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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深秋回武漢(八)

(2015-01-26 13:18:59) 下一個



四日家鄉行
       2014-11-5-9

南兄老家(中中)。2014-11-6

 
思祥的家在台江鎮中央熱鬧地帶的一棟居家樓裏,位於五樓。進樓的門是上鎖的,跟我母親的那棟樓的樓門相似。不同的是每層樓的樓梯都有與樓梯長度一樣的一道平地,這樣爬起樓來的話,還有一段緩衝,不至於氣喘籲籲的。


隻是五樓的樓層雖高不算很高,但是苦於沒有電梯,怕老爸爬不動。


思祥的這套房子也挺大的睡房有三大間,客廳麵積雖沒有二哥家的大,來七、八個客人也能坐得下。在廚房,衛生間之間,還有一個較大的餐廳,若隻是思祥夫妻倆住的話的確是太大了些。


這時,家人們把我們行李都搬了上來,看來是思祥打算要我們在他家住下的。


思祥安排我和我老公睡在最裏麵的那個睡房裏,他和三妹睡中間的睡房,我老爸睡在較小的那間睡房裏。


我說我們的行李裏麵還有糖果巧克力什麽的,也拿一些出來帶到南兄去吧。可他們說來不及了,我們就這樣走吧,反正我老爸已經給了錢,吩咐過去買些糖果的。


這樣我們在思祥家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馬不停蹄地被大家簇擁著上了去南兄的車。


路,還是那條路,翻山的那條路原來很窄,下雨一團糟的泥濘,晴天遍地刀的堅硬,現在路麵已加寬,還鋪上了碎石;隻是中途有段垃圾穀。那段垃圾地段,雖路麵鋪成了柏油,那些不按規矩傾倒的垃圾把路麵遮掩了近一半。聽老爸說,那一帶好幾十年前就是台江縣城的人倒垃圾的地方。


除了這段路之外,從台江去南兄的路上,風景也很好,典型的山村景色:潺潺的山溪,層層的梯田,炊煙嫋嫋的小村莊點綴在山穀間,靠近村莊的田地裏,雞鴨成群;偶爾還看到了水牛在水田裏悠閑地返嚼著,村口的路旁也會有幾條狗在玩耍,這跟我們上次來這裏的景象大不一樣了。


車到了南兄鄉,張家居住在一個小山頂上,原來車是開不上去的,我們得自己爬山上去,而且村子裏,人們的用水都要從山下一擔一擔地挑上山的。現在柏油路修到了村口,我們的車一直開到了村口。


我們這一行,有三輛車來。還都能在村口的路邊駐下車來。


下車來,抬眼望去,一片蔥綠,山這邊,和對麵山上都種著常綠樹木。天雖然是陰沉沉的,但看到這裏生氣勃勃的景色,心情很舒暢!



常住在老家的男人並不多了,媳婦們倒是不少,她們背著或是牽著自己孩子、攙著老人,招呼著孩子,陸陸續續都來到了村口,來把我們迎進村。


我注意看到,人們、尤其是孩子們穿戴得很漂亮,是苗家過節日時穿的服裝,還有幾個小女孩穿著繡花苗裝,還戴上了銀製頭花和項鏈。
 


老大,思祥,二哥,強弟,加上我堂姐的丈夫潘哥和他的家人,還有大嫂和另一位當了婦聯主任的堂姐,老爸小時候的老相好,那現在的話說就是“發小”以及還有幾位我叫不上名字的同胞,與我們一起下了車,和村裏的人們融合在一起,簇擁著我和我老爸,老公,到了村口,思祥,指給我和我老爸看了村口立著的那塊《功德碑》,老爸的名字寫在個人捐款的第一位。


 


我爺爺的在村裏算是大戶了,他給幾個兒子都分有各自的土地和房子。我老爸是爺爺奶奶的第七個孩子,因為上麵有兩個是姐姐,我老爸在男孩子裏排行老五,村子裏的人都叫他五公,我伯伯的孩子們叫他五叔。


按老家的規矩,隻要男孩子有土地,房子的繼承權,女孩子因為是要嫁人的,就沒有分土地房產的份兒了。爺爺去世時,我老爸也分得有一處房地產,我大學畢業前,第一次回老家時,就住在那棟木製的房子裏。


第二次回老家是1994年春天,跟當時還沒成婚的老公一起來,那時老公還隻是男朋友的身份。那時,分給我老爸的那棟木房子已經被一次火災燒毀了,鄉親們在我老爸那棟房子舊址旁的一棟房子裏招待了我們,當天現殺了一頭豬,做了一大鍋的燉豬肉以及苗家特有的菜肴,酸湯菜,什麽的。自家釀造的酒也是少不了的。



