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顏的世界

當第一瓣雪花與第一聲春雷,將你的混沌點醒,你的心遂繽紛為千樹蝴蝶。
正文

寒月訣-------棺材之謎

(2006-05-29 02:27:26) 下一個

第五章 棺材之謎

 

就在阿瑤全神貫注在小白蛇身上時,後麵的人群裏突然傳出幾聲哀嚎。接著便有七八人滾倒在地上,臉上俱是痛苦之色,叫道:“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片刻間,廳內數十人也發出呻吟之聲,緊接著,一廳人眾都覺得不適起來。

“有人下毒。”不知是誰喊道。

“大夥屏住呼吸,都到外麵來。”謝琅等人招呼道。

    大家正驚懼間,一個人尖聲道:“定是那驅蛇的婆娘使了手腳,我們都被她暗算了。”

    眾人方才見到阿瑤毒倒丁氏兄弟並驅趕毒蛇,早已對她暗暗起疑。方才又聽到綠袖那番話,此刻大夥紛紛肚痛,當下更不懷疑是她做的手腳。

那個人繼續喊道:“解藥定在她身上,趁她相好的沒回來,快快殺掉她取回解藥。”大夥麵上都現出憤怒之色,當下便有人要衝過去,看到蛇群,又遲疑著停住腳步。隻有方才尖聲說話的那人毫不猶豫,踏著蛇群飛掠過去。

謝琅叫道:“不可妄動。”那人手中一閃,已舉劍向阿瑤的頸上砍去。

這時,圍牆一角的側門忽的被踢開,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匆匆奔來。見此情形,大急之下,揮著雙手叫道:“妹子,萬萬不可。”

來人正是葉遙,他匆匆趕來想阻止葉媚媚,但劍已舉起,正以迅疾無比的速度砍下去,劍身帶起的風聲淹沒了他下麵的話。葉遙閉上眼睛,不忍在看那嬌滴滴的美人成了一具無頭屍體。

劍落下去,葉媚媚覺得劍刃一澀,已沒入其中。她心頭一舒,低頭望去,立刻便瞪大了眼睛。阿瑤依然好好的坐在那裏,沒有一滴血跡濺出。

盯著沒入斷木的利劍,葉媚媚慢慢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一雙充滿劍氣的眼睛。

葉媚媚鬆手、撒劍、後退、手動。

兩蓬毒針如漫天銀雨罩住謝琅。謝琅剛剛避開,葉媚媚雙腳一踏,十餘枚梅花鏢已打向他。未等謝琅身子躍開,背後陰風大起,葉遙使出奪命連環腿向謝琅踢來。謝琅躲開葉遙的攻勢,揮動手中斷木將暗器一一擊落。再反身迎戰葉遙時,葉媚媚的袖箭卻接二連三的向他射來。

謝琅怒氣鬥生,他逼退葉遙兩式,吼一聲向葉媚媚迫去。葉媚媚此時已退到牆邊,正要翻躍過去,腦袋卻差點撞到謝琅懷裏。她驚叫一聲,身子一扭轉身就逃,身後又激起數點寒星,人已趁機奔向角門旁的一棵大樹。一抬眼,謝琅正麵色鐵青的站在那裏。

葉媚媚心頭大懼,麵上卻忽然浮起一個極媚人的笑容。纖腰一擺,穿在身上的寬大男衣如施了魔法滑落到地上。轉瞬間,一個豐滿雪白的胴體一絲不掛的站在謝琅麵前。

謝琅一驚,雙目急忙向旁邊避去。忽覺不對,回過臉來,哪裏還有葉媚媚的影子,連葉遙也跟著蹤跡杳無。

謝琅握起拳頭,惱得向旁邊的樹幹擊去。就在此時,背後傳來利器破空的聲音,謝琅回過頭來見兩個少年一個舉刀,一個用劍同時向阿瑤的背後砍去,他叫聲不好,飛身相救卻已遲了,刀劍一起落到阿瑤背上。

刀劍一揮,笛聲立止。

“雪銀龍”已搖晃著向井中墜去,跟在後麵的蛇群仿佛被催眠一樣,一批批湧上來,前仆後繼的向井中落下去。

這情景太過不可思議,襲擊阿瑤的那二人張大了嘴,呆呆望著,刀劍仍然抵在阿瑤背上。

然後,一件更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阿瑤麵露喜色,回過頭來笑道:“二位拿刀劍抵住我,不覺累嗎?”

