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多倫多電視塔的頂端,放眼整個多倫多市區,視野開闊極了,心情無端地舒展,近日來時時困擾我的焦灼和憂慮,暫時遺忘了。特別是頂層的那塊透明的玻璃地板,站在上麵向下俯視,地麵上的行人如爬行的螞蟻一般,略帶恐高症的我,腿像灌了鉛,好不容易才走出那塊透明地板。
第三天淩晨,我們沿著安大略湖,來到五大湖的入海口,也就是St. Lawrence(聖勞倫斯河)和大西洋的匯合處。這兒是五大湖的淡水和大西洋的鹹水交融的地方,那廣闊的河口迷漫著濃濃的霧氣,一群群的海鷗出沒於其中。
想著自己幾天以來橫跨太平洋,橫跨北美大陸,來到這兒——大西洋的東岸,這種地理上的跨越不由自主地激蕩著心理上的快感。
還沒到尼亞加拉大瀑布(Niagara Falls),就聽到了它隆隆的吼聲,那是每秒6000多立方米的流水從高空砸落地麵的聲音。到了它跟前,我完全被它的氣勢所震服,1240多米的跨度,50多米的落差,中間的戈特島將瀑布分成兩個巨大的水簾。站在馬蹄瀑布旁,從河穀中升騰的水氣撲麵而來,水沫輕舞而成的霧幛,在陽光的照射下出現巨大的彩虹,橫跨在瀑布的上空。
在川藏交界處的九寨溝,我曾見過很多的瀑布,也曾被它們的美所吸引。而在這裏,在尼亞加拉瀑布的麵前,它的美和大氣用語言是無法形容的,瀑布的上方是尼亞加拉河源源不斷的流水,下方是隱藏在穀底的巨大冰山。七色的彩虹橫亙在瀑布的上空,海鷗飛舞其間。幾艘觀光船像玩具般遊弋在穀底的河道中,感覺自上而下傾瀉的水柱隨時會把它們拍得粉碎。
大瀑布一處讓我久久不願離開,可肚子已饑腸轆轆,在附近的快餐店買了個漢堡包和一杯咖啡,坐在瀑布旁的街心花園休息了起來。
街心花園馬路的對麵矗立著一座非常豪華的建築,聽楊說那是加拿大最大的賭場,出於好奇,我到裏麵換了50美元的籌碼,決定小試身手。這帶有典型資本主義特征的場所,真的讓我眼花繚亂,轉盤、紙牌、老虎機、貴賓室……應有盡有,好多華人在玩,可我不會,很快把五十美元輸完,對賭場便失去了興趣,到街上閑逛去了。
兩年後,臨回國前,舅舅要帶我去大西洋賭城玩,他說那兒的賭場比加拿大的這個大多了豪華多了,由於我當時的心情欠佳加上有了此番賭場的經曆,沒了新鮮感,不願再去。
晚上我們在多倫多的唐人街吃了頓地道的中餐,多倫多的Chinatown 不大,有些髒。回到酒店躺在床上,這是我們在加拿大的最後一夜,明天,我們就要去機場,等待去紐約的飛機。我最擔心的還是美國移民局那一關,可千萬別不讓入境,否則這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謀事在人,成事由天吧,我暗自安慰著自己。
(四)無愛的心
要相信愛情,
即使它給你帶來悲哀也要相信愛情。
——(印) 泰戈爾
一片片的黑暗……
我和妹妹進入一座樓,向上爬,樓裏空空的,沒有人,等我們到了頂層,房間的門開著,也沒人。從窗口向外看,一條冷嗖嗖的大河被陰霧籠罩著,這是什麽地方?不禁讓人毛骨悚然。拉著妹妹的手趕緊往下走,走到樓梯的一半處,突然冒出兩個男人,推著、擠著,他們把妹妹拽到頂層的那個空房間。我回頭望著她,伸手去拉她,急切地說:“你下來呀”。
妹妹看著我,眼神有些哀怨,“我下不去了”。
她一邊說著,樓梯陡然升高,急劇地變化,猛地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樓隨即變得破爛不堪,搖搖欲墜,感覺隨時有崩塌的危險。我的心情沮喪極了,不知他們在上麵要對她做什麽?
