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勁梅,美籍華人,作家。
這不知道該不該算是小說,發表在《中國作家》2007年9月號。講的是留美學者,或者應該叫華裔學者,在美國文化的大圈子裏如何經營中國文化的小圈子。
作者的文字幽默、論述精辟。從主角的經曆看得出來作者是很早就出國的那一撥。
文章用幾麵哈哈鏡,分別照出了圈子裏的男男女女、我們七零八落的愛情、我們啼笑皆非的民主、我們來之不易的自由、我們的全盤西化和劣根性。通過主角並不鮮見的第三者形象,演繹了一場換湯不換藥的情感戲。
“出了國,舊文人的兩袖清風,隱逸山林的灑脫勁兒,他們沒沾染上;洋文人的風情萬種,愛狗愛貓,他們又學不來。”這是圈子裏的男人。
女人呢?請看三個女主角:“寧香滿身都是情感。她總是謹慎陰柔,衣著得體,舉止細膩,很招男人憐惜;劉延磬則眼睛一睜就看見男人骨頭裏麵的東西,她黑白分明,寧死不屈,男人不能輕易征服她;我則是個行吟詩人,頭腦清醒,無父無君,隨心所欲,放蕩不羈,走一路有一路的男朋友,但能跟我走一程的基本沒有。寧香把男人當成大樹,要藏在他們的樹蔭裏作小鳥依人狀;劉延磬把男人當成間諜,對他們隨時警惕;我把男人當成蒲公英,花開了我高興,風吹走了就讓它走,我在去采新開的。我們各懷了一種女人的自信,寧香自信她是香玉,總有男人要憐香惜玉。劉延磬自信她掌握著標準,沒有男人能夠蒙混過關。我自信我有幽默感,能把‘孔雀東南飛’寫成‘仰天長嘯出門去’”
於是這些精神單身的文化女人的狀態就成了:“我們待字閨中,沒人可嫁。因為找個洋人,他不懂我們為什麽要傷春,為什麽有閨怨,為什麽不願到沙灘上把臉曬黑。而我們學術圈子裏的中國男人,是衣服架子。如果再有頭銜,那就是衣服架子上戴了帽子,找不到“人”。若給這些“衣服架子”做個X光,立刻就發現他們一身臭毛病,醜陋不堪,還都是從老家帶出來,像衣服縫裏藏著的虱子……
唉,我們的悲歡離合啊,千年一個模子。
還有圈子裏的民主運動,三十個人的小圈子,還是要拉山頭,排座次,一直到選出“山大王”為止。結果三十棵樹,爬上了兩個山頭,旌旗相望,很有中國文化的特色……
作者認為一個文化也有它的遺傳密碼,不能解讀這個密碼,就不能真懂這個文化。如果遺傳密碼有帶病基因,那這個文化就荒唐,虛偽,病態。而在我們的文化基因上,到處都以各種各樣方式寫著“等級”。以前是以階級劃分人群,現在是以等級劃分人群。由於我們幾千年的社會意識和結構都是為農耕社會設計的,所以儒家是農民入世,道家是農民出世,釋是農民的來世,易是農民投機,法家是農民弄權。留洋是農民進城,戀愛是農民好心情,當教授是範進中舉……
好久沒看到這麽帶勁的文字了,不知道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