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天空

後來太陽才慢慢地衝出重圍,出現在天空,甚至把黑雲也染成了紫色或者紅色。這時候發亮的不僅是太陽、雲和海水,連我自己也成了明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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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暑期,孩子

(2009-06-15 08:09:18) 下一個




中文課都上完了,要開始放暑假了。我還清晰的記得小時候我在暑假即將來臨前的情形,坐在陽台上,望著遠處大院裏的一片小的林蔭地,我背誦植物的群落的定義,“
植物 在一定自然區域內,生活在同一環境下的所有植物的總和。一片森林、一塊草地、一個池沼中的所有植物組成了一個植物群落。”是的那個巴掌塊大的地方,有樹,有草,有不知名的枝椏橫斜亂亂的灌木,高高低低的,它們有意無意地,就組成了一家子,挪不開走不遠,在潮熱的天空下,呼吸著彼此觀照著,並為我這個背書的女孩兒寧靜地演繹出一幕夏日的永恒。 

我那時經常凝望著那片無名綠地浮想聯翩,覺得如果我再小一些真如拇指姑娘大小,這片小叢林一定就和原始森林一樣茂盛濃密。我喜歡原始森林的濃鬱蔭蔽還有潮濕隱秘,鋪天蓋地彌漫著馥鬱大地的味道,那是多種植物生活著燦爛著然後又窮盡一生轟然倒地腐爛於此,新芽於腐土上又重新萌發。生命一層層疊加,悠久古老豐厚沉重。森林深處還有活潑跳躍永不消失的清水泉,有首歌就是唱那古老的森林裏,有一口清水泉,它又清涼又甘冽,好一口清水泉。 

這些夏日景象總讓我心酥麻癢,坐立不安,沒法最後完成考試前的死記硬背,那些詞語枯燥幹裂如沙漠,在我腦海裏留不下任何印記,清淺地隨著熱浪蒸發掉了。天氣的炎熱放大了所有的煩躁,我一遍一遍想像解脫後那一片富饒漫長無所事事隨心所欲的暑期,又更加讓心難以安寧而磨難顯得愈發的漫長。我所有暑期考試成績都不如寒假前結業更好,原因是清寒冷冽隻能讓頭腦清醒,而不會象夏天一樣,讓人從頭腦到身體,都陷入一種迷茫的混亂,帶有一種生命原始的沉醉欲望,渴望慵懶,渴望蒸騰。 

還好,這種周期循環慢慢停止於畢業了。夏天慢慢就單純的以明朗炎熱的姿態出現,不再熬人不再給我以磨難。我也沒有再像少女時期那樣敏感而糾結,夏天來臨,隻不過加緊了種花養草,安排了假日旅行。而悠長暑假能夠帶來的那種愉悅自由解放並伴隨有隱隱孤寂的酸楚混合,都無影無蹤了。 

今天是孩子們結業。我給每個孩子都發了一張色彩鮮豔並且寫著他們個性特點的畫。他們的評語比如是,阿小凱是最有創造力的孩子。他的確是,他可以拿著黃色小貼紙,沾在筆杆上,當小旗子玩。而且他還頗具影響力,男孩子都喜歡玩他發明的遊戲,一個個樂不可支。我給小凱莉寫的評語是,她是最精巧細致的小女孩兒。她的每份作業裏麵的小圖畫,都用不同的水彩筆塗得非常漂亮。丫丫小朋友我寫得是最聰明懂事的孩子,她也配得起這個稱號的。她經常會畫一些好看的小畫送給我,有一張裏麵穿裙子的小人據說還是我。那真是比我照的各種照片都好看的一個小美人。其他孩子的評語,有最有觀察力的孩子,最活潑快樂的孩子,最認真內秀的孩子,嗯,那個每天很少在自己的座位上呆著,總是四處遊走的孩子我給他寫的是最賦有探索精神的孩子。他們這些孩子,每個人都特點鮮明,一個個現在如嬌嫩的鮮花一樣,我很喜歡看他們每個人的眼睛,眼睫毛長長的忽閃忽閃,黑眼仁無一例外都特別清澈無邪單純透明。 

結業表演我們班表演的是兒歌小螞蟻。我給他們每個人剪了個有螞蟻觸角的紙帽子,讓他們自己動手畫上顏色。我以為他們會畫黑色,但孩子們都挑得是鮮紅,豔粉,還有寶石藍等等鮮豔的顏色,而且還有不同配色,比如觸角是粉色的,帽簷又畫成灰色。上場表演時候,我讓他們做的一些動作很多孩子都沒做,擴音麥克也沒對齊,兒歌比較短,還好都背誦出來,一會兒就表演好了下場了。比起其他班的表演,顯得很樸素很低調。我一直不想額外給孩子太多負擔,包括表演節目,一般都選簡單的來演。但後來越來越多的節目都很長,掌聲也很熱烈,這就叫我很慚愧。有些覺得對不住那些希望孩子明星般閃亮的家長。到底是放在一起有比較,這樣我多少體會了那些當家長的,對孩子到底是放還是推的矛盾心理。

