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格拉著伯特爾曼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經過秘書間時,也招呼了一下勞拉,讓她叫迪維亞克也過來。
霍拉克小姐很懂事地位這三位準備好了幾瓶礦泉水和喝水的杯子,尾隨著迪維亞克端進了伯格的辦公室。
伯格,伯特爾曼和迪維亞克已經在沙發上坐下,霍拉克將水瓶和杯子白好後,就離開了。
迪維亞克見到伯特爾曼也沒多想什麽,他剛才跟伯特爾曼說的那些顯然隻是敷衍,並沒有往心裏去。伯特爾曼見迪維亞克也沒追問他是否去了采購部,也就不做聲了。他倆隻是莫名其妙地交換了一下眼色。
伯格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兩個副手的“小動作”,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下後,跟伯特爾曼和迪維亞克說:“我們把非洲訂單的翅片管放到中國去生產!你們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不難想象,伯特爾曼愣了好半天還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迪維亞克顯然已經事先知道了這事兒,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喝著,一邊問:“那要看中國人給我們什麽價格了!”
伯特爾曼緩過神來,沒頭沒腦地問:“在中國生產?”他滿臉疑問地看著這兩位公司的一、二把手。
伯格對伯特爾曼點了點頭,轉臉向迪維亞克:“價格我看還可以,甚至我們還能挖出些潛力來,所以要你來考核一下。”
伯特爾曼似乎明白了,他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如何保證質量?”
伯格說,“這就要看你的了!”
伯特爾曼:“我?我怎麽能把握?”
伯格:“我們三人要親自去一趟中國,把情況弄清楚!”
接著,伯格介紹了威德勒選擇的那三個廠子的情況,也把李小如的報價給了迪維亞克,他也跟他的這兩位左右臂膀說明:他還沒有給威德勒肯定的回答,畢竟這是個有關自己企業盈利多寡之舉,他需要有充分的把握才能做決定。
三人合計了一下,覺得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這三個企業的生產能力,雖然有年產值,但細分到翅片管生產上,有多大;他們設備新舊程度,還有人員的技術水平,等等。
伯格叫來霍拉克,讓她一一記錄下來,整理成紀要,寄給李小如,讓他聯係中方,予以協助弄清楚這些問題,並要他聯係一個時間,他們三人要去中國這三個廠子親自了解實際情況;同時,還拷貝了一份這個紀要給威德勒,以便他及時掌握情況和動向。
三人的碰頭會即將結束時,伯格讓霍拉克將三個人的護照收集起來,並吩咐她,等李小如有了確定的日期,就按那日期及時辦好去中國的簽證。
最後伯格叮囑了迪維亞克一下,關於找中文翻譯的事兒。
中國,對伯特爾曼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國度。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找出了一張世界地圖,按伯格說的那三個城市在地圖上尋找著。無奈他的地圖上隻能找到上海,其他兩個城市沒有標注。
他開始找自己的護照,找到後才發現自己的護照已經過期,得要重新申請。
伯特爾曼長得三大五粗,還留著濃濃的絡腮胡子,一眼看上去,給人的印象就是猛張飛。他是個急脾氣的人,心裏放不下事情,有了一團就要馬上弄清楚才安心。現在他得知非洲訂單的這批翅片管要放到中國去生產,也就明白了為什麽迪維亞克對這個訂單沒有安排原料訂購,對給鍍鋅車間增加生產能力一事也吞吐不清的緣由了。這事兒,去技術部問也問不出個緣由來的。
不過,他細想了想,還是要看看技術部是怎樣為這個訂單做的生產流程。雖然他對中國這幾個廠子的生產情況沒什麽了解,他對自己廠裏的生產程序卻是了如指掌的。
想到這兒,他拿起了自己已經過了期的護照,走到秘書間裏梅蘭妮的旁邊,跟她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就把自己的護照放到她桌上,請她幫自己辦理新的護照。交代完後,告訴了梅蘭妮他這會兒要去一趟技術部,就邁開大步走出去了。
上了四樓,再次來到技術部的門口,伯特爾曼直徑走了進去,穿過幾張桌子和繪圖板,走進了技術部長貝格菲爾的辦公室。
貝格菲爾透過自己辦公室的玻璃牆,已經看到了風風火火走進技術部來的伯特爾曼,見他直徑朝自己的辦公室走來,就停下了手裏正在幹著的活兒,等著他進一門就說:“這麽著急,又是什麽事兒啊?”。
伯特爾曼也就直來直去了:“非洲訂單的生產流程做好了嗎?”他伸出手,簡單地跟貝格菲爾握手問候了一下。
貝格菲爾說:“這不,正在手裏做著呢!”說著就把自己正在幹著的地方給伯特爾曼看。
伯特爾曼問:“你知道這活兒的主要部分,即翅片管,全都放到中國去做的事兒?”
“哦?”貝格菲爾顯然也不知道,“是這樣的嗎?”
“我也是剛剛聽說的。” 伯特爾曼點頭首肯。貝格菲爾將鼻梁上的眼睛往上推了推,“那翅片管的生產工序,就不用做了吧?”
