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冬 初相識

    匆匆吃過晚飯，披上那件長長的黑羽絨服下了樓，冷風襲麵，不禁打了個寒顫。當年意氣風發的來到日本，做夢也沒想到迫於生計會淪落到站街角這個風塵業裏麵。我職業性的盯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確切地說是男人。雖然心裏非常厭惡這個職業—賴以生存的都算是職業吧。但是每天開工我都要和自己說“你有債要還學費要交父母要孝敬還有個口口聲聲說愛你的男人等你賺夠錢回去過日子……”，這句話仿佛是鞭子給我動力的同時也讓我感覺到自己總有一天會被抽大的傷痕累累連爬的力氣都沒有。
         “先生，做按摩嗎？”追著一個中年發福的男人，換來個白眼，接著追第二個第三個……得到第二個第三個白眼，唉，誰讓自己做這行呢，見不得光的風塵女子這種委屈司空見慣了，可是心裏的痛還是化作了霧氣鑽到了眼裏，我努力的克製著自己試圖讓冷風吹幹。透過霧氣瞥見一個戴禮帽穿長大衣的老頭兒從街角轉了過來，方向應該是我身後的西餐廳。不能讓日本人看到我的眼淚，我下意識的轉過身去，擦肩而過的一刹那，直覺告訴我那個老頭兒在偷偷的看我。錢！我迅速的壓下自己的任性，一把拽住他的大衣袖口，“先生，做按摩吧，”他大概被我的動作嚇得愣了一下，“不，不做”“做嘛，求你了，這麽冷的天氣”“不，不嘛”他調皮的（調皮？對，是調皮）學著我的語氣拒絕我。有戲，我感覺到這個人的善意，管他，拽上樓再說，“做嘛，做嘛”“不嘛不嘛”……反複中，我拽著他已經上了樓，等店長收了錢，我才相信自己今天開張了，繼續努力吧，下樓！“等等，發紙的，這個客人讓你做”“我？我不會做啊，讓小姐哄哄他，這個人好說話”“不行，說好了你做才交錢的，聊天就行，什麽也不做”嗨！有這好事兒？我正好可以緩緩凍透了的身子。脫了那件醜醜的黑羽絨服，裏麵正好是一套裙裝，來到屋子裏，那個“老頭兒”已經脫了大衣坐在那裏等我了，裏麵是西服，從麵料上看，這是個不缺錢的人，而且摘了帽子後發現這個老頭兒好像並不老。日本人和中國人很明顯的區別就是日本人沒錢不會穿戴貴重物品的。禮貌的寒暄過後，我用蹩腳的日文攀談起來。“您不做按摩嗎？隻是聊天真不好意思”“不做，我不到中國店做的，看到你都凍哭了我才跟你上來的”媽的，你才凍哭了呢！我暗罵道。“您心底真好，這麽冷的天氣幸虧遇到您了”……總算熬過了1個小時，這是個有良好教養的日本人，彬彬有禮談吐風趣，如果每天都能遇到這樣的客人多好，嘿嘿，做夢！
             重新披上那件大羽絨服，尋找著下一個目標。還有幾天就交房租還有一個月就過年還有2個月就交學費……我心裏備受煎熬，感覺到肩上的重力和心裏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