二人嚇得大叫一聲,手中的兵刃同時掉落到地上。謝琅也一愣,隨即便明白,阿瑤若沒有練過硬氣功夫,便是有寶衣護身

兩個人身子抖成一團,說不出話來。忽覺頸上一涼,緊接著雙腳便離了地,原來已被人揪住衣領提了起來。偷眼一看,一對冷冰冰的眸子閃著怒火,這兩個少年驚懼之下,險些暈過去。

冷公子方才沒捉到綠袖,氣正沒處撒。一回來睹見二人正偷襲阿瑤,一怒之下,想都不想提起二人向井中扔去。

兩個人身子一飛,已向井中落去。待睜大眼睛,眼前黑綠一片萬蛇湧動,驚恐萬分中竟喊不出一個字來。忽然頭皮奇痛,兩個人以為定被蛇群咬住,大駭之下同時閉上眼睛。

原來謝琅見勢不好,奔過來時二人已被拋下去。不及細想,雙腳勾住井沿,伸手抓住二人的頭發,一用力,把二人自底下拋了上來。身子一挺,也跟著躍了出來。

兩個少年落到地上,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沒死。一個哆嗦著講不出話來,一個則涕淚交加。睹見這一幕,眾人無不感到觸目驚心,連一陣陣的呻吟聲都低了下去。

慕容典典看到眾人對冷公子的行為無不感到憤慨和怨恨,但他隻冷哼一聲,毫無自責之意。當下又是著急,又是擔心。

阿瑤早已瞧見眾人的臉色,貝齒一綻對謝琅道:“謝公子,幸虧你出手嚇跑了葉氏兄妹,救了小女子一命。這葉媚媚的易容功夫也真是了得,混在人群裏,連我都沒有瞧出絲毫端睨。”

阿瑤故意把葉氏兄妹幾個字咬得極重,眾人中不少人曉得葉氏兄妹來曆的,聞聽此言,麵色都是一凝。

謝琅點頭對眾人朗聲道:“各位,葉氏兄妹陰辣狡猾,在下方才已有所領教。現在看來,下毒的分明便是他們。”這句話引來一陣喧嘩。

聽呻吟聲不絕於耳,謝琅麵色懇切的對阿瑤道:“在下懇求姑娘一件事,不知姑娘可否答應。”

阿瑤笑道:“謝公子救我一命,我理應答應。但不知公子可否注意,我方才已經救過這些人一命了。”

阿瑤瞟一眼接連不斷向井中湧去的蛇群繼續道:“剛才若不是我把‘雪銀龍’誘入井中。群蛇定會失去控製,亂爬亂咬,到時隻怕沒有幾人逃得出去。你要知道,中了這些蛇的毒,不出五步,便會毒發身亡。”

說完頓一下,望著謝琅:“謝大俠,不是我居功表白,也不是危言聳聽。若不是我,今日隻怕大夥都難有命在。你方才救我一命,也便是救了眾人性命。這個人情我已還清。”見謝琅不語,阿瑤燦然一笑:“當然,幫你這個忙也不是不可。隻不過小女子也有一個條件,謝君若是同意,我馬上施藥救人。謝君若是不同意,阿瑤也沒有辦法。”

謝琅淡淡道:“姑娘要什麽條件。”

“很簡單,我們今日來飛雪山莊本是來取一樣東西。我現在敢肯定,這件東西就藏在雪行義的棺材裏。待會兒,我們開棺取物,麻煩謝大俠不要插手此事。至於雪家的人,自不要你去管。你隻答應我不染指此事便可。”

一語道罷,雪家上下都驚怒交加。

不等謝琅開口,眾人已嘩動起來,裏麵不少人已覺得所中之毒愈來愈烈,聽完這話,忍不住叫道:“快答應她,趕緊給大夥解毒。等一會毒發作起來,便沒得救了。”

“是啊,是啊。她不過是拿件東西,打開棺材讓她拿便是。”

“雪家的事和咱們有什麽關係,大夥犯不上貼上一條性命。”

 也有人反對道:“雪姑娘家門不幸,各位何必跟著別人一起為難她。”

