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點水,點水而已。上海這顆東方的明珠不是我這個外地人用短短的幾天所能體會的。我的一個在灣區的一個生物儀器公司裏打工的中國朋友給我講過一個真事兒。他們公司的一個白人經理每次從走廊裏見到中國人從不看他們一眼,打招呼他也從不回答。當然,這樣的老外並不多見。就這末過了幾年。有一次他又在走廊裏碰到這位經理,經理停下來,滿臉笑容,又特意給他開門。他很納悶兒,後來才知道。那位經理最近去了一趟上海。而這個公司準備在上海建立一個研發中心。
這是一個非常俗氣的真實故事。上海近二十年年的變化讓世界刮目相看。
數不清有多少跨國公司要在上海建立研發中心。中國的醫藥保健市場以每年20%的速度第增。也許15年後會成為世界第一大市場。從戰略角度建立研發中心是搶占長期市場的重要的一步。接下來便是建立一整套的新藥研發,臨床測試與生產。銷售對於跨國公司可能已經不是問題。對中國而言,外國公司建立研發中心就像當年外國汽車進入中國一樣。其最終是帶動中國自己的汽車工業的進步。對於我們這些做藥物研究和管理的海外中國人,可能是一千年才有的一次機會。從另一個角度看,中國藥物開發能力的增強勢必對美國的就業產生很大的衝擊。以後在美國工作的機會也許會變少。中國政府幾天前宣判前藥檢局局長死刑。因為經他審批的藥有90%是假藥。雖然它隻是個替罪羊,但是這件事情反映了中國政府與國際標準接軌的決心。而與國際接軌需要一大批既懂中國又懂世界的管理人員。說是一大批,也許就是幾百人而已。
在美國的日子一天一天刻板的過去了。一晃兒我到先靈(Berlex)五年了。如果不是公司被買後我失去了工作,我可能會在裏麵呆一輩子。生存了150年的公司說沒有就沒有了。讓我看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了穩定。最近又找到一份工作。趁著沒上班以前,我趕緊回趟國。去看看國內的機會。
我這次去上海主要的目的是去看望朋友。一方麵看看朋友生活的有多"腐敗",見見世麵。另一方麵體會一下上海的工作機會和生活消費。因為我對上海不熟悉,表弟的朋友把我安排在南京路上的七重天賓館。有經濟又幹淨。這樣去哪裏都非常方便。早上走出賓館,永和豆漿和沈大福蟹粉小籠包一左一右,吃早餐非常方便。南京路是外地人在上海購物的首選。品牌很多。一個兒童購物中心裏上百個品牌。琳琅滿目。這裏小女孩兒的裙子每一條我都想買給女兒穿。給兒子我也買了幾套運動衣。因為關稅的關係,國外品牌賣得很貴。比美國貴一些。國內品牌相對美元還消費得起,而款式和質量都很好。在上海的幾天除了訪友,剩下的時間用在購物上。買到行李實在是裝不下為止。雖然我不大去商店,但是我覺得上海可能比舊金山的商業要繁華多了,感覺世界上所有的品牌都到上海來了。而美國品牌相對少得多。
記得我小的時候東北的物質很緊張。豬肉限量供應。每次爸爸去北京出差,都要背回來大包的豬肉,麵粉和其他的生活必需品。我現在從美國回到上海,很像當年東北人去北京,要背回美國大包小包的生活必需品。
給老朋友打電話心裏有點忐忑,有點怕麻煩人家。畢竟很多年不見了。聽見話筒那邊的聲音都有點生疏。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時間見一麵。有一點近鄉情怯的感覺。還好老朋友們互相打電話,有一個晚上六個老朋友聚到一起。一個老朋友還從南京趕到上海。因為知道上海工作非常的忙,大家都在上海,但也有很長的時間沒有見麵了。當年的同窗,曾經站在一個起跑線上。20年後,各本東西,各有所成。有的成功的擁有自己的上市公司。有的成為知名的科學家。有的在跨國公司成為打工的金領。有的放棄優厚的薪水,重新開辟自己的新事業。每個人都很忙。也很成功。
有一天我約好去見老朋友尹。十幾年不見了。他現在是一個國際大公司的高級副總裁。約好十二點見麵。當我到達時,他還在開會,我等在外麵,睡了兩覺兒。公司在中信大廈的裏麵。來來往往的都是衣著精致亮麗的白領。在中國上海的女孩子最會打扮。也最有氣質。進進出出的白領們看得出節奏很快。隻是有點納悶兒,都是些年輕人,四十歲以上的都哪裏去了?
