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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眼煙雲-19

(2009-01-26 08:26:52) 下一個

程霞聽到威德勒說的這個“馬馬虎虎”,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威德勒被程霞笑得心裏有些發毛:“說得不好?發音不準?”
程霞笑著用中文說道:“馬馬虎虎!”其實威德勒發音還是比較準的。“連這句話都會說了,可以知道您去中國是很有次數的了。” — 這句話程霞是用德文說的。邊說邊將那份還攥在手裏的 履曆書放進了手提包裏。

威德勒幹幹地“嘿嘿”了一下:“每次去中國,都能有些新的收獲,而且去的次數越多,就越能深刻感覺到東西方文化的差異、語言的障礙。”他停頓了一下,沒聽到的程霞反應,又接著說:“像您這樣,從東方到西方來,也是有一段適應時期的吧?”

“是的,”程霞回憶起來,“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覺得這裏的一切都跟自己格格不入,在這個社會裏,自己就像是個星外人,很多餘( überflüssig )。我真的懷疑過,我走這一步是不是正確的呢。不過這可能跟您去中國隻是暫時在那裏工作時的感覺是有所不同的。”

“哦?”威德勒側過臉來看了程霞一眼,“那現在呢?”

“如您所說,需要有個適應過程”,程霞眼睛盯著前方,說道:“現在,您看,我這不僅不是多餘的了,而是被人搶著要了。”

“是啊,您這樣的人才實在是難得!”聽得出來,威德勒這句話不是在恭維,盡管他用了“ talent— 才能 ” 這個詞。

“謝謝您!”程霞禁不住有些臉紅,“不過才能和能力( Können )還是兩碼事兒。”

“能力是鍛煉出來的;而才能,除了接受教育和培訓之外,天賦是不可忽略的。你們中文裏好像有成語說, 白玉微瑕 ,朽木難雕?”最後這兩個成語,威德勒是用中文說的。
程霞心想:看來這德國人懂點中文都愛在中國人麵前賣弄賣弄,可又說不到點子上去,但不管怎麽說,也得誇誇他了:“您的中文可真有水平啊!”

“嗬嗬,見笑了。”威德勒得意了,又用 中文說了 :“常在河邊站,哪能不濕鞋?”

你不能說他這是在“張冠李戴”,這他漢語用得多少還搭上點兒邊兒,就是讓人覺得詞不達意。

這句話又把程霞逗樂了:“您的中文這麽好,還需要我嗎?”

“當然需要,太需要了!”威德勒趕緊說,“我這是在班門弄斧吧?”

這個詞他算是用對了!

一路閑聊,車很快就拐進了 文特納爾大街, 威德勒想到妻子提到的“孤兒寡母”,本想還問問程霞的家庭情況,可又覺得這是頭次、還是非正式的見麵,就問這樣的問題未免有些唐突,再說,這種事情,伯格和迪維亞克他們也該是已經問過的了,就咽下了話頭。

程霞也察覺到了威德勒欲言又止的表情,不過,他若不說,程霞也不好問的。最後這一段車程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車到了程霞住的樓下,威德勒停下了車,正是那個凱文常停車的車位上,很紳士地下車來,在程霞還在解安全帶的時間裏,給程霞打開了車門。等程霞下車來,威德勒跟她握手道別:“不管您如何決定,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祝您周末愉快!”

程霞也跟他握了握手:“謝謝!也祝您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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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下午,程霞早早將辦公桌上的文件收拾整齊,又看了一遍那兩個已經計算過好幾遍了的報價,覺得該考慮的因素也都考慮進去了,自己是看不出有什麽漏洞了,才把它們用透明的塑料文件袋裝好,送到了哈曼斯的辦公室去。

哈曼斯正在跟誰通著電話,程霞放下文件,準備轉身出去時,哈曼斯用手示意程霞:“等一下”並示意她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哈曼斯通完電話,放下話筒,拿起程霞送來的報價計算,連看都沒看,就說,“這個報價你得馬上重新做一遍!”說著,攤開了程霞送來的報價,找到其中兩個較大的減速機項目,在其速比和軸功率上用紅筆畫上了橫杠,寫上了新的數字,又將報價單遞到了程霞眼前,說:“他們剛剛通知我們說,他們主機設計有了改動,需要與其相配的減速機也有相應改動。”

程霞接過來,看了看哈曼斯新寫上去的數字,說:“這兩個數字,還是上次拉法耶爾博士去他們廠裏與他們一起定下來的,他們怎麽能隨便改呢?” 哈曼斯說,“他們的用戶有了新情況,整個設計都有變動。你先按這個數字算一遍,如果有問題,可以找拉法耶爾博士商量一下,看看能否找出可行的方案來。”不用說,有經驗的哈曼斯,看到這兩個數字,就知道不是那麽簡單地就能在原設計的基礎上,用現有的計算程序就能算的。