下個學期我就不再來講課教這些孩子了。小凱莉中午特別去買了一隻可愛的藍毛小綿羊給我。她媽媽說她們一直挑,本來媽媽覺得有隻小花狗好看很可愛,想買了給我。小凱莉不同意,非得買這隻小綿羊給我。的確,我更喜歡這隻小綿羊,她一身淺藍色鉤花的毛茸茸的,又有一張很誠實的長臉,特別細膩溫柔的感覺,也像小凱莉。丫丫把她的寫真照片送我了,我和丫丫媽都同意小女孩長大前途不可限量,得好好留著這張特別有收藏價值童年照。說實話我還是有些舍不得這些可愛的孩子們的,今天在看節目的時候,阿小原還手心裏扣著一枚紅紐扣,給我表演魔術。先給我看手心裏確實有一枚,然後他把紐扣塞到指頭縫後麵,又重新亮手心給我看,我驚訝地看著他的小手,假裝沒看見手指頭縫裏露出的紅紐扣邊,很佩服他。他得意地笑著,眼睛亮亮的,很神氣。

再怎麽舍不得,這些孩子也會慢慢長大,不再會興致勃勃的變這些有趣的小魔術,不再會說男孩子也能當媽媽的這種傻話,慢慢地他們什麽都知道了,什麽都沒意思了,最終他們中有些人會變成和我們一樣,坐在會議室裏不苟言笑地開會說著一些模棱兩可言不由衷的話,解決一些理不清也許根本不是問題的問題,做這些隻是為了他們的孩子,他們也會犧牲了一切來讓孩子們有著一個有歡笑有魔術看著草木冥想古老森林有童話有仙女的童年。一代代生命輪回,生生不息地繁衍下去,見證活著的本質。就也好像那古老綿長的原始森林,不知何時起,不知何時終,隻是繁茂的存在著,花開無聲,葉落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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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明亮 回複 悄悄話 滏陽斌子,剛看到留言,謝謝你誇獎和祝福,歡迎來玩。

陳默,嗬嗬,別客氣,我開始都沒看到,這小條留言淹沒在大家對我date的好奇中了。:)
陳默 回複 悄悄話 最後一段寫得太深刻了。以後我轉載一下,行不行?
滏陽斌子 回複 悄悄話 美麗的文,拷貝收藏了。祝好。等著聽幸福的故事了。
明亮 回複 悄悄話 月圓,謝謝你的吉言,我回頭也給他們起名叫小幸兒,抄襲我是幸運兒的筆名,他們要抱怨說不幸我就說,其實也一字兩用讓他們自小就知道矛盾論。:)

胖妮,當私塾沒問題,私塾夥食比種花養草貴,不能光有白蘿卜,要排骨。

園晶,你的描寫也能把我深深吸進去,我理解你說的這些。你下半段會越來越精彩的。

阿麗兒,開始一看我又驚呼你又牛上一層牛了,後來一查看是人家黃耀明同學唱得歌。我都和時代脫節了我就知道讓我們蕩起雙槳,這些好歌都不知道。你以後沒事過來留幾首好歌,我給你做炒雞蛋吃。

采菊,嗬嗬,你又把我說高了,我還得努力夠。:)

歌兒,你已經墮落了,以前你還是爭沙發的,看看現在,你絲毫不臉紅嗎?

麥片,謝謝誇獎。:)



mycereal 回複 悄悄話 hehe, 寫得真好,又美又讓人深思。
歌兒 回複 悄悄話 看著老史幫我占了板凳,我就沒急著露麵。:)
悠然采菊 回複 悄悄話 最初覺得時而嬉戲調侃時而深刻持重的明亮,象是兩個人一樣, 直到熟悉了, 才知道那才是真實的明亮

"清寒冷冽隻能讓頭腦清醒,而不會象夏天一樣,讓人從頭腦到身體,都陷入一種迷茫的混亂,帶有一種生命原始的沉醉欲望,渴望慵懶,渴望蒸騰。 "---明亮是用筆在見證生活的本質
Aerie 回複 悄悄話 紅日微風催幼苗,雲外歸鳥知春曉
哪個愛做夢,一覺醒來,床畔蝴蝶飛走了
船在橋底輕快搖,橋上風雨知多少
半唱半和一首歌謠,湖上荷花初開了
四季似歌有冷暖,來又複去爭分秒
又似風車轉到停不了,令你的心在跳

橋下流水趕退潮,黃葉風裏輕輕跳
快快抱月睡,星星閃耀,凝望誰家偷偷笑
何地神仙把扇搖,留下霜雪知多少
螞蟻有洞穴,家有一個門,門外狂風呼呼叫
四季似歌有冷暖,來又複去爭分秒
又似風車轉到停不了,令你的心在跳
圓晶 回複 悄悄話 "...一代代生命輪回,生生不息地繁衍下去,見證活著的本質。就也好像那古老綿長的原始森林,不知何時起,不知何時終,隻是繁茂的存在著,花開無聲,葉落無聲。"明亮, 你寫得真精彩又真的很讓人惆悵,傷感.其實我最近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也許是孩子長大了,而自己已經看得到終端而且離它越近了. 我不必再為別人活,要把剩下的少半段活得精彩些.

