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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處女的墳地(29)

(2006-10-06 03:57:30) 下一個
(二十九)當我在楚如夢的麵前赤裸著身體穿衣服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恥,我感覺到我是個受害者,我是個被她誘惑和強奸了的男人。雖然我以前是愛她的,但是我們的愛早已經蕩然無存,尤其是此刻,她的這種行為把我對她的幻想和期望擊得粉碎,甚至是把我對生活殘存的夢想與希望都擊得粉碎一樣,我感覺這個世界不僅隻有熊家嘴是墮落肮髒的,而且整個世界都是墮落肮髒的,甚至整個世界都沒有一個幹淨的地方…….楚如夢像一條吐著信子的蛇樣盤踞在床上,驚恐而又得意地看著我因為憤怒而顫抖地穿著衣服,她不知廉恥地笑著說:情人還是老的好,這個世界上還是隻有跟你在一起的夜生活才是最完美的,可惜我現在知道得已經太晚了,我已經回不到我從前的生活中去,再也沒有機會回到你的身邊了……..我穿好衣服以後,就像在夢中所遇見的情景一樣落荒而逃,我把房間的門猛地打開而又狠狠地摔上,我有種想哭的衝動,可是從我的身後卻傳來:你以後想我時就給我打電話…….我不知道我這是一夜情,還是嫖娼,隻是感覺我所有的堅持都早已經潰敗,我也早已經由一個自命清高的謙謙君子墮落成一個食色成性的無賴,我像那些所有第一次經曆一夜情或者嫖娼的男人一樣,自責,困惑……..我從聖寶鳳那裏回到熊家嘴以後,一直感覺都不爽,總感覺到自己已經被汙染了一樣,總感覺到自己跟這條街一樣沒有什麽區別。我心情變得很鬱悶,我隻有借酒消愁。可是,阿毛那小子卻神秘兮兮地跟我說:可可好像懷孕了,我該怎麽辦?我說:要麽生下來,要麽去墮胎!阿毛便說:生下來肯定不可能啊,我倆都是個孩子,我們都還沒長大呢,怎麽就能生孩子呢?如果生下來那我這一生豈不就像一個永遠都無法穿頭的膿包一樣嗎?況且可可還要讀書呢,我們倆將來能不能結合都是個未知數呢!墮胎去,隻有墮胎去!我笑了,說:墮胎,你以為像你蹲廁所那樣啊?女人墮胎可是件痛苦的事情!你可怪我沒提醒你:女人墮胎次數多了以後子宮穿孔就不能懷孕了,你以後可得注意!阿毛辯駁道:那些報紙、電台上不都說無痛夢幻人流嗎?哪像你說的那麽恐怖?我笑著說:不信你親自到手術室去看看,你看那些墮胎的女人痛苦不痛苦!阿毛說:那嚇死人的,我才不去看!我說:現在知道害怕了吧?當初怎麽就沒想到采取避孕措施呢?安全套,避孕藥都可以解除這些後顧之憂啊!現在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吧?說你是愛情少年犯,你還不承認!阿毛被我說得啞口無言,隻好悶悶不樂的去忙自己的事情!我也很不開心起來,因為我感覺這個世界又多了一份罪惡,因為在我看來,墮胎既是在謀殺生命,也是在殘害婦女!我憎恨墮胎,我憎恨那些給女人下種卻又讓女人獨自承擔後果的男人……..後來,阿毛向我請假說帶可可去墮胎,然後還要在家照顧她一些日子。我同意了,索性就將琴行關了幾天。精神不好,心情不好,生意怎麽會好呢?阿毛帶可可墮胎回來後,我買了些補品和水果去看望可可,可可躺在床上,臉慘白得如同一張紙樣,緊戚著眉頭,不知道是疼痛還是不好意思。我感覺她一下子好像蒼老了很多,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青春的神采,已經不能給人那種前衛的精神的感覺了,我的心一陣陣地疼,我真的想扇阿毛幾個耳光,可是又轉念一想,這是可可自找的痛苦,我何必為此耿耿於懷呢?我當初感覺他們的炮樓還像個人住的地方,可現在我忽然感覺到這哪裏是人住的地方,這分明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到處透著陰森,殺氣……..於是我起身告辭,叮囑可可好好養病,讓阿毛好好照顧好可可!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可是走出他們的炮樓後,我怎麽也無法忘記可可那慘白的臉,那種慘白就像蓋在死人身上的白布一樣,讓人很難從記憶中抹去。我總是把可可的那張臉跟她以前那張臉進行比較:以前可可那張臉上透出青春,陽光,飽滿,紅潤的感覺,可是現在她的臉上卻是蒼白,而且泛出微微的蠟黃……我一想到可可心裏就很難過,我不知道女孩子是不是都要經曆這種磨難才能蛻變成女人,是不是非要經曆墮胎這種肮髒而又痛苦的事情才能成長?我甚至在睡夢中看到被他們墮出的那個未孕育成型的嬰兒,它在那裏微笑,像招手,又像是那裏哭泣,像是在控訴這個世界的遺棄,這個世界的肮髒,這個世界的罪惡……我甚至感覺到:飄蕩在熊家嘴這條街上的濃烈的刺鼻的臭味就是那些墮胎未孕育成型的嬰兒因腐爛而發出的腐臭,我一聞到那股臭味就自然想到了可可,就自然想到了跟可可一樣的那些女孩子…….大約一個星期以後,阿毛又回到琴行上班了,我問可可恢複地怎麽樣了,他說她已經基本恢複健康,她已經開始上課了!可是也許阿毛永遠都不知道墮胎這種事情對女人的傷害有多大,有多深,我看著阿毛像沒發生過什麽事情一樣的表情,我就像扇他耳光,就想吼他,就想找個武漢的潑婦來用武漢最原始的惡罵來罵他,來扁他,可是我又轉念一想:我也是個男人,如果我當初像阿毛一樣犯了錯誤,那麽我是不是也要受到這種待遇呢?我無法回答自己!但是,我卻無法拒絕我無論怎麽看阿毛都覺得看阿毛不順眼的心裏仇恨,我無法拒絕我內心的難過與痛楚,我不僅為那些像可可一樣墮胎的女孩子而難過,也為我自己受了楚如夢的誘惑而難過,我每天都被這種痛苦所糾纏著,我簡直無法自拔,但是我隻有將這一切都歸咎於熊家嘴這條街,我隻有將這一切都歸咎於這個社會…….這個時候,我隻有想到滄海一秀的覺醒,想到琪琪的純真,我才有些許的安慰,我才能找到一絲平靜。但是,每當我看到熊家嘴這條街上的那些來來往往的學生情侶時,我的眼裏充滿了憤怒,我好想對著他們大喊:你們知道什麽叫愛情?你們知道什麽叫幸福嗎?可是我當我冷靜下來一想,我又問我自己:你知道嗎?我卻又無法回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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