到了上次我們來過的那棟房子裏,隻見堂屋裏已經擺好了好幾張矮桌子,一張一張連在一起,每張桌上都滿滿地擺著有電熱火鍋和大大小小碗裝的菜肴。


老爸被招呼著坐在“上座”上,我和老公在我父親左右,二哥,老大(我二伯的大兒子),潘哥(我堂姐的丈夫)依次在桌邊坐了下來。我為我父親找思祥要了碗熱水。我擔心老爸昨夜車上的顛簸,今天一下子就來老家,波動太大,他難以適應。不過老爸看上去還是很享受家鄉的這一切的,到了凱裏後,老爸就開始跟家裏人說苗話了。我是一點兒也聽不懂的。


我們的板凳還沒坐熱,就聽到屋外劈劈啪啪的鞭炮聲,響了有近十分鍾左右吧。二哥和潘哥跟我說是村裏人們在方鞭炮,歡迎我們的到來。


我說那我的出去看看,便抓起了相機起身走到屋外,看到在我們那棟燒毀了的房子的空地上,布滿了剛剛響炸完紅紅的鞭炮紙。


看到我出來,村裏的媳婦們牽著她們盛裝的孩子們圍了過來,我便端起相機,給她們留了影。


老公也隨著我跑了出來,祥懿(六叔的最小的兒子)跟著老公在聊著什麽。雖然兩人話語不同,但用手勢表情什麽的也能讓對方明白自己意欲,遇到了難處才來找我。


與姐妹們的合影
不一會兒,二哥,潘哥,思祥,還有三哥等人跟村裏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起,攙著我父親,帶著墳香,蠟燭,紙錢什麽的也出了堂屋。思祥招呼著我們,說是去上墳。一行人熙熙攘攘地來到了我老祖宗的墓地。


思祥跟我說,讓我父親自己選一個他的墓地。墳地裏還有兩個風水好的空地,讓我父親選。老爸選了地處離村子近的位置較高的那塊地。那個位置離他父母的墳墓最近。老爸還不是爺爺奶奶的幺兒子(他還有個弟弟呢,我的六叔)可就連死後也要在父母身邊最近的地方。或許老爸這輩子缺少的就是被人疼愛吧?我沒見過老爸跟誰撒過嬌,我也從沒跟老爸撒嬌過。


 


我們給祖墳上了香,燒了錢,熱鬧了一番。天就開始下雨了。


思祥的妻子,三妹很細心,給我們拿來了雨傘。老公說他不要。在祥懿的聳容下,他倆去了不知是誰家的果園裏。祥懿說是讓老公自己親自摘橘子。我跟祥懿說,這樣好嗎?祥懿說沒關係的,這裏的橘子沒有農藥汙染,是我們自己留著吃的,還讓我看,那果園裏那麽多的橘子樹,說是吃不完。我還是讓老公別摘多了。老公摘了兩、三個就作罷了。


回到堂屋裏,長桌宴就開始了。看著滿桌子的菜肴,我不知該從哪裏下筷子,老公看上去也有些猶豫,他估計是擔心怕吃了什麽壞肚子。


我在火車上就覺得嗓子,和鼻子幹痛,在思祥家,三妹給過我感冒衝劑,可這會兒還是覺得不舒服。看著我們桌上的火鍋裏煮著大塊大塊的肉和白蘿卜,覺得是個救藥了,就挾了白蘿卜。這塊白蘿卜好像就是半個蘿卜,挾過來放在碗裏,碗就滿了。老家人真是實在。我也招呼著老爸和老公也多吃些白蘿卜。


我這一塊白蘿卜還沒吃完,鄉親們就一一過來給我們勸酒了。


一個後生,提著一個很大的貼有雪碧標簽的瓶子,來到我身邊,指著那瓶子特地跟我說,這瓶子裏不是雪碧,使他自己家裏釀的酒,裝在著瓶子裏的。說著,就給我倒了一碗,一定要跟我幹碗!