看你寫的夏日的一幕,讓我也想起若幹年前的夏日黃昏裏,我還是一名知青,一身癱軟地坐在剛收割的麥田邊, 浸在泥土、麥香中,看遠處一望無際的麥田,忽然傷感地想起自己的前途, 廣闊的天地是否會闊得把我的人生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吸進去? 那時候,忽然第一次切切地感到心痛,無奈青春的蹉跎.
胖妮 回複 悄悄話 下學期不教了?那來給你閨女的大伯子當私塾老師吧 :)
yueyuan 回複 悄悄話 明亮,那日後能做你的孩子的小精靈(們),會是最幸運的孩子。

“一代代生命輪回,生生不息地繁衍下去,見證活著的本質。就也好像那古老綿長的原始森林,不知何時起,不知何時終,隻是繁茂的存在著,花開無聲,葉落無聲。”-zt

讀得我心中,潮潮的,軟軟的,一種淡淡的憂鬱和清清的豁達。
明亮 回複 悄悄話 毛貓貓,小白兔的笑話我看了,的確經典,看多少遍也覺得樂。你放心,我會開心的,你也是。抱抱,先和你說古奶。
hairycat 回複 悄悄話 明亮,我那裏ZT了一個笑話帖子,嘎嘎嘎,把我笑S啦。你如果不開心去看看吧,你一定會喜歡的。

有時,我覺得你跟笑話裏的小白兔一樣幽默搞笑。

放下吧,放下過去的不快樂,生活太短暫了。開心是一天,苦惱也是一天,何不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捏。希望明亮不要覺得我在說教哈。我真的不想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明亮,我這個人有一大堆缺點,但是不論發生什麽我都不讓壞情緒停留太久,我總是能找到快樂也總是能夠快樂起來。貓公說我沒臉沒皮,我mentor說我有trader的personality,因為我不會被挫敗打垮。你要快樂,一定要快樂,聽見了麽?!

抱抱啦!
明亮 回複 悄悄話 毛貓貓,好,抱抱啦。:)
hairycat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明亮的評論:

你忘了說抱抱啦。不好不好。。。
明亮 回複 悄悄話 阿小餅子,我對孩子一般是寵放縱,寓教於樂,特沒上進心。我們這裏別的老師教的孩子更多大概家長都喜歡上進的。:)

毛貓貓,嗬嗬,我惆悵一下幾分鍾就過去了,別擔心啊。我是說,童年易逝,咱不是得升華一下感慨一下好結尾嗎。 :)

蛋蛋喲,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我給你找了個特可人的童養媳。好像你倆已經接上頭了,你們可得相親相愛的別辜負大好青春。:)

花朵,嗬嗬,嗯,你也給陷進去了。:)

5憂,別別,你好不容易都無憂了,咱還是積極樂觀向上的混吧。:)
阿小餅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史大餅子給咱占得座

這兩天我有點兒忙,不過我看見姐姐您跑過那頭驢和那豐滿豐滿小豐滿我就高興:))

喜歡這篇,是啊,夏天就是那麽讓人心轅意馬,我也在找中文學校呢,如果能遇上個明大亮這樣得老師,該多好啊。說的就是,我們都努力讓孩子們有個美麗得傻傻得童年。。。
謝謝明亮:)
hairycat 回複 悄悄話 明亮最後一段太悲觀啦。我覺得每個人隻要自己願意,什麽時候都可以對生命充滿激情和憧憬。其實這個社會裏還是有很多很有童心的人,他們過自己的生活說自己想說的話,幹自己想幹的事,雖然白天在會議室裏人模狗樣的但是私下裏,他們活得精彩快樂。

明亮,還有明亮的粉絲們,請不要砸我,真的,如果你們砸我就是想把我變成一個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沒意思的人啦。嘎嘎嘎。。。

明亮,讀你的文字最後總是覺得惆悵。你應該是一個快樂的人啊!可能是最近在禦膳房裏太累啦。抱抱啦!
二蛋蛋 回複 悄悄話 躺在地板上打滾

遠遠的看 每個孩子都可愛 可隨便給我一個我就伺候不來
花朵 回複 悄悄話 一代代生命輪回,生生不息地繁衍下去,見證活著的本質。就也好像那古老綿長的原始森林,不知何時起,不知何時終,隻是繁茂的存在著,花開無聲,葉落無聲。---唉,混吧:)
5憂 回複 悄悄話
“慢慢地他們什麽都知道了,什麽都沒意思了,最終他們中有些人會變成和我們一樣.....”

我有時也覺得幹什麽都沒意思,沒激情了,看又添一憂!
明亮 回複 悄悄話 睡貓貓,探長你們床上互相嬉戲玩耍吧。我回頭再過來了。 :)
shuimaomao 回複 悄悄話 我沙發,板凳,床都要坐坐
agentsmith 回複 悄悄話 給餅餅占沙發!

給歌兒占板凳!

我去床上躺著。。。:)
agentsmith 回複 悄悄話 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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