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仰崢又何嚐沒有自己的苦。
曉穎生日那天,他心裏惶惶不安了一整天。和曉穎分手的這段時間,他做什麽事情都沒有了熱情。以前曉穎經常在身邊嘮嘮叨叨他會嫌煩,現在他一個人走在校園裏,無論哪裏好像都有曉穎的影子。他留戀曉穎背著書包來找他的日子。
自己和曉穎說這是最後的晚餐,其實打這賭的時候他心裏一點也沒譜。他覺得自己是個笨嘴笨舌的人,心裏想的是好意,說出來就變了味道。這點隻能歸功於他的父母,從小父母就不允許他們姐弟幾個亂說話,說是貧嘴。姐弟幾個沒少挨父母的棍棒。放假的時候帶曉穎去見父母,他們說曉穎打扮的太不嚴肅。仰崢也不知道他們要的嚴肅是什麽樣子,隻是從那以後,怎麽看曉穎都覺得她穿的不得體。
當他被車撞了的那一刻,他頭腦裏一片空白,鑽心的腿痛讓他害怕。他知道那是骨折了。看著傷口留出的鮮血,他感到恐懼。完整的骨,就這樣斷了,永遠也不會象以前一樣完美了,他還會重新走路嗎。他還有未來嗎?
隨後的一切就象夢裏一樣,他記不得了,他一定是在救護車趕到之前就昏了過去。
手術後,雖然主治醫師一再強調所有的碎骨拚合到原位,可是沒有人能知道究竟愈合的情況會如何。
也許,他的下半生要一瘸一拐的生活。
想到未來,他一陣一陣的恐懼。
現在,每天躺在床上,看著沉重的左腿,自己連翻身都不可能。飲食大小便,都需要人服侍。
他覺得自己就象一個廢人。
一個不知道有沒有將來的廢人。
他輝煌的青春夢,也許已經結束。
當他在床上,望著窗外那一片天空,他已經不記得站在陽光裏的感覺。他羨慕所有可以在路上行走的人。
每天最快樂的時候,就是早上起來看到曉穎站在床前,把飯遞到他的手上。看著她凍紅了的雙手,他不舍得她這樣跑來跑去,可曉穎卻總是說全當早鍛煉了。
曉穎離開的時候,總是把他需要的東西放到順手可以夠倒的地方,枕邊,床前凳子上。
每天晚上,曉穎和他一起在病房裏學習,有曉穎守在身邊,他覺得心裏很踏實。他想永遠和曉穎在一起。
可他擔心,也許,曉穎隻是同情他。也許,等他腿傷一好,曉穎就會離開。
他需要讓曉穎快樂。讓曉穎真的愛他。
可他,一個臥床的人,又能做什麽,讓曉穎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