尹終於出來了。我問他有時間吃飯嗎?如果沒有時間的話我回美國可要向尹的朋友們抱怨了。現在尹的官兒大了,架子也大了。開句玩笑。其實他上午忙主要也是為了抽出時間和我吃飯。
見朋友一方麵很見世麵, 看到了他們的成功,和成功背後的忙碌。另一方麵也很激勵自己。因為如果我不努力的話,我將來就見不到這些朋友了。
很遺憾沒有能去朋友們的家裏看一看。在北京的時候我有機會去看了幾處樓盤。北京的小區設計很周全。我的朋友楊總家裏的小區裏有學校,幼兒園,理發店,書店,超市,遊泳池,健身房,咖啡廳,足療,郵局,等等。一應俱全。房子本身有四種水供應。比美國一樣的方便。洗澡水可以調節成一定的溫度。比美國更方便。我的表姐家住在陶然亭公園裏麵。整個公園成了他們家的後花園。公寓裏麵雍容典雅。過去十年北京親戚朋友的變化真得讓我呆若木雞。
在美國這些年的邊緣人的生活過得戰戰兢兢。第一天回中國的時候,表弟的太太說我過去的眼睛裏的東西都沒有了。表弟和他太太擁有自己的公司。年收入可觀。我明白在美國的中國人都失去了大學時候的夢想,抱負,自信。這種感覺在美國時間越長,體會越深。與其說是被歧視,不如說是不能融入美國文化。被歧視不都是別人的錯。在中國呆到第三天的時候感覺久違的自信慢慢地又回來了。每每從周圍陌生人的交往中體會到一種肯定,信任,和尊嚴。和表弟去三裏屯的酒吧。樂隊的歌聲讓我感動。幾位鄰桌的帥哥美女過來要和我們互留手機號碼。又送我們雞尾酒。有一個酒吧那天晚上有個主題。每個客人都要戴上紅領巾和臂章。這條鮮紅的領巾和小隊長的臂章把我帶回到快樂的童年時光。
在上海的每天早上,我都在南京路上散散步。晨曦中,有的人群在練太極劍,有的人群在跳迪斯科。最有意思的是一群老老少少在跳芭蕾舞。"北風那個吹,雪花而那個飄,雪花那個飄,年來-愛-到---"。一個德國人用中文對我評論說:"這些人有表現欲。"他說得有些道理。反正麵對著南京路上的形形色色的遊人。這些老老少少陶醉在北風吹的旋律中。後來我跟一個計程車司機說起來,他認識領舞的老師。並表示將來也加入芭蕾舞的練習。在他的眼裏,芭蕾舞和太極拳一樣是鍛煉身體的工具。這一點古板的德國人未必能夠理解。看著南京路上的老老少少,在想想在美國幫我們帶小孩,又連家們都不出的父母,我對為我勞累一輩子,又為我們的孩子在勞累的父母心裏充滿愧疚。
在上海度假與生活在上海也許感覺會不同。從我的感覺,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並不輕鬆,因為物價和生活費用越來越高。相對的高收入人群的生活比美國人民好很多。小孩子在美國比在中國要輕鬆很多。職業婦女到了40歲以上就業很困難。
人到中年,考慮因素是多方麵的。而不僅僅是自己的事業。有家有口,怎樣對父母,妻子,和孩子是最好的,一時我還沒有答案。
如果再等兩年,機會也許就從手指縫裏流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