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有個大學同學打電話來,說馬上要生個老二,他一邊打電話報喜,一邊哄老大,高高興興的聲音夾雜著小孩子的哭聲,好不熱鬧。
看著他EMAIL來的照片,翻了翻過去的一些相片,替他的幸福高興。此人在畢業的滾蛋大餐上,突然失聲痛哭,告訴了我們一些他的家裏的不幸的故事。我們全都靜靜地聽他講,沒想到七尺男兒天天嘻嘻哈哈後麵有這麽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畢業後我們經常抱怨大學生活,覺得那時候老師不好,毀人不倦,很長的學製耽誤了青春。可同學情義是另外一回事。這幫人就跟兄弟姐妹一樣,不存在選擇的問題,來到這個班就是這個班的人。雖然偶爾抱怨學校,但同學之間手足之情這份緣分注定了是你的。
我 剛上大學時土的不僅像民工,去上學前的幾個星期實在就是民工。入了學我們一起去革命曆史博物館,照片裏的眼神隻有天真和傻氣,不像現在,你可以叫油滑,也可以叫成熟,一點都看不出那時候的蹤影。多數人和我差不多。我高中還是碰過足球的,至少知道它是黑白相間的,有個家夥從來沒見過足球,後來覺得這東西不 錯,天天去踢,兩年後成了係裏的主力。
同宿舍的另一個家夥當年大學一報道就病了,我們都去上課,他臥床不起。一周下來,一學期的微積分自 學完了,嫉妒得都不想再問候他了。他來自革命老區,家裏窮,靠助學金過日子,大學前兩年窮得不回家,差點一個人在宿舍過年,現在也不記得當時係裏為什麽不 給點錢,一個當地的哥們帶他回家過的年。
他大四上父親去世,研究生一年級母親又去世。那天我到他宿舍,中午他一個人在那裏,眼圈紅紅的,桌子上擺著一封拆開的信,我說還沒見你這麽傷心過呢。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含著淚笑著對我說:XX,我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 了。他娘去世了得有倆星期了,他才收到信。看著他苦笑的樣子,我TNND差點哭了。
這廝是神人一個,後來出了國,讀博士期間炒股票小掙了 一筆,讀完博士又拿這個錢去讀Businessschool. 讀完後進了金融機構,工資很高。而且現在他每天8小時上班,1小時炒股票,兩邊掙的錢一樣多。幾年錢回國相親的時候,沒有看上被介紹 的人,把紅娘的如花似玉的女兒相中了,一周結婚,一個月後帶到了美國,一年後有了寶貝兒子,真讓大家見識了什麽叫三級跳。現在算是苦盡甘來吧。
原來這狗東西說從三蕃到花兒街來工作,後來三蕃的公司準備給他更多,所以他也就懶得動了。我還指望他來了後到他那兒蹭飯吃,順便看看他媳婦,看來不成了。
因為我們土,所以也沒有什麽心思去幹些花花的事情。有幾個城裏的孩子老是去跳舞,我們就在宿舍打牌,白天打晚上打,平時打考試更打,年複一年,像我開始連規則都不懂,很快也老奸巨猾了,讓他們驚呼我壞的潛力大大地。
不 去幹花花事情也不是說我們沒有凡心。我們一不是聖人,二不是什麽無能,要是不想那就有問題了,沒準會多幾個跳樓的。大一我們和一個醫學院的班搞聯誼,去了 一回就散夥了,讓我們班主任看著幹著急。想想也是,人家皇帝女兒不愁架,一個個春心動蕩,誰願意和我們民工交男朋友?我們實在是沒有本錢。本校倒是有幾個 女生,鳳毛麟角的,多半一入學早被高年級的給盯上了。這也難怪,高年級的人成熟一些,我記得第一學期回家時有個大三的學生在火車上滔滔不絕地講從北京的公 園,地名到學校的計算機課程和二外,無所不知的樣子,別說邊上的小姑娘,連我都竟然佩服的要死,像我這樣無知怎麽能鎮得住女孩子?後來知道這也是自然選擇 的一種,這樣的結果就是我們也努力學習,等羽毛豐滿人模狗樣了,去瞄準低年級的人。這樣的搭配是自然合理的,所以年輕的孩子們如果找不到不要灰心,你的春 天還在後麵,遲早要來。
剛上大學時我一個引體向上也做不了,一年下來可以拉21個;開始立定跳遠不及格,一年下來100分;軍訓的時候每 天都吃蒼蠅,後來看到用筷子揀出來繼續吃跟沒有看見一樣。大二那年暑假,突然來了個念頭,600公裏的路騎自行車回家了。大三獻血的時候,看著那一百多塊 錢心裏高興死了,剛在床上躺了半個鍾頭,不知哪個狗東西說了聲踢球,一幫人就去操場踢了兩個鍾頭,啥事也沒有,看來他們說好好休息都是騙人的(不過誰要這 麽幹後果自負啊)。
遊泳的深水合格圖章先偽造自己的再替別人偽造,賺了幾頓飯麵不改色心不跳。過去我基本上隻能喝一個易拉罐的啤酒,可有一次一衝動,兩個鍾頭喝了三大瓶啤酒,搖搖晃晃騎自行車回宿舍,15分鍾一個沒摔,準確地說,跟駕雲一般,感覺好極了。
不知這是張狂也罷,閱曆也罷,還是油滑,我就是從這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有 些惋惜的是,我們班的女生也是從這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她們和我們這幫和尚在一起,學會了吃苦耐勞,卻忘記了小資,這是我很喜歡這東西。有人說共產黨員還喜 歡小資,其實共產黨員自老毛以來雖然嘴上喊打倒,從來都是暗地裏喜歡,連江青都一遍又一遍地看出水芙蓉。軍訓的時候,我們班的女生堅決跟我們一起拉練走 路,別的班的女生湊在一起,後來都上了收容車,隻有我們班的女生一直跟著我們,一天26公裏走下來,這幾個羸弱的女生讓整個連隊為之動容。估計是憑著這種 精神,她們現在過的都還不錯。
畢業之後我們聯係並不多,可是大家心裏都有默契,什麽時候拿起電話都直奔主題,一點客氣話都不用說,就像昨天才見過。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她/他們。瞎寫一點算作紀念吧。
(前麵提到帶同學回家過年的哥們是我們宿舍老大,自從畢業娶了媳婦就把我們給忘了。那天把文章貼出去,恰好被他看到,在網上大呼小叫我的nickname,嚇了我一大跳。後來我追問他是誰,可就是沒有回答,原來這家夥不大上網,從來不用QQH,後來他花了好長時間注冊才聯係到他,馬上給他打了近兩個鍾頭的電話。找回了兄弟損失了PRIVACY,有得有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