開始為妹妹的命運擔心了……
從夢中驚醒,我不願再睡,睡覺會加速我的死亡,情願意識在遊離中消失,也不願在睡夢中死去。把燈全都打開,任電視喊到天亮,讓現實肢解我麻木的肉體,刺殺我無愛的心。
嶼昨晚一夜未歸。
我不想睡,因為我床上躺著另外一個女人,一個我不愛的女人。但為了報複嶼,為了給自己一個宣泄的理由,我和她瘋狂地做愛,把酒後所有的體力都發泄到她的身上,我不愛她,但我今天必須要占有她,因為今晚我寂寞。
把燈熄滅,不想看清她的臉,今夜需要的是她的身體。借著夜光,我們演繹著人類最原始的本能,在感官的刺激下可以一次次地擺脫精神的糾纏,把文字、語言、道德、倫理統統鎖進胭脂粉盒,不用再考慮放縱的後果。
無言中,生存的繁衍演化成快樂的遊戲,直到她癱軟在床上,我癱軟在她的身上……她潮濕的雙眼透過零亂的棕發看著我詭秘地笑。我起身,走到客廳倒了杯水,站在窗前看三環路上無聲的車流,迎麵而來的白光,漸行漸遠的紅色尾燈,流血般的車河劃出兩道截然相反的曲線,我的心情也矛盾到極點……
“我是不是真變了?”我的內心不斷地責罵著自己:“混蛋!你越來越麻木,越來越沒有選擇,越來越放縱。你不斷地從女人的肉體中尋找快樂,可你快樂嗎?你為什麽不願吻那個女人?”
這是放縱的罪,和不愛的人做愛的後遺症,良心不停地自責,為剛才肉體上得到的快感付出代價。
她——我在酒吧認識的,在三裏屯的“男孩女孩”,她說她對我感覺挺好,我們在一起玩遊戲。隨後,她和我來到我的房間,上了我的床,到現在為止,我們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也無需知道,這是幻愛的方程式。
“我可能會愛上你”,她的舌尖在我胸前遊曳著。
我心裏一顫,頓生反感,我討厭別人愛上我,特別是在做愛的時候說:“I Love you”,這不真實,因為在上床的一刹那,我就沒想著去愛。
“別,我不相信愛情!”我冷冷地拒絕了她,我讓她不要有絲毫的想法。
聽到這句話的同時, 她的舌尖停止了在我胸前的蠕動,翻過身背對著我。當那股該死的液體從體內竄出的時候,我已不需要她了。我冷冷地看著床上的女人那柔軟的背部,她僅僅是肉欲上的符號而已,再反觀自己,一具尚有體溫的行屍走肉。經曆過被愛情肢解之後,仿佛再也沒有什麽能激起我對生活的熱情了。
一陣悸痛,心如刀絞般……
我蜷縮在客廳的沙發裏,給嶼打電話,
“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已經關機,請稍後再撥……”
“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已經關機,請稍後再撥……”
“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已經關機,請稍後再撥……”
……
嶼在幹嘛,她很少徹夜不歸的,即使有,她也會打電話告訴我的,她會不會此時身邊也躺著另外一個男人,會不會是那個開著奔馳的製片人,還是那個瘋狂追求她的攝像,我的心在焦慮中煎熬著。
“His eyes upon your face,
his hand upon your hand,
his lips caress your skin,
It is more than I can stand.
Why does my heart cry ?
Feelings I can’t fight. ”
……
克裏斯蒂安那悲傷的歌聲,演化成可怕的嫉妒,像火一樣在燒,像針一樣地刺痛著我。嫉妒過後卻是出奇的平靜,當淚水止不住地流過臉頰時,當我能夠一個人靜靜地想著過去,坦然地麵對現在,並對未來放棄了過多的想法時,對生就有了一些感悟了。
我不停地勸告著自己,必須要堅強,必須要堅強,必須要堅強!自己必須經曆一場蛻變,經曆一次由蛹成蝶的陣痛。
而我,拒絕成熟的心,依舊在夢中,蝶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