我婉言了幾句,謝了他,跟他說,我真得不能喝酒的,可坐在我旁邊的潘哥說,這酒我是一定要喝的,不能拒絕,這是老家人的一片心意。看著他們那認真的樣子,我隻好硬著頭皮,喝了一小口,這個後生才作罷。


自家釀製的酒就是不一樣,濃烈中載著醇香。泯在嘴裏,火辣辣的,香噴噴的。濃濃的酒香,刺激著口舌,令人興奮。當醇液流過喉嚨時,我的嗓子疼好像也被麻痹了。酒落到胃裏,似乎是在胃裏燃起了一團篝火,渾身上下都熱了起來。我趕快去吃了幾口菜碗裏的白蘿卜,還沒來得及咽下,大嫂和幾個媳婦們也提著裝著白酒的大瓶子,來找我喝酒。就這樣,我一一與家人們喝下一碗又一碗家鄉的白酒。


也不知是酒過了幾巡,大家還不盡興,便站了起來,大家相互拉著拿著酒碗手,由幾個會唱歌的媳婦們領著唱起了苗家的祝酒歌。


我什麽也聽不懂,老公就更不用說了,隻是我們也被夾在鄉親之間,每唱完一段歌,就會被灌下一碗酒。我若隻是泯一小口,身邊的媳婦們就不讓,一定要我喝幹才罷休。老公看上去倒是在享受這樣的待遇呢,這個酒鬼,這回撈老本了。


看到這個陣勢,我擔心我們會被灌醉,加上天色也不早了,就跟大家說,我們該是回台江的時候了,可後生和媳婦們就是不放我們走。我隻好求救於二哥和思祥,可倆隻是說,他們讓車做好準備,他們在村口等我們。二哥帶著一臉壞笑和思祥一起攙著我老爸溜走了。這兩個好兄弟,這不是見死不救嗎!


我隻好跟老公說,我們該回去了。可老公看上去倒是挺享受這一切的。我也顧不了太多了,告訴他回去的車在村口等著我們呢,讓他自己找脫身的辦法了。


我端著酒碗一一找那些跟我喝過酒媳婦和後生們,跟他們道別。我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走出了堂屋。三哥(我二伯的三兒子)跟著我出來,拉住我的手,跟我說:“你一定要經常回來啊!”三哥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一輩子就隻在這窮鄉僻壤經營著祖上留下的那幾畝地。被太陽曬成了古銅色的臉上已經是皺紋縱橫了。他是留在家鄉為數不多的男子漢之一,估計在村子裏是個頂梁柱。我答應他說,我不久就會退休了,那時候有時間了,會經常來家鄉看看大家的。


跟三哥說話的時候,我看到老公攙著潘哥也出來了。那些勸酒的後生和媳婦們,也跟著出來了。三妹和大嫂以及那位當了婦聯主任的堂姐,領著那群媳婦們,送我們到村口。


去村口的路是一段有坡度的水泥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三妹掏出了手電筒給大家照路。盡管我有三哥攙著,走得還是有些顫顫巍巍,覺得腳底下不穩。但我並不覺得自己是喝醉了。潘哥跟定是喝醉了,走路都是歪歪斜斜的。老公攙著他,還算是讓他安全下了這段坡路。一行人來到了村口。

三輛車停在我們下車的地方,還沒啟動。思祥在往車的後箱裏裝著什麽東西。


鄉親們一直拉著我們的手,嘴裏念叨念叨地說,要我們經常來。這依依不舍的情景,催人淚下。

我和老公,老爸坐進了老大的車,我搖下了車窗,一個大妹子要把手伸進來跟我握手告別,我趕緊把手伸了出去, 跟她拉了手。還有幾個小媳婦也走了過來,跟我拉手,。。直到老大啟動了發動機,打亮了車燈,她們才鬆開了我的手。


回台江的路一路下山,我多少還是有些提心吊膽的。倒不是懷疑老大的開車技術,我是怕那彎彎曲曲的山路會讓我暈車。

好在路途並不長,很快我們就到了思祥家。大家好像是餘興未盡,坐在思祥家的客廳裏,又聊了起來。三妹給大家泡了茶。潘哥的醉勁好像消了一些,興奮地跟大家聊著什麽。老爸的精神頭也還不錯,也跟著聊得很起勁。

可我的醉勁卻上來了,有些迷糊,不知他們都在談論些什麽,因為他們說的都是苗語。

後來二哥,祥懿,潘哥告辭。三妹給我老爸端來一盆熱熱的洗腳水,我老爸泡泡腳。


等我爸泡好了腳,三妹安排我父親睡下,又來招呼我和我老公。我看三妹一天都在忙活,很不好意思。可三妹一定堅持要我倆也泡泡腳再睡覺。恭敬不如從命,我和老公也舒服地泡了腳後才上床睡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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