“正是,雪姑娘貌美如花,寧肯為她被人毒死,也不能讓雪姑娘再傷心。”

“不錯,不錯。”又有數人隨聲附和。

“不錯個屁,雪姑娘貌美如花,一會兒中毒完蛋,想看都看不成了。犧牲半天,又有個屁用。”

“這話說得有理,這般死去,未免太也劃不來。假若能和雪姑娘做一夜夫妻,再死也便不冤了。”

“此話有理。”不少人點頭應是。

一時間亂哄哄嚷成一團,謝琅未料到事情會這樣,剛想張口。龍二已跳起來罵道:“一幫王八蛋、兔崽子,都給我閉嘴。誰在敢亂放屁,老子第一個把他宰了。”

就在眾人紛紛閉緊嘴巴之際,一個聲音幽幽傳來:“似你們這般唐突佳人,真是罪過、罪過。雪姑娘的風姿乃人間極品,為這神仙般的人而死,何來撼意。唉!隻是生前不能博美人一笑,也不能算沒有憾意。”

大家一齊望向說話的人,隻見一個身穿湖色衣衫,書生模樣的人長歎一聲,滿麵愁苦失意。眾人中有識得的,認出這是威方鏢局林振方的侄子,外號人稱:“玉麵書生”的林文龍。

阿瑤一見這人咯咯笑道:“呆子,原來是你在這裏酸言酸語。你的手已沒事了麽?你那爛腳丫的壞蛋表哥呢?怎的沒來?”

想起那日自已一隻腿踏在裝滿井水的木桶裏,一隻腿踩在盛著滾水的鍋子裏的狼狽情景,林文龍臉一紅道:“多謝姑娘賜的藥方,我已好多了。我表哥的腳恐怕過幾個月才能走路。”

頓了一頓鼓足勇氣又道:“我知道姑娘你麵冷心善,妙口生花。你身邊這位兄弟更是相貌堂堂、武功高強,二位都不是凡俗之人,又何必為件小事大打出手呢?不如你和雪姑娘商量商量,通融一下。也許雪姑娘便會把你們要的東西還給你們,這樣大家都不傷和氣,豈不更好。”謝琅聽得暗暗搖頭,心道世上怎的有如此迂腐之人。

阿瑤慢慢收起笑容,正待講話,一直沉默不語的雪小竽站了出來,一張臉如寒冰浸過一般,沒有一絲血色,雙目卻射出炙人的光芒。他望著眾人緩緩道:“諸位不要再講。謝兄,你也不要再為難,各位的好意我已心領。既然他們是衝著雪家來的,大家都不要插手。你們本和雪家無關,當然不應為此送上性命。這位姑娘,煩請你給各位解毒。待會兒,大家服藥後都請離開。雪某抱歉讓各位跟著惹上這麽多麻煩,雪家的事雪家人自會處理。博別人同情、靠別人施援手,雪家還不至於淪落到那個地步,大不了不要這條命就是了。”

這幾句話講得低沉有力,不少人聽得暗暗點頭,雪飄飄慢慢走到雪小竽身邊,靜靜的望著冷公子和阿瑤。

謝琅發現她眼中的悲傷和無助此刻都不見了,代之的是一種堅定、一種恨,這目光讓謝琅心裏一冷。這眼神,他不止一次的見到過,此刻卻寫在這樣一雙美麗的眼睛裏。在這之前,她還是一個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如花少女。但今日發生的這一切,卻讓她第一次嚐到了每個江湖人都無法擺脫的生死、仇恨、無奈、不平、傷痛……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想到此際,謝琅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語的激蕩,他大聲道:“誰若怕死,便去向這位姑娘乞討解藥好了。不管各位罵我也好,怨我也好,謝某決不會後退半步。”

    聽了這話,阿瑤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聽了這話,雪飄飄的眼睛深深的望了謝琅一眼。

一直未講話的楚笑陽也站在了謝琅身邊,接著又有數十人慢慢聚過來。

冷公子冷目一掃道:“很好,還有誰看不下去的,一並上來。難道多幾個人我便懼了不成。阿瑤,給他們解毒,免得人家講我們拿別人的性命來威脅他。”

阿瑤道:“冷弟,你以為救了他們,他們就會承這份情嗎?這些人好壞不分,方才我幫他們驅走毒蛇,還有人想置我於死地,誰敢說給他們解毒後,他們就不會恩將仇報呢?說不定現在還有人以為這毒是我故意下的。若給,也要等我們取走東西再給。”

冷公子擺擺手道:“阿瑤,你不要多講,隻管給他們解毒便是,咱們什麽時候靠過這些東西作籌碼?”

