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鳥與茶樓

鳥與茶樓

無墨

我對鳥的興趣是從大三暑期實習開始的。

那個月，我們全班同學到金華的一個廠去實習，下班後覺得無聊就猛看小說，印象很深的一個小說叫《絕唱》，這可不是日本的那個電視連續劇，寫的是一段梨園故事， 裏麵最感人的是那隻叫百靈十三的鳥，學新口非常倔強，在終於學會第十五口的時候從橫梁栽下來，翻個滾，死了！之痛快，之悲壯，叫我至今難忘。我那段時間總是沉沒在這故事中，遇到什麽鳥都會多看兩眼，盡管隻是小說，卻真切的感到另一類生命的生動與不凡。

後來一個賣鸚鵡的看到我總來看鳥，就笑著問為什麽不買呢。我說我不會養，也沒這個條件伺候鳥，就簡單看看吧！不知道這鸚鵡學說話跟百靈有啥不同。嗬嗬，他就笑了起來，說他賣的這種小虎皮鸚鵡主要是觀賞鳥，學不了說話的，真要學，也得挑點有心性的，好好調教才行。

鳥的心性？我來了興趣，就問這賣鳥的說，莫非鳥也講究個品格不成！他說是呀，於是把扁擔讓出一段，叫我坐過去。他說他老家在湖南，家裏上千隻鳥，同樣要調教學舌的時候，不是所有的鳥都學的會的，有的學得快，沒心的鳥是怎麽教都不會的，我就跟他說起小說中的百靈，把這十三口十五口的故事講給他聽，他聽了十分高興，不過說會這麽多口的極品鳥他家可以沒有，不過既然跟我聊的這麽投緣，就送我一對鸚鵡做紀念吧！

嘿嘿！當同學們看到我看了個小說轉述給人家聽就提了一對鳥回來是打死也不相信！不過她們信不信都無所謂啦，反正那幾天每天晚上都是這對鸚鵡陪我作伴。

實習結束後回到學校，遇到師兄，當看我戴了頂大草帽，手提了個一對鸚鵡，說那樣子怎麽都很搞笑。我把把百靈的故事跟他再講一遍，師兄一番感動後真的信了我的話，去糧店裏給這兩隻鸚鵡買了一袋小米回來。師兄說，那糧店小米30斤起賣，我倒看你這對鸚鵡啥時候吃完這30斤小米。

不過後來有一天，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其中一隻鸚鵡突然受了重傷，我抱著小鸚鵡衝進校醫室，校醫說，這裏隻管醫人不醫鳥的。我說不都一樣的救死扶傷嘛！醫生還是不肯給點紅藥水棉球什，那天是我一生中無比痛苦的一天之一，我眼睜睜的看著這隻小生命在我手中斷了氣。

師兄陪著我去了杭州植物園，我們找了個有水在附近的地方把它安葬了，我還給它寫了幾百字的悼詞，淚中讀了燒掉了---------等我回校後，發現另一隻也不知去向了。唉，我在師兄跟前好生痛哭了一場，把他給嚇的。第二天，師兄提了一對新買的鸚鵡來看我，說好啦好啦，這下別難過啦！

我是堅決不再敢養啦，師兄說他也是養不了鳥的，最多幫我消化那30斤小米，巧在我要去上海看一個朋友，想起他的名字裏有“鸚鵡”二字的音，於是就提著這對鸚鵡去看望了他。這朋友非常驚異，問我怎麽知道他喜歡鸚鵡，這個這個純屬巧合啦，後來電話裏知道這對鸚鵡在被他照料的很好，真是好安慰。

後來這位朋友出差到杭州來，還特地請我去一個茶館喝茶，那時候杭州的茶館還沒今天這麽火，都是簡單的茶座，一壺開水10元錢，給兩個杯子，自己隨便找個椅子就可以坐下了。一般都在靠西湖邊的茶樓裏，茶樓裏還賣著各種零食，想怎麽開聊都可以。那時候的杭州人到處都是休閑的人，幾個人草地上隨便鋪個報紙，升級雙扣一玩就是一天，叫人高興的是，這對鸚鵡還成全了這位朋友的一段姻緣，原來他的女朋友也很喜歡這鸚鵡，因為養鸚鵡一來二去的，就有了很多故事，這實在是個叫人高興的事。

記不得那茶樓叫什麽名字了，每次去都會想起這段關於鸚鵡的回憶。當時還隻是普通朋友的老公第一次給我過生日也在那家茶樓，這時候茶樓已經大變樣了，有點象廣式的晚茶，什麽點心都有，茶的花樣也多，還有各種小菜，有服務員推著車來回走動，自己喜歡哪一碟就取哪一碟，然後在你的點單上畫圈記費，走時候統一結帳。他自然又聽了遍我這鸚鵡的往事，後來趁我去看別的小菜的時候他給我點了一盤做得跟小鸚鵡似的的點心，碰巧是一對。記得他含含糊糊的說，怎麽看著其中一隻長得象我呢，我說那另一隻---------另一隻長得可不大象你哈！他說哪不象呀？我說起碼你有鼻子，這鳥好象隻有鼻孔啊！

到了北京後就沒再轉過茶樓，也許在北京人的休閑方式跟杭州完全不一樣，其實我覺得這兩個地方的人都很喜歡泡茶館侃大山。大概北京不具備西湖這樣的天然景觀條件，有水的地方多在公園裏的，多數去小飯店喝小酒，顯示一下北方人的豪氣，而杭州的朋友一般都去泡茶樓了，看上去更小資一些。我去年回去一個朋友新開的茶樓裏還搞了假山流水，一間一間古典別致的小包間，廳裏還有時候還請人來彈古箏。他請我喝茶的時候，還叫個小美人表演茶道，喝個茶那花樣都是一套一套的。他說他的業務現在都不到辦公事談了，全在茶樓裏進行，那種氣氛下還能談業務，真不好說啊！還不能不承認朋友掙錢確實很精明，一個項目之後往往還能給茶樓帶來一個不小的單子，比如公司裏來包一晚上開小PARTY打牌什麽的，這麽折讓他都大賺。

其實仔細想象，世間萬物皆有相通之出，養鳥要有心，泡茶樓要有心，開茶樓當然更要有心，當你感覺到那份真摯的心意後，一切都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