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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人一段往事

(2006-09-24 05:22:10) 下一個

京師城東順天府衙門大牢裏麵押著一個洋人,姓盜,名各樂!兵丁們抓住他的時候,他正帶著幾個從大興縣花錢雇傭的民工拆前門樓子。

盜各樂本是英倫三島上一個小混混,靠坑蒙拐騙混日子,在大英國好幾個郡的警察局掛過號,日子越來越難混,常常衣衫襤褸,弄不到飯吃。有天在倫敦街上閑逛,被一個古董點櫥窗內的幾件神奇寶貝所吸引,心下起了歹意,就跟店主神聊,得知那是來自中國的一些瓷器和石雕,其中數件是中國建築物上的鎮宅神獸。這些東西在盜先生看來簡直是天堂裏的擺設,美呆啦,店主說那原本在屋頂上的神獸已經有六七百年曆史了,他在中國江南花了不多銀子買了那宅子,立刻就拆了,門窗家具連同瓦當鎮宅獸統統運回英國,大部分都出手了,賺的銀子早就是當初在中國買房屋的數十上百倍了。

這麽一來他改變了偷盜古董店的主意,在一艘輪船上找了個小工,一路混到天津,上岸人就沒了影兒,輪船也就扔下他走了,四、五年過去,他原本就有坑蒙拐騙的舊技藝,加上參與鴉片買賣,大清國直隸一帶的好東西讓他盜走無數,也就發了財,出入九國租借地,儼然一副巨賈派頭,專橫跋扈,挺招眼。

這日他正在英租界維多利亞大道自己公司小樓上喝咖啡,下人來報有人求見,請上樓一敘,此人乃天津舊城北馬路一間小古玩店聚雅軒的夥計,說有樁買賣。盜各樂聽他說了這樁買賣,綠眼珠子立刻就紅了,原來,保定府地界鄉下有個破落的旗人要出賣祖產----京城的前門樓子。

聚雅軒店主牽線兩頭傳話,大凡皇上聖旨、地契、大皇室與這位旗人祖上的往來文書等項的東西一一給盜先生看過,方才明白,此旗人乃是隨世祖南征北戰屢建奇功的貴族功臣世家,曾祖父更是救過皇爺跟京城百官黎民的性命,於是皇上把他帶兵堅守過七七四十九天的前門樓子賞賜給他作了家業,將順天府南幾州的每年貢稅歲銀的一半賜給他家為俸,到了他爺爺那輩上開罪了皇室,被逐出京城,兩下裏達成契約,奪了他家一切的頭銜,世代不能做官,而這一家族依然享有順天府南數州歲銀的一半,在京城產業不動。

所有官文一應齊全,盜先生花銀子走遍京津兩地,托人打探,回音都說宮中的公公、直隸總督府的官員們都對此事一口肯定,而兩地古董行的大行家們對於文書一致鑒定為真。

這麽著,聚雅軒店主選了吉日,將盜各樂先生請到京城琉璃廠一家大鋪麵,請出了前日從保定府地界進京的這位正黃旗功臣的後裔,盜先生抬眼看時,這位好胖,氣宇軒昂,琉璃廠大小店鋪掌櫃的都來啦,見了胖子畢恭畢敬,打千作揖,有的還跪了磕頭,看來這位果然是貴胄。順天府跟直隸總督衙門都有官員前來祝賀買賣成交。盜先生漢語二五眼,要不呢他準納悶,怎麽這些官員全保定口音呐?

成交以後買賣雙方在全聚德大宴賓客,自然是排場異常,不必多言,且說這盜先生買了前門樓子可是基本上用光了天津英租界大蒙洋行的家底,他盤算著到了歐洲,哪塊城磚都會變成一塊金磚啊,準備了些許日子,請了天津比利時工部局的建築專家和上海灘上精通中國古建的專家,這天雇了民工奔京城打算開始拆城工程,一動工自然就讓順天府衙門當差的兵勇們抓啦,到了大堂前前後後一說,官員們可憋不住笑,把前門樓子當祖產賣給洋人,這事,甭問,涿州胖子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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