阿瑤一跺腳,把冷公子遠遠拉到一邊,在她耳邊低語著什麽?謝琅一直暗暗留意著二人動靜,見此情景,當下運足內力凝耳細聽。隻聽阿瑤對冷公子低低道:“冷弟,這些人中的是葉家的‘痛腸散’。雖然腹痛難忍,性命並不妨事,隻消過幾個時辰便自行解了。葉媚媚不敢在我麵前使出,是以在我周圍的人都沒有中毒。你沒注意到那姓謝的和那老乞丐幾人根本就沒事嗎?料想葉媚媚也不敢身犯眾怒。反正他們不識,我們趁此落個人情……。”說到這一抬頭,詫異道:“咦!冷弟,你瞧這些霧來得好不突然,說不定又有什麽人來打這棺材的主意了。”

謝琅聽完心頭一寬,大聲道:“各位隻消打坐運功,幾個時辰完後這毒自然便解。”眾人聽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將信將疑之餘,呼啦啦坐下一片。

謝琅四下一望,發現周圍慢慢罩起一層薄霧。群山之中,霧多不稀奇,隻是在這正午時分忽然起霧,倒真是突兀的很。他沉吟一下,轉身對雪小竽道:“雪公子,請問莊上可有什麽隱密之所。”

雪小竽一怔,龍二在一旁接道:“不知少俠有何見教?”

謝琅盯著愈來愈濃的霧道:“今日府上連遭不測,雖然我不知為了何故,但無疑和雪大俠的過世有關。為防意外,我想還是先把棺木移到一個穩妥的地方為好。”

聞聽此語,阿瑤一掀眉毛:“俠道古腸、正人君子,我道是些什麽貨色,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偷聽別人講話,見色忘義的小人。”

大夥一愣,不知阿瑤又在罵誰,瞧情形好象是針對謝琅而發。謝琅也不動氣,留神著四周的動靜,忽的他劍目一閃,口唇似乎動了一下,站在他身旁的楚笑陽慢慢自他身邊走開,漫不經意的向後麵轉去,除了阿瑤,誰都沒留神注意到他。

雪小竽和龍二低聲商議幾句,喚過幾名下人,正待吩咐,藍影一閃,冷公子如一隻紙鶴掠過眾人頭頂,搶身直奔棺木而去。

雪家兄妹和謝琅飛身去阻,有幾人的視線跟著去尋阿瑤,卻不見了她的行蹤。冷公子掠進廳堂,手指剛碰到棺木,頭頂忽然爆出一陣驚雷般的巨響,半個屋頂象被從天而降的巨人抓起一般坍塌下來。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兀,冷公子一怔間,飛瓦斷木紛紛砸落下來。他貫注全身真氣直衝過來,再向後退已慢了一步。就在一塊大石堪堪要落到他身上時,腰間忽被一雙大手攬住向後麵帶去,借助這股力冷公子向後疾退。

飛石斷木激起的塵沙阻住了幾人的腳步。

在屋頂坍塌的一刹那,四根粗大寬厚的鐵鏈突然現出卷起了棺木四角。冷公子一急,待謝琅一放下他,也不言謝,竟自追了下去。

坐在院外的眾人,在突如其來的巨響中,驚訝的看到雪行義的棺木自塵灰煙霧中鑽出來,被四個白衣人拉著飄飄蕩蕩而去。大夥擦擦眼睛,張大嘴巴,均現出不置信的神情。

四個白衣人拖著沉重的棺木,卻腳步輕靈,飄飄浮浮竟似禦風而行。謝琅跟在後麵看得清楚,見此情形不由暗暗納罕。四人順著圍牆直向後山方向奔去,剛出莊外,正欲鑽進密林間,忽聽“唉喲”兩聲。行在前麵的兩人一起跪跌在地,呻吟不止,棺木前側一傾,隨之重重落到地上。

