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魂歸故裏2

父親下葬的日子      2016-10-17

一大早就來到南兄村，因為今天就要給父親挖墳墓了，我和丈夫要先給父親的墓地上香才能開始動土。

除了燒香燒紙錢之外，我看到思祥還在沒開挖的墓地上先是撒一些穀子似的東西，後來就是灑酒吧。

 

兄弟們給父親買下的這塊墓地，我覺得風水很好：依山傍水，又在路邊。路邊有一個很小的池塘。村裏人說，這池塘是給牛洗澡的。墳地比路麵要高出兩米，靠著山坡。站在墳地，展目望去，對麵的山巒正好錯開了一道峰，可以看到很遠，跟母親墓地的風景很相似。我找來一塊布，找三妹要了個塑料袋，包了一包老爸墳地的土，準備帶回德國去。

隻是我怎麽看這塊墓地也不像買地合同中說的，有69平方米，頂多四十平方米吧。二哥也說這麵積不對，還拿了尺子，說要量呢，也不知後來測量的結果如何了。之後我們隻想著要壘石磊，不讓墓地的土塌方下來。

我們剛到南兄的時這塊地上還種著小白菜呢，這幾天來嬸嬸們都鏟下來，做菜吃了。

挖墓穴，修砌墳墓是請的專人來做的，畢竟家裏老的老，小的小，沒有那麽多勞動力了。

我和丈夫在父親的棺材旁守了一會兒，就沿著山路散步了一圈。祥懿陪著我們走，還告訴了我們一條近道，我們轉到山後，抄近道就能很快回到父親靈堂所在地。

山澗的道路修得很好。記得第一次來南兄村時，這條路還是石子路，坑坑窪窪的，很不好走。現在已經是平坦的水泥路了。

我看著這些變化，很感歎。祥懿指著山腳下一處的矮小的房子，說那是他家。老屋被燒毀後，他就在山腳下買了塊地，蓋了房子。那時這裏還沒有通電，通水，在山腳下蓋房子完全是為了用水方便。

下午三點不到，台江鎮上的喪葬服務的人就開始為出殯做準備了，他手拿著招魂的竹條，口中念念有詞。

父親的棺材上搭著很多條人們送來的被子，還有一兩條麻繩，上麵拴著一包一包的什麽東西。後來他們打開來，我才知道裏麵是包的錢。本應是鋼蹦，可還是有人放了真的紙幣。

出殯有些講究我一直沒弄懂，隻是照著做就是了。出殯前，戴孝的人走跪在父親棺材的周圍，二嬸一直都在用苗語唱著哀歌。

出殯時，我被告知，女賓是不能走近父親的墳地的。隻能送到路邊。

父親的遺像和靈牌由一個後生捧著，還要有人給他打傘，而且這兩樣東西是不放入棺材的。走到了路邊就的折回。

二哥手拿一跟不粗的竹杆，上麵挑著什麽東西我說不出名字來，也是要有人給他打著傘的。

目送著父親的棺材被上了墓地，丈夫一直跟著二哥他們一起。我卻隻能在路邊，望著父親的棺材緩緩下葬到墓穴裏。喪葬服務的人也下到墓穴裏，打開父親的棺材，給父親一條一條地蓋被子，還做了一些祭奠的什麽動作，我看不清楚了。

女賓們都要我折回去，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姐妹和嫂嫂們理解我，可憐我，說這是看父親最後一眼了，舍不得啊。而我最怕聽到別人的同情和安慰，忍不住淚水就流下來了。

回到村裏，嫂嫂給我摘掉了孝布，說是一會兒給父親上墳時就燒掉，不然晦氣。

靈棚裏沒有了父親的棺材，沒有了父親的遺像和靈牌，喪葬服務的人正在拆靈棚。他們的服務也就此結束了。

我繞到父親墳地的靠山的那一麵，那裏以及有好多女賓站在那裏看父親的棺材下葬。因為離得有些遠，也看不清楚什麽。

今天的天氣還真不錯，陽光燦爛，氣溫也升了上來。丈夫頂不住太陽的燒烤，就順著山路上來了，正好看到我也在。看到他滿頭大汗，嫂嫂摘掉了他披戴得孝布，搬來了長條凳子，讓他坐下來休息。

因為地不平，我調整了板凳的四條腿的，也在丈夫旁邊坐了下來，看著下麵墳地裏的下葬儀式，直到儀式完畢，大家才散了。

這個晚上將是我們在南兄停留的最後一個晚上了。今晚的晚宴應該是最隆重的。請來做飯的人，已經開始在操場上擺餐桌，凳子，為晚餐作準備了。

靈棚不在了，我們也沒了去處。等丈夫汗消了，我提議再去後山散散步。這次終於就隻有我了丈夫二人了。不然身邊總是有人跟著的。

後山的樹林灌木叢密集，陰涼，安靜。讓我再多呼吸一會兒老家的空氣吧。雖然我並沒有在這裏生活過，畢竟這裏是父親出生又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現在他安息在這裏是再好不過的了。

我倆接著又走到了父親的墓地，看到他們正在壘石頭牆。一位鄉親正在給父親砌墳墓的人挑石頭，見我走過來就放下了挑子，跟我說，他曾經給我做過一首詩，還問我可不可以念給我聽。

我有些受寵若驚，讓他念。原來他是在聽說我去日本留學時，為我驕傲而寫的詩。可惜我沒能記下來他的詩的全文，隻記了個大概的意思。他跟我說他今年74歲了。可我看他勸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他身板子還很硬朗，還能挑石頭。我現在是肯定不行了的。別說挑石頭，就是讓我徒手爬山都有些困難呢。後來問了二哥才知道，他是我爺爺兄弟的孫子，跟我同輩，一直住在這村子裏。還說好像就是他不同意我父親進祖墳的。

父親的發小，今旦老伯，給我發來短信，哀悼我父親，我告訴了他，我今天在兄弟姐妹們的幫助下，下葬了父親。我給他發去了父親墳墓的照片。他觸景生情為父親作詩一首：

當年曾係狀元郎，負笈京畿譽滿鄉。 而今已乘黃鶴去，南兄空留土一方。

 ----今旦老先生為悼念父親而作

我回複了他一首：

舊日父親長歎傷，人生正道多滄桑。 此刻瀟灑仙逝去，一捧黃土掩淒涼。

願父親在老家，在他父母的身邊，在這青山碧水之鄉，遠離塵世的紛擾，安息，長眠。

晚飯前父親的墳墓砌好了，我們端著剛剛做好的飯菜，酒，香紅燭，給父親上墳，作了複三。。。

晚餐雖說應該是最豐盛的一頓了，可來參加葬禮的人們估計有些等不到這麽晚了，原計劃的四十桌，今晚隻有二十幾桌了。我和姐妹嫂嫂們去了各個餐桌，一一給他們道謝。

我和丈夫都有些鬧肚子，不敢大吃大喝。三妹說她又給我們熬了肉粥。晚餐與二哥，思祥，還有幾個後生一起吃的。

待續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