問北京時,多次被邀請演唱這首歌,人們問他這是不是一首愛情歌曲,其中的“他”究竟是誰,先生回答說:“‘他’字可以是男的,也可以是女的,也可以是指男女之外的其它事物。這個詞代表一切心愛的他、她、它。"
我注意到這麽一個事實:劉半農去世後,在眾友吊唁的挽聯中,趙元任寫道:“十載湊雙簧,無詞今後難成曲;數人弱一人,教我如何不想他。”是不是趙元任為了紀念好友,擅自“篡改”了原句呢?
又有論著提及:劉半農有一次去趙元任家飲茶,適逢不少青年學生也在趙家小聚。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憨態可掬的土老頭就是劉半農,遂有失態之舉。劉半農便當場作首打油詩,自我解嘲道:“教我如何不想他,可否相共吃杯茶?原來這樣一老朽,教我如何再想他?”
另外,對“首創”質疑的根據有:新文學探索者康白情、俞平伯、王統照均在《“她”字問題》發表前就已經自覺使用“她”字入文,如康白情於1919年5月20日《晨報》第7版上發表的《北京學生界男女交際的先聲》一文中,已兩次使用了“她”字,1920年2月俞平伯在《新潮》雜誌上發表的《狗和褒章》一文就使用了將近40個“她”字。而先於《教我如何不想她》,將“她”字入詩的,也另有其人其詩,如俞平伯發表於1920年2月的《別她》一詩。
劉半農,原名劉壽彭,字伴儂、半農,號曲庵。江蘇江陰人,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先驅之一。他積極投身文學革命,反對文言文,提倡白話文。劉氏三兄弟劉半農、劉天華、劉半茂,都是我國現代文化名人。人們常常把同樣出身江陰的二胡演奏家瞎子阿炳和二胡學派的創始人劉天華混為一談。
劉半農不遺餘力推廣白話文和“國語”,遭到老學究章太炎痛斥。張的學生有回憶錄記錄這段逸聞,頗為有趣:
章師說:“白話文是根據什麽言語做標準?”劉半農侃侃而談說:“白話文是以國語為標準,國語即是北京話。”章師聽了哈哈大笑,問劉半農:“你知不知道北京話是什麽話?”劉半農不假思索答說:“是中國明清以來,京城裏人所說的話。”
章師就以質問的口吻問劉半農:“明朝的話你有什麽考據?”劉半農呆著無詞以對。章師就用明朝的音韻,背誦了十幾句文天祥的正氣歌,其發音與北京話完全不同,接著就說:“現在的國語,嚴格地說來,含有十分之幾是滿洲人的音韻,好多字音都不是漢人所有。”這番話說出,劉半農更呆住了好久,說不出一句話來應付。
章師又說:“如果漢人要用漢音,我也可以背誦一段漢代音韻的文字。”說完他就背了兩首漢詩,許多字的音韻都與現代不同。他又問:“你知不知道現在還有人用漢代音韻或唐代音韻來講話的?”
這時,劉半農已聽得呆若木雞,這一問他倒振作起來,便說:“現在哪裏有人用漢音來說話?”他說得好像振振有詞的模樣。
章師說:“現在的高麗話,主要語是漢音,加上了唐朝的唐音、朝鮮的土話和外來話,即是今日的高麗話。”接著他說:“還有日本話,主要的中國字,稱為漢字,即是漢音,其餘的聯綴詞,日本各地的土音,又加上了近代各國外來語,就成為現在的日本話。日本人的發音,各處不同,以東京為正宗,漢音也最準。各道各縣的發音,連東京人也聽不懂,這是你劉半農先生不研究‘小學’,不研究‘音訓’,不曾研究過《說文》,所以你聽了我的話,可能會覺得很奇怪。”
劉半農麵有赧色,無詞以對。
不過,以章太炎的威嚴,最終還是沒能挽救文言文的消亡。
劉半農治學半生,最為“出格”的舉動,便是采訪名妓賽金花。其時,身為北大名教授,前去采訪—個名聲不佳的妓女,被市井傳得沸沸揚揚,但劉卻不為所動。通過多次采訪,結合研究曆史,劉半農拂去了蒙在賽金花身上的曆史迷霧。劉半農去世後,賽金花一襲黑衣,專門前往追悼,一時傳為奇談。
1934年6月下旬,為了調查蒙古族牧區方言音調和聲調,劉半農遠足塞外,夜宿百靈廟一間鄉村草房,其他人都睡在土炕上,而他自備一行軍床,於房中支架獨臥,故作僵硬狀,開玩笑說:“我這是停柩中堂啊!”聽者為之大笑,卻不料一語成讖,在考察途中,劉半農為虱子叮咬,染回歸熱,回京後耽誤治療,於當年7月中旬離世,年僅43歲,葬於北平西郊香山玉皇頂南崗。
同為“新文化運動”的領軍人物,魯迅曾這樣比較過劉半農與陳獨秀、胡適的區別:“如果將韜略比作武器倉庫的話,陳獨秀的風格是倉庫門大開,裏麵放著幾支槍幾把刀,讓別人看得清清楚楚,外麵則豎一麵大旗,旗上寫著:‘內皆武器,來者小心!’胡適的做法,是庫門緊關,門上貼一張小紙條,說“內無武器,請勿疑慮!”這兩位都是高人,一般人見了,望而生畏,不上前。可劉半農沒有什麽韜略,他沒有武庫,就赤條條的一個人,衝鋒陷陣,愣頭愣腦。所以,陳胡二位,讓人佩服,劉半農卻讓人感到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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