後麵兩個白衣人微一遲疑,楚笑陽已自樹後躍出,揮拳直取左首那人的麵門,此時冷公子、謝琅等人隨後趕了上來,圍住這兩人。

謝琅掃了一眼倒在草叢裏的兩個白衣人,兩個人麵色烏青,抽搐了幾下便七竅流血而死。

紅衣一閃,阿瑤自樹後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長形匣子,伸腳踢了一下地上的兩個人,撇嘴道:“不識好歹的東西,叫你嚐嚐這斷腸針的厲害。”謝琅雖知這幾個人並非善類,但見阿瑤使出如此歹毒的暗器,不由心生厭惡。

其餘兩個白衣人見同伴已死,自己又被人團團圍住。急怒之下,口中發出一連串怪異莫名的嘯叫,雙手亦同時抽出纏在棺木上的鐵鏈,呼呼幾聲,輪開來逼退眾人。兩人背靠背,把一雙鐵鏈舞的密不透風。

眾人這時看得分明,鐵鏈的末端還連著一柄鐵鉤,鐵鉤的形狀象是鐵鑄的兩隻鷹爪,尖利堅硬,剛才棺木的四角便是用這鐵鉤釘了進去。兩個白衣人揮動鐵鏈,雙鉤也隨著一伸一攏,一張一合,直向各人的致命大穴抓去。除了冷公子,幾人都未帶武器,一時間,倒也奈何不了這二人。

阿瑤站在遠處,見此情景喚過冷公子在他耳邊低語兩句。冷公子聽罷,繞到棺木的前側,分別握住釘入棺木的那二根鐵鏈,纏在一旁的大樹上,使出“四兩撥千斤”的巧勁,一撥一彈,棺木直直躍起,如一扇漆黑的大門衝進鐵鏈圈中。

雪家兄妹同時急呼。雪飄飄伸出流雲袖想卷住棺木,但哪裏還來得及,眼看棺木要撞到鐵鏈上,這一撞勢必七零八落。兩個白衣人見棺木飛來,也是吃了一驚,顯然是不想讓棺木受損,情急中,鐵鏈反倒向旁邊扔去,這一來,棺木便重重砸在二人身上。一個撞得鼻破牙落、滿臉淌血,一個搖晃了幾下,被砸暈了過去。

阿瑤在遠處拍手笑讚道:“冷弟,這一式‘肉包子打狗’當真使得精彩。”一句話,惹來一眾怒目,阿瑤笑得愈加暢快起來。

雪飄飄咬一下朱唇,正要衝上去和阿瑤評個明白,雪小竽拉住她衣袖,緩緩道:“小妹、今日不管雪家會發生什麽事情,你定要沉住氣。忍一時痛怒,方可為爹雪恥複仇。” 雪飄飄的手指掐住掌心,點一點頭。

謝琅扣住滿麵是血的白衣人,正準備盤問,“撲通、撲通……”一陣巨石砸地的聲自遠至今傳來。這聲音打破了樹林的寧靜,成群的鳥兒紛紛驚起,四下逃竄。

那個被砸暈的白衣人亦被楚笑陽踢醒,聽到這聲音,臉上登時現出歡喜之色。隨著這聲音一下下逼近,眾人愈發感到這巨力的震蕩。

阿瑤望望延伸到山腰的密林,詫道:“難道這山中有什麽猛獸跑下來了麽?這倒是稀奇的很?”隨即聳起鼻子嗅了幾下,皺眉道:“好難聞的糊孫味道。”話音剛落,身旁的一棵大樹撲簌籟落下幾片樹葉來。

幾聲既似牛吼,又象猿鳴,間或夾雜著幾分模糊渾濁的人語的叫聲在密林裏回蕩開來。這非人非獸的聲音令雪飄飄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戰。

龍二招呼雪小竽一聲,二人分別抄起兩根鐵鏈。謝琅留心傾聽著四周的動靜,楚笑陽則緊緊守著這兩個白衣人,隨著這聲音的逼近,眾人都全身戒備起來。

當左前方的一片灌木林被四隻毛茸茸的巨掌紛紛折斷,兩個碩大的腦袋自樹後探出時。盡管大家有心理準備,仍是不自禁的駭了一跳。

兩個渾身長滿棕紅色長毛的巨人自綠樹叢中鑽了出來。若非是在這青天白日下見到這兩個怪物,眾人都不會懷疑這是地獄的惡鬼來向人間索取魂靈來了。

這兩個似人似獸的怪物身高丈餘,連身材高大的謝琅都不及他們的胸口。二怪生得眉骨奇高,凸出的嘴唇即使閉上也掩不住兩排尖銳的利齒。全身上下都覆蓋著厚厚的毛,上身和四肢都裸露著,隻在腰間圍著一圈獸皮製的短裙。

