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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上空的雲 ( 7 )

(2010-10-24 11:36:23) 下一個

上海上空的雲 Die Wolken über Shanghai ( 7 )

希爾頓飯店的酒吧設在飯店的最高層。希爾頓飯店在當時算是高樓了,比我們住的赤道飯店要高出近一倍。酒吧三麵朝外的牆壁都是玻璃,可以俯瞰大半個上海。飯店裏有專用電梯直通頂樓。

出了電梯,便有酒吧的服務員接待,問我是不是就隻一個人來的,我說已經有人在酒吧等我了,他便把我帶到了酒吧門口。

紅藍黃綠紫的五彩燈照在酒吧的舞台上,樂隊正在演奏著一首美國的鄉村歌曲,一位濃妝豔抹的黑人女士,穿著華麗的夜禮服,拿著麥克風穿行在客人的座位間,隨著樂曲唱著“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o the way ,… ”一邊唱還一邊聳著肩膀,很是投入。

我放眼望去,托馬斯和韓寧已經在酒吧深處的一個靠窗子的座位上向我招手,我穿過兩個圓桌和一條細長的走道,來到他倆的半圓桌前,正好一個背對著酒吧舞台並可以向窗外眺望的位子留給了我,我跟他倆點頭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便坐了下來。

就我了解的托馬斯,這種鄉村音樂並不是他的喜好,他喜歡的是爵士樂,上海的人民飯店的酒吧裏的那個爵士樂隊是托馬斯每次來上海幾乎都要去捧場的。不過這時的托馬斯也跟著音樂搖頭晃腦的了,韓寧的目光隨著那位女歌手在酒吧裏掃來掃去的。

坐下後,我就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了:一片洋灰水泥的海洋呀!這些高高低低的建築物都是用鋼筋水泥修建起來的。在人口密集的上海,要想人人都有自己的空間,也隻能是向高空發展了。

服務員走過來問我要什麽飲料,我看了看他倆都喝的是什麽:托馬斯是威士忌 on the rock ,韓寧是一杯黃綠紅三層的雞尾酒,酒杯邊上插著一瓣檸檬,檸檬上插著一把小紙傘。我拿起了桌上的酒水單,看了看裏麵的內容,雞尾酒一欄下,都是些地名:夏威夷,新加坡,哈瓦那,巴麗島,等等,我就要了新加坡。

一曲結束後,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我也跟著拍了兩下手。黑人女歌手給大家謝幕後就在樂隊旁邊的一個圓桌旁坐了下來,韓寧的目光這才轉到我身上:“你連衣服都沒換,怎麽會泡在澡盆裏的?”

我:“這不是老板叫我嗎!從澡盆出來就穿了剛脫下的衣服,又怎麽了?”我用手指攏了攏還濕著的頭發。

托馬斯說:“抱歉,我沒有命令的意思,隻想跟你倆聊聊。”

我幹脆直來直去:“是因為方總?”

托馬斯和韓寧倆對看了一下,顯然我猜中了,他倆也在談論這個人!

托馬斯問:“你中午說的 一山容不得二虎,是怎麽回事兒? ”

我:“你不是說過,兩個合資企業最後終究是要並成一個的嗎?”

托馬斯:“那也是生產走上了正軌後再說的事兒啊!”

我:“那也不過隻是個時間問題。方總還不早早替自己打算?”

托馬斯:“他跟你說過他想走?”

我:“沒直接說,可就他的性格,他不會服氣隻在梁總手下幫忙的 — 盡管梁總是個老好人。你不會在是想讓梁總給他當副手吧?”

韓寧:“梁總是原總廠的廠長,怎麽能給原來才是個車間主任的方總黨副手?”

我:“所以啊,方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會另找高枝的。”

韓寧:“可他在切紙刀片生產上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不論是生產技術還是管理技術,他都很精通,除了我們這裏他的本事還能在哪裏顯示出來?”

托馬斯:“那位跟他合資的香港人也是看上了他的才能,把錢交給他,自己隻管分紅得利,生產銷售,采購,什麽都不過問的。”

我:“那,香港人願意退出嗎?”

托馬斯:“問題就在這裏。香港人不退出,我們跟他的這個合資企業,還是要以三家合資的形式繼續下去,直到香港人把他們的股份都賣給我們才能兩家合並成一家。”

我:“是不是方總知道了您跟香港人交涉的事兒了?”

托馬斯:“這事兒我怎麽能瞞著人去做嘛!我也征求過方總的意見。”

韓寧:“方總當時的態度是不卑不亢的,但能感覺到他的不安。”

我:“他當初跟我們談合資時,就不是那麽積極的。”

服務員給我端來了一杯純藍墨水色的飲料,杯子的上一半是純藍墨水色的融冰,上麵插著一麵小小的新加坡國旗和一根吸管。我含起吸管喝了一口,薄荷加檸檬的香味頓時彌漫了我的口腔。

托馬斯:“這我心裏明白,那時他的確並不很願意與我們合資,隻是當時他跟香港人的合資已經有近五年的時間了,快不能享受政府的優惠待遇了,再與我們合資後,又是個新的合資公司,又可以接著享受政府的優惠待遇。”

我:“能有這樣的政策?我怎麽聽他說他現在的公司不能跟梁總的公司一樣享受三免兩減的待遇呢?”

韓寧:“銳達(方總的新合資公司)的情況是有些複雜,我在輕工業局裏也打聽過了。”

托馬斯:“實在說,方總給我的印象一直都不錯,人精明能幹,管理和技術上都很精通,是個難得的人才。就沒有什麽方法把他的心留下?起碼要他能安心一段時期,協助我們把我們在德國的生產程序在銳達切實實行起來,生產出我們要求的高精度長壽命的刀片來?”

這回輪到我和韓寧對視了,兩人對望的目光裏都在說:“你有什麽好主意?”然後兩人的目光帶著同樣的問句,同時轉向托馬斯。

托馬斯讀懂了我倆的眼問,說:“我要是有好主意就不會這麽晚了還找你倆來。”

靜了一會兒,我打破了沉寂:“香港人的態度如何?”

托馬斯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這還用問?還不是看我的了,我要是出稍高一些的價格把他的股份買過來,他是願意拱手相讓的。何況,那位錢啟鴻先生說,他手裏還有好幾個好的投資項目呢,不在乎這個小小的刀片公司。錢啟鴻跟方總的關係不錯,這些他肯定跟方總透露過了。”

我說:“怪不得方總對你有成見呢!”

托馬斯:“方總說我什麽了?”

我也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隻是偶爾聽到他跟別人談話時,他說:托馬斯狡猾得很。談話前後的連接是什麽我沒聽清楚。”

托馬斯和韓寧都沉默了。我接著說:“為什麽要把香港人排除呢?目前我們的股份占有率已經超過了 51% ,已經是控股的位置了,何況香港人對管理和生產都不會插手的,一切還不都是我們說了算的。”

托馬斯:“我們不是嫌這樣太複雜嗎?”

韓寧:“這也是銳達不能正常享受政府的優惠待遇的地方。”

我沒了詞了,隻能說:“這就要好好權衡一下了。已經知道錢先生跟方總的關係不錯,可以通過錢先生來讓方總安心,當然其代價就是合資公司要複雜一些,而且不能很好享受政府的優惠待遇。”

托馬斯:“你這等於是什麽也沒說啊!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說:“在銳達,方總花了不少的心血,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上海上空的雲(8)

上海上空的雲  (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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