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裏的鴻雁最近總是悶悶不樂,欣怡看在眼裏,但又不便多問。
這天吃午飯的時候,恰巧隻有欣怡和鴻雁兩個人,鴻雁冷不防說了一句,“欣怡,我有點想換個實驗室了。”
“你在這裏不是幹得挺好嗎?” 欣怡有點納悶兒。
“LISA總找我的岔兒,我每天在實驗室裏覺得很累。” 鴻雁邊說邊歎口氣。
“其實你不覺得LISA是對每個人都很苛刻嗎?有些事情你也許不必太在意。” 欣怡也領教過LISA的厲害,她見過的美國人中還很少有這麽多事的。
LISA是實驗室裏的年資較高的一個技術員,跟隨老板多年,與其說她是實驗室裏的管家婆,還不如說她是巡警,實驗室裏的一切風吹草動她都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本來我課題做的就不順,每天再聽LISA羅哩羅嗦心裏很煩。” 鴻雁聽上去很不開心。
“那你覺得換個實驗室會解決問題嗎?我倒覺得有時候她羅唆你可以也不必忍氣吞聲。站穩自己的立場是最重要的。”
欣怡自己是深有體會。從小父母就告訴她要忍耐要謙讓,她也一直是這樣做的,但是在美國這些年來,她感到一味地忍讓和謙讓有時是行不通的。
老板STEVE平時是個不錯的人,但是那年欣怡因為姥姥的八十大壽回國度假和老板請假,他雖然不很開心,倒是同意了。
等到欣怡從國內回來,興衝衝地回到實驗室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已經坐了別人,實驗室新來的一個老美博士後JENNY。
欣怡很疑惑地看著JENNY。
JENNY很快反應過來,說,“我是JENNY,新來的,你原來坐在這裏嗎?STEVE讓我坐在這裏。”
欣怡心裏不爽,既然是老板的意思,她也不能和JENNY多說什麽。實驗室有裏外兩間辦公室,外間比較吵雜,大家都喜歡坐在裏麵。現在裏麵滿了,其實外間還有一個空座。
她把自己抽屜裏的東西拿了出來,坐到了外間的空位。
白天空閑的時候,欣怡找到STEVE,提到座位的事情。
STEVE很無所謂地說,“你平時很少坐在那裏,我以為你不需要,所以讓JENNY坐了。”
欣怡能感覺到老板還是在因為自己度假的事情耿耿於懷,“其實你說的對,我是不很需要那個位子,JENNY要來實驗室,是我度假前大家就知道的。其實一個位子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如果你能提前告訴我,我不會介意把位子讓給她。我會很感激你對我最起碼的尊重。”
老板有點尷尬,欣怡也不想讓他下不了台,臨走,欣怡說,“看來以後我度假還要三思,說不好下次度假回來,你會告訴我不能呆在實驗室了呢。”
欣怡平時在實驗室悶聲不響,“座位事件”讓LISA也大跌了眼鏡。
直到幾個月後實驗室又來了一個技術員FRANK。
FRANK來的那天欣怡正好有個CONFERENCE,一整天沒在實驗室。第二天,老板找到欣怡,說,“欣怡,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欣怡說,“什麽事情還要商量,聽上去怎麽不會是好事?”
老板訕訕地笑了一下,說,“FRANK昨天剛來--- ”
欣怡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又是座位的事情。
欣怡轉頭看著老板。
“你看你的位子也不常用,FRANK剛來,他需要一個位子--- ” 老板吞吞吐吐地開了口。
“STEVE,我有個問題,要是你的老婆告訴你,你反正也不常出席宴席晚會,你的禮服也不常穿,不如就不需要買了,你會怎樣想呢?”
STEVE笑了起來。
LISA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旁邊,“STEVE,你看,昨天我就告訴你了吧,最好先問了欣怡再說對吧!”
STEVE離開後,LISA故作神秘地和欣怡說,“昨天要不是我攔著STEVE,他就讓FRANK坐你的位子了。”
外間辦公室裏,FRANK和STEVE兩個人在忙著挪動辦公桌。他們又從係裏要來了一套桌椅。
在欣怡看來,一個位子,已經成了自己是實驗室一員的象征。守住這個位子,就是守住自己同實驗室裏其他人一樣應該得到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