令人駭異的是,巨怪的頸上掛著一圈長長的飾鏈直垂腰間,那鏈子乃是用一個個大小不等的人頭骨串進來。黑洞洞的窟窿隨著巨怪的身體來回擺動時,頭骨相撞發出的聲音隻叫人聽得一陣陣齒冷。

    謝琅低喝一聲道:“哪裏來的魔怪,跑到這裏來撒野。”這一聲注滿真氣,隻震得樹上的葉子簌簌而動。二怪翻翻眼睛看看謝琅,卻不理會,其中一個一扭臉看到被綁在樹上的白衣人,怪叫一聲跳了過去。

龍二揮鏈去阻,卻被巨怪一把抓住向懷裏一抱。若不是龍兩手鬆的快,整個人便險些跌到那巨怪懷裏。楚笑陽手腳並施,拳腳落下,誰知二怪如鐵鑄一般毫無反應。其中一個一抬頭見到雪飄飄,嗬嗬一笑,伸出兩隻蒲扇般的大手向她撲來。謝琅搶前護住,雪小竽則躍到它背後,使出全身力氣直向它後腦砸去。那巨怪聽到風聲,抬臂去擋,鐵鏈便砸到了他的肩膀上,鏈上的鐵鉤順勢抓下它一塊皮毛來。

這一下眾人以為這怪物的臂膀定當廢了,誰知它隻是哇哇叫了幾聲,回過頭自背上皮囊裏取出一枝弩箭,向雪小竽擲去。因距離甚近,箭的勁道又快又猛,雪小竽不敢怠慢,揮鏈去彈。沒想到弩箭居然射透鐵鏈,自他的發間穿過去,直沒入後麵的樹幹裏,箭尾還猶自發出一陣“嗡嗡”聲。

這份神力隻驚得眾人都泛起寒意。那巨怪大概被打痛了,擲出弩後,還不罷休,從雪小竽手中奪過鐵鏈放在嘴角,“哢嚓、哢嚓。”一串金屬磨擦的怪響,鐵鏈被他咬成了數段。雪飄飄捂住嘴巴,方沒有呼出聲。

另一個巨怪此時已扯斷綁在白衣人身上的鏈索,用手去拉那兩個白衣人。見他們仍一動不動的靠在樹上,它不知道兩個白衣人穴道被封,隻急得抓耳撓腮,不知所措。

這時,一臉是血的那個白衣人口中忽然發出一連串生硬急促的字符,眾人正聽得莫名其妙,那巨怪已大步向棺木跨去。謝琅搶先一步躍到棺前,扛著棺材向後麵的一條小河快步奔去。巨怪沒提防此變,一個楞神,謝琅已躍出幾丈遠。

白衣人急得咕嚕嚕一陣急叫,巨怪急忙跨步追去。另一個伸開長臂,把兩個白衣人分別扛在肩膀上,緊隨而去。冷公子把阿瑤負在背上,施展輕攻,也跟了上去。

楚笑陽剛跨出幾步,忽又打住,迅速躍上一棵高大的楊木。他站在樹尖上四下一望,雙腳在樹枝上輕輕一點,已彈到另一棵上。楚笑陽一麵縱躍,一麵遠眺周圍的地形,自另一個方向抄了過去。

巨怪雙腿生得甚是粗健,步勢極大,顯然平時已慣於在山林奔跑。謝琅扛著棺木,雖然用力疾奔,巨怪仍然慢慢的趕了上來,謝琅不停的左拐右轉,變換方向,雙怪跟在後麵氣得不住吼嚷。饒是這樣,謝琅仍感覺到巨怪那粗濁的鼻息聲越來越近。

