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的故事

四十年洋東,四十年洋西。都說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我是四十被惑到西洋,五十仍不服命運。天若有情天宜老,我的故事還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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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戀(續二)

(2009-01-18 13:30:31) 下一個

高一下半學期,教育回潮風刮了起來。我又成了學習上的重點培養對象。班主任要求我在樂隊和乒乓球隊二選一。自打我去了樂隊後,他在訓練的時候老是安排我跟高年級男同學對打。這幫大哥哥們個個滿臉的苦大仇深,每每把我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我本是越壓越硬的白毛女吳瓊花類型。但這次,哼哼!本姑娘不跟你們玩兒了!

拜拜了萬惡的舊社會!樂隊裏有那麽可耐的王子成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誰願意在這裏每天看苦瓜臉,滿地撿乒乓球!(我是夠色的哈!)

樂隊的老師們本來就是兼職。現在教育回潮,來的次數明顯減少。更多的時候是讓我們自己練。練著練著就練出了花樣:今天演奏鬼子進村,王子拿著長號當槍走在前麵,後麵跟了一群手拿雞毛撣子苕帚掃把彎腿鍋腰鬼鬼祟祟的日本鬼子,還把女同學的花手絹壓在帽子底下當鬼子脖子後的屁簾兒;明天又演奏半夜雞叫,王子鑽在桌子底下學公雞打鳴,旁邊幾把二胡唧唧呀呀地模仿著,再加上一群扮演“雞”的演員披上花圍巾當翅膀,上下翻飛,活蹦亂跳,整個教室亂的底朝天。

老師念我是高年級生,又演奏揚琴(相當於指揮),讓我在老師不在的時候代管樂隊。我可沒有那個本事!他們鬧的時候,我在一邊逗得哈哈大笑。根本管不住這幫造反的猴子。實在沒轍了,我就抄了一大疊歌譜,壓不住陣腳了就拿出來,讓他們伴奏,我唱歌給他們聽。有的歌,特別是老歌真得很好聽。我邊唱邊奏的本事就是在那時練出來的。還有好多老歌,包括《外國民歌二百首》上的好多歌都是在那會兒學會的。這幫猴子也個個頂尖聰敏,一會兒工夫就把分譜寫出來了。

王子練的是圓號和長號。我唱的歌大多和他的樂器無關。當我們演奏的時候,他就坐在我前麵,邊當“指揮”邊幫我翻譜。這個時候的他安靜得像個小女孩。我常常忙裏偷閑,用眼角的餘光偷看他。他可能感覺到了我的眼光,輕輕地垂下眼簾掩住黑黑的眸子,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真是美啊,美得讓人心醉!我由不得從心底感歎上天的造化。直到有一天在我又一次偷看他時,他的眼簾抬起,正好和我的眼神對上。那是怎樣的眼神啊:清澈如湖水,溫柔如薄紗,再加上他那彎彎的嘴角上掛著的淡淡的笑容。。。我頓時被電擊中了,臉頰像烈火一樣燃燒了起來。

開始學揚琴時感覺如眾星捧月。坐在樂隊前排中央,全樂隊盯住我的兩隻胳膊,一舉一落,樂曲開始。心裏那個得意!外出演出後才發現揚琴的缺點,就是太沉了。雕的花裏胡哨的支架也很沉。我左手一個,右手一個,拎上它們走不了幾步就得停下喘口氣。一次參加局裏調演,從車上卸下後,我剛把揚琴送到後台,回來架子就沒了。沒有架子怎麽演出?急得我隻想哭。樂隊老師氣得開口大罵:“你們這幫臭小子,啊,白長這麽大個子了。啊,幫她拎拎能累死你們啊!啊,那個笛子,以後你負責拎揚琴!”笛子一臉的不願意:“那我的笛子誰拿啊?” “別腰上!”老師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不管怎麽樣,有人負責拎揚琴了,我很高興。可是每次等到最後,來拎琴的都是他——我們的王子。我感到很奇怪:“你那圓號和長號呢?”“笛子拎著呢。”王子頭也不抬,拎起琴就走。我在後麵扛著新做的支架,一路小跑跟著他。隻有在周圍沒人的時候,我們才並排慢慢走,但是。。。一路無語。每次都這樣,很尷尬。

終於有一天我想打破僵局,就問他:“他們都管我叫姐,你為什麽不叫?”“我當然不能叫了。”他邊走邊說。“為什麽?”“因為,”他停下腳步,轉向了我,溫柔的目光直視著我的雙眼:“因為,我比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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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柏 回複 悄悄話 等著看下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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