伯特爾曼忙說:“你還是照常做,而且要做得更仔細,每個工序的技術要求,尤其是鍍鋅的質量、厚度,都要寫明!”他見貝格菲爾才剛開始著手這個訂單,心中掂量著:等他做完還需要點時間,就接著說:“你抓緊做,做完後,給我送一份複印件來。那我就不多耽擱了。”說完又是風風火火地離開了技術部。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伯特爾曼迎麵就跟梅蘭妮說,讓她給自己找一張盡可能詳細的中國地圖,梅蘭妮答應了下來,她也跟伯特爾曼說,她剛剛給市政府發行護照的單位去了電話詢問,幫護照需要本人自己去的,因為要用新的照片和他自己的親筆簽字。
伯特爾曼看了看手表,沒怎麽猶豫 就跟梅蘭妮說,那他現在就去市政府,梅蘭妮提醒他,要他帶上自己的身份證,他一邊回答著,一邊拿起了自己的手提文件箱,走出了辦公室,走出了公司大樓,向停車場走去。
他馬上就去了市政府護照辦理處,申請了新的護照。市政府的辦事員告訴他,護照辦好後會及時通知他的。他問大約要多少時間,辦事員告訴他,一般是二至四周。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真是官府啊!
同樣,迪維亞克對中國也不了解,可他現在沒有很大心思去了解這是個什麽樣的國家,至於翅片管的生產成本,他在自己的公司裏已經有了現成的計算方法,大不了就是那幾個數值;招聘中文翻譯的事兒,他也不怎麽熱心,不管怎麽說,公司裏多一個人,產品成本就多一份固定成本的分攤。而且招聘中文翻譯一事兒,他總覺得應是總部的事兒,是威德勒硬將此事放到他所在的ET公司來的。現在又要他自己親自去中國,了解現場實況,他才無可奈何地細看起李小如的報價來。
中國人工費便宜的事實,他早已知道,可他怎麽也看不懂來自中國的生產報價中的成本計算。剛才三人碰頭會時,雖然已經列出了一些疑問,現在經他細看,問題又多出來了一些。他做了幾個筆記,就叫來勞拉幫他將的筆記整理好,一並交給霍拉克,讓李小如解答,順便又叮囑了勞拉一句,讓她及時跟程霞聯係上。
勞拉走出了迪維亞克的辦公室,就開始將迪維亞克的筆記整理好,打好字,交給了霍拉克。
霍拉克接過筆記,問了勞拉一句,有沒有迪維亞克的護照,勞拉說沒有,並答應她提醒迪維亞克將護照帶來。
勞拉便象征性地敲了兩下迪維亞克辦公室的門,擰開門把手,將頭探了進去,見迪維亞克正坐在辦公桌前,對著自己寫字台上放著的那張他妻子摟著兩個兒子的照片發愣,聽見勞拉開門,才將目光轉向勞拉。
勞拉忙說:“我隻想提醒你一下:記著把你的護照帶來。”說完就縮回了身子,關上門,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麵去了。
勞拉坐下後才想到聯係那位程霞的事兒,自己忘記跟迪維亞克說明情況了,不過她轉念一想,上午,迪維亞克交代時,曾提及到施耐德,她便撥通了給施耐德的電話。寒暄後,勞拉就提到了程霞的事兒,施耐德說,這事兒讓他來辦好了,他不希望這事兒弄砸。
霍拉克看到勞拉那舉動,覺得有些蹊蹺,等勞拉放下了給施耐德的電話,就問勞拉是怎麽一回事兒。勞拉說她也摸不準這迪維亞克這些天來是怎麽了,幹什麽都心不在焉似的,她並沒有說剛才她看到迪維亞克在望著自己的全家福照片發呆。
下班後,迪維亞克回到他在拉庭根的家裏。家裏空無一人,這才想起今天兩個兒子有足球比賽,他也答應過兒子們去觀看助威,可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現在已經是第二場比賽開始的時間了,妻子瓦尼撒等不到他回來,就隻得自己帶著孩子去參加比賽了。
他感覺到了妻子跟自己的之間的距離,這也是他這些天來的那種說不出的煩躁,心神不定的原因。
自從擔任了ET公司的副總經理以來,回家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晚,這是個很有挑戰性的職位,他很想作出些什麽來,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才華。而妻子瓦尼撒對他的忘我工作並不能完全理解,覺得原來他當財務部長時,每天能按時會回家,還能幫她照顧孩子,那種平靜的生活才是她所需要的。現在雖然在名分上她丈夫是公司的副總,每月的工資也比原來多了,但她能見到丈夫的時間卻在減少。
盡管迪維亞克給瓦尼撒解釋過自己的想法,可他無法得到瓦尼撒的理解。他不明白,曾經是那麽爭強好勝的瓦尼撒,現在怎麽會變得這樣隻追求實際了。
人也許就是個矛盾的統一體:在你擁有著一樣東西的時候,並不覺得它有多麽珍貴、重要,隻是在你失去它時,才感覺到它的價值。
迪維亞克開始在家裏找起他的護照來。他翻遍了寫字間的書櫃、書桌,也沒找到,卻無意中看到了瓦尼撒的日記本。他還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去翻動那日記本,而是接著找他的護照,終於他在睡房的衣櫃抽屜裏找到了,就將護照放進了自己帶著上班用的文件箱裏。他不會做飯,這會兒也無所事事,便來到客廳/起居室,打開電視機,看著電視,等著妻子和孩子們的歸來。
過眼煙雲-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