離河邊還有數米時,謝琅覺得肩上的棺木一滯,已被其中一個巨怪的手掌抓住了一角。接著,巨怪張開兩臂,牢牢抱住棺木,用足力氣向回拉去。謝琅運出真力向回奪,但那巨怪蠻力驚人,謝琅運了三次力都未能奪過來,眼見另一個大呼小叫的也跟了上來。

就在這時,謝琅聽到楚笑陽大聲呼喚自己的名字。側目一看,楚笑陽不知何時已繞到了河對岸。心中一喜,喝一聲把棺木向自己懷裏一拉,巨怪也跟著使出力氣和他對峙。就在它用足全力時,謝琅雙手卻一鬆一送,巨怪措手不及之下,蹬蹬倒退幾步,四仰八叉的跌倒在地上,雙臂的力氣跟著鬆渙下來。

謝琅腳尖一挑,把棺木抄在手裏,奔到河邊,用足力氣向對岸擲去,隨後人也跟著躍了過去。楚笑陽接住棺木迅速離去,謝琅則鑽到了近岸的竹林裏。自後麵趕上來的雪家兄妹和龍二見勢都鬆了一口氣。

當那個巨怪吭吭哧哧爬起來時,另一個也趕到了。兩個白衣人急得嘰哩咕嚕講著什麽,二怪便先後跳進河裏。河水不深,剛及二怪的腰部,隻是河底長年淤著泥沙,二怪身形龐重,是以一腳踏進去,便陷進尺餘深。剛撥出來,另一隻腳又陷了進去。白衣人一見,惱得呼喝起來,二怪也跟著一道吵叫。鬧哄哄間,一串“嗖嗖”的急響,一根根細長尖利的竹竿向他們擲過來。

謝琅腳底下堆著半米高的竹垛,他手腳並施,向二怪頭上、身上擲射過來。二怪的雙腳撥不出來,眨眼間已挨了數記。竹尖韌利,二怪被紮得哇哇亂叫,卻騰不出手去掏背後的弩箭回擊,隻好一隻手護著頭,一隻手撥擋接連不斷的竹槍。龍二和雪小竽點踏著浮在水上的竹竿躍到了對岸,先行接應楚笑陽去了。

雪飄飄輕抬足蓮,在河麵上零零落落的青青浮萍上輕輕一點,恍若一朵燦然而放的婷婷白蓮在風中搖曼。二怪不由自主放下雙臂,呆呆的看著雪飄飄衣袂翩翩的落到對岸,突然興奮的撮起雙唇,狂呼起來,手臂也跟著向雪飄飄揮舞著。那兩個白衣人手腳不能動、不能擋。這一下,謝琅擲過來的竹竿便都打在他們身上,臉上手上被劃破了幾個大口子,隻氣得大罵不止。

雪飄飄回眸一望,微微一笑,謝琅隻覺眼前這青山綠水的明媚風光在這瞬間俱失去了顏色,天地間唯有這春花麗日般的動人笑容。神思一蕩之下,暗暗歎道:“天上的仙女也不過如此吧!”

雪飄飄轉開目光,正迎上謝琅溫暖的眼神,香腮一紅,垂下頭來。謝琅也急忙別過頭,收住心神,把餘下的竹竿擲了出去。看他們手忙腳亂,呼成一團,估摸楚笑陽去得遠了,停住手和雪飄飄一起繞道尋他們去了。

再說楚笑陽扛著棺木一口氣奔出了幾裏路後,收住腳步把棺木放在地上,迅速縱上一棵樹,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勢。當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飛雪山莊,看到山莊後院不遠處一個堆滿雜物、荒置不用的倉院時,心裏立刻有了主意。

他辯明方向,溜下樹來重新扛起棺木,方才楚笑陽隻顧疾奔,沒有留意其它,此際方覺這棺木實在是沉重。他一麵匆匆急走,一麵尋思道:今日這麽多稀奇古怪的人奔這棺木而來,可不知這裏麵到底有何古怪。但好奇歸好奇,楚笑陽卻沒動過一絲打開一看的念頭。轉念又想:大哥的內力當真深厚,這麽重的棺木扛在身上仍是健走如飛,自己不知何時方能修到那般境地。

楚笑陽知道自己已成為眾矢的目標,是以專揀密林荒徑,不敢露出絲毫行跡。又奔出一柱香的功夫,忽聽前麵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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