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之和歌-3

當我回到自己的軀體，如釋重負的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個時候，靈鳳躺在我麵前，恬靜的沉睡著，我注視著她，但是清雅的影子如同幽靈的從我心中冒出來，清雅睡覺的時候，喜歡將食指含在嘴裏，帶著一點哀怨，但是決不妥協的嚴肅。
　　我雙手在空中劃著圈，口中念著咒語，將臨鳳的魂魄從護魂陣裏取出，慢慢的送回她的身體。看著那一絲一絲的魂魄，嫋嫋的在空中飄蕩著，還調皮的打著旋。靈鳳還真是貪玩的孩子，還魂都要玩一玩，還是清雅好，還魂的時候，連魂魄都保持著肅穆的形態，輕輕合上，就很快還原了。怎麽還是忘記不了清雅呢？她已經離開我快一年了。她已經萬劫不複了，那天我看見她的肉身消失在凶靈的巨口之時，不是看見而是我和她一起進入凶靈的巨口之時，我離開了她，當我的魂魄離開她的軀殼，她沒有一絲的驚慌，她在體內剩下魂魄的驅動下，在凶靈的口裏掙紮著，我飛快的離開，沒有了軀體，我的魂魄也保持不了多長時間，在我身後聽見她微弱的喊了一句“師傅，救我。”，這一句話是我心頭永遠的痛。同樣是這樣的原因，靈鳳很喜歡說這句話，她知道，每次她小題大做的喊這句話的時候，我都會如同一隻老母雞一樣的過去幫她。
　　靈鳳慢慢還魂，身體漸漸因為有了呼吸而微微顫動。“好好睡會兒吧，昨天我們走了很遠的路。”我起身離開，因為我要準備些東西，昨天晚上在墳場的奇怪現象強烈的刺激著我，我需要知道為什麽。難道人死後不再變成鬼，那變成什麽呢？原來的鬼又到哪裏去了呢？
　　陽光明媚，我也喜歡。不是巫士都喜歡陰暗的躲在一個地方修行，我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修行，而且我的功力是天地之靈氣所鑄，所以我不在乎其他的人說我是魔鬼，因為那種怨恨的說法，多半也是出於一種嫉妒和無奈。
　　我走在去墳場的路上。我選擇白天去看看那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我有我的方法來探查事情的原因。正午是一個很好的時候，因為任何事情並不會因為我的介入而停止，所以我要選擇一個很好的入手點來開始，這個開始就是中午。沒有任何鬼願意和膽敢在正午出來活動，而且是陽光燦爛的正午，而正好觀察以前留下的任何鬼跡。
　　陽光阻止了鬼怪，可是不會阻止人，我接近墳場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一群人站在那裏，還隱隱傳來女人的哭聲。不用說，這是送葬的隊伍。為什麽選在中午來舉行葬禮呢？我快步向前，來到跟前。
　　原來這是一個中年的男子的葬禮。等到人群慢慢散去，隻有幾個喪夫在那裏處理後事。我問：“請問，這是何人的葬禮，因何而亡呀？”
　　“這是城西戚老二。不知道為何，昨天傍晚就死了，可是隨後就屍變了，遊走了一個晚上，不知所終。到天明才被人在這墳地附近找到，大家覺得蹊蹺，可能是冤魂附體，故而正午來葬他。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很多了。這世道真是奇怪。”那喪夫一邊挖墳，一邊告訴我。
　　“有這樣的事情。”我看著那黑漆漆的棺材緩緩放入墳坑之中，若有所思。突然，我打了個激靈。我感覺到強烈的寒氣，非常強烈，連強烈的陽光都似乎喪失了熱力，整個天空一片蒼白的亮著。我抬頭向那寒氣的方向看去。隻見這墳場邊一片槐樹林，這林中影影綽綽，似乎無數的影像在晃動。是鬼，那麽多的鬼。正午時分，居然群鬼亂舞，這是什麽樣的兆頭呀？
　　不用管那麽多，我一咬牙，向樹林走去。我不喜歡和鬼打交道，可是為了自己的修為，我還是不停的和鬼打交道。我要去問問那些鬼，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一邊走，一邊念念有詞，在自己周圍布下層層防護，謹防厲鬼的襲擊。
　　當我走到樹林邊的時候，突然看見樹林裏信步走出一個青衣書生。我連忙仔細打量，見他麵如滿月，唇紅齒白。整個人充滿了自信，手裏拿著一本書，朗朗而出。
　　他不是鬼。我馬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修行多年，識人相麵，不會有偏差的。可是，為什麽那些鬼沒有襲擊他。難道那些鬼裏就沒有厲鬼。看見槐樹林，無風自動，黑影高低亂舞，我至少知道有好幾種厲鬼呢。
　　那書生也看見了我，似乎很奇怪的樣子。衝我拱拱手：“兄台所為何來？”一句話說得我莫名其妙，我沒有問他，他居然問起我來。
　　“這裏每日死一人，我甚感奇怪，前來探望而已。”我也還禮，“隻是不知道為何一個讀書人，會在這墳場附近讀書，還鑽在這槐樹林中，難道不怕厲鬼莫？”
　　“哈哈，天道朗朗，哪裏有鬼。讀書人追附功名，如何信鬼怪之說。”那書生哈哈大笑，“我不過住在附近，圖個清靜，這正午烈日炎炎，在這林中小憩而已。”
　　“原來如此。可是你看來不象本地人。如何在這裏讀書。”我繼續追問。
　　“在下，姓陳，名思齊，字子墨。你叫我子墨吧。”那書生落落大方，眉宇間英氣逼人，“這兵荒馬亂的世道，確實不是讀書的時候，在下四處流落，隻想尋一個清靜的所在，讀書而已。希望從書中找到治國安邦的道理。”
　　“真是高遠的誌向。”我微微一笑，多少功名少年，涉足官場，初始發下宏願，救濟蒼生，最後還是個貪官汙吏，偶有異類也不免使個酷吏，徒糜民生。“我叫巫龍。是個巫士。”
　　書生的臉色，略略變了一下，“我和你們這些做方術的人素無來往。我看你也像是個讀書人，為什麽不取功名，一定要和這些無稽之物混在一起，自甘墮落。大家就此別過吧。”說完，一拱手，徑直走了。
　　我略定定神，把注意力又放回那片槐樹林。此時，林中的動靜已經消失，就在我和書生對話的時候，我的天罡之氣已經可以到達樹林，那些鬼察覺之後，自然散去了。他們不會希望和我在一起的。
　　抬頭看看天空，依然豔陽高照，但是那股強大的寒氣已經消失殆盡。
　　為什麽晚上沒有鬼出現？為什麽白天群鬼聚集？我返身回到墳場，檢查我昨晚在那些新墳上留下的記號，那些用氣寫的“封”字，完好無損，這就意味著根本昨晚到現在沒有鬼進出那些墳墓。新鬼白天根本不可能抵抗太陽的威力，一定會回去自己的墳墓，為什麽沒有鬼進出呢？是那些鬼已經離開了，還是根本這些墳墓裏麵就沒有東西？
　　越來越多的疑問讓我有些焦躁起來。我決定一定要調查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但是要等到晚上，我才可以來做更深入的調查，畢竟挖墳開棺，還是不要被人看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