程霞說,“這還用試嗎 ? 他們原來的那組數據就已經在邊界上了,如果一定要求減速機匹配他們的機器,那整個減速機的設計都要改動,他們就不能享受係列產品的價格了,這應是很明白的事兒,上次拉法耶爾博士已經跟他們講明確了的。”

“我明白!”哈曼斯說,“所以,這次他們走了我這裏的上層路線,也來給我施加壓力。拉法耶爾博士是純搞技術的,我這裏是技術和生意一起談的。他們能接受一定額度的價格上升,所以,請你先就這樣計算一個出來粗略的成本價格,我會看情況來跟他們討價還價的。”

“可是,如果按這組數據,整個減速機的設計,從結構到排列布局 (lay out) ,箱體設計,軸承選型,等等都要重新考慮,讓我這個還不怎麽有經驗的人來計算的話,成本未必能算準確。”程霞為難了。

哈曼斯鼓勵地說:“沒關係,一回生,二回熟!我等著你的結果。”

程霞隻好拿起自己剛剛帶來的那份報價,起身跟哈馬斯說了聲“一會兒見”,就走出了哈曼斯的辦公室,回到自己已經收拾好的辦公桌前,重新啟動了計算機,將報價攤開來,重新計算起來。

程霞心裏很著急,因為今天凱文回來,還是直接來她這裏,昨天將住處收拾了一下,今天還得去購買些必要的食物等什麽的。原想可以早些下班,這個哈曼斯又來了個這樣的難題,讓程霞憋在心裏著急。
坐在程霞對麵的施瓦茨也已經開始收拾自己的辦公桌,準備收工回家了。見到程霞又打開了計算機,關切地問:“怎麽?算錯了?”

“算錯了還好辦了呢!”程霞沒好氣兒地說。

“那是怎麽了?”施瓦茨問。

“還能是怎麽了呢?整個數據都改了。要全部從頭來!”程霞嘟囔著,又瞟了一眼那個哈曼斯用紅筆寫的功率數,忽然眉毛一揚,靈機一動,抬起頭來對施瓦茨說:“哎,施瓦茨先生,上次您給我演示過一個功率數為 xxx 的計算結果還在嗎?好像是為 布萊科瑟勒的那個製糖廠的用戶計算的。 ”

“在。怎麽啦?”施瓦茨問。

“我想參考一下。”程霞見施瓦茨都已經做好了下班的準備了,不好意思地說:“你就告訴我在哪裏吧,我自己去找。”

“沒關係,”施瓦茨放下了手裏的每天上下班都提著的手提箱,走到文件櫃前,找出了那份報價的底稿,遞給了程霞,“不過,注意一下,你現在這份是給粉碎機配的減速機,計算方法上多少會有些差異的。”

“謝謝您的提醒!”程霞接過了那份報價稿,感激地對施瓦茨說,“祝您周末愉快!”便埋頭在那份報價稿中去了。

一刻鍾後,程霞又來到哈曼斯的辦公室,讓哈曼斯覺得有些意外:“這麽快就計算好了?”
程霞將兩分報價稿攤開在哈曼斯的辦公桌上,說:“我對比了這兩個不同的行業的減速機要求,這一份,我們仔細地算過,成本相對來說應該是準確的。在功率、速比相近的情況下,粉碎機的減速機也可以按同樣的方式來進行結構設計和排列布局。隻是在減震、防塵,以及安全係數上按粉碎機的要求來設計箱體,選擇軸承等即可。將這些因素考慮進去的話,我隻是按兩個行業的工業標準的要求算出了一個換算係數,用它來給我們已經仔細計算好的成本加倍的話,就得出了這個數字。我認為這還是有一定的準確性的。您又要得這麽急,我隻有這個辦法了。”

哈曼斯聽完程霞的解釋,哈哈地笑了起來:“是我急還是你自己著急啊!不過你的這個算法可以采用。”

程霞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您不是說要馬上重新計算嗎?還說您等著我的結果?所以我找了個捷徑。”

“是的,好的,”哈曼斯還是笑著說,“你把老報價稿收好,新的就放在我這裏既可。”說著,向窗戶外怒了努嘴:“有人等著你了!”

程霞起身走到窗前,看到了凱文的那輛銀灰色的歐寶車就停在公司門口的馬路邊上呢。

過眼煙雲-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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