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中藥店抓藥去了。當然本著八卦新聞工作人員應有的素質,我此時應該交代幾大新聞要素,包括給誰抓藥,為什麽要抓藥,藥是治什麽病的等等。請大家根據此線索繼續浮想聯翩,我就此緘口了。
在美國找個中藥店其實挺不容易的,一般隻有中國城,那種自成一體與世隔絕的地方有。那裏基本也是個鐵皮罐頭,百年的老湯還封裝得挺好。走到那些街道邊緣,就能覺得有種離世的味道,時光走到這裏繞個圈就跑了。還好像是演了舊戲的舞台一直沒拆,周圍的人還依舊穿著戲服慢悠悠在戲裏過著,隻有偶爾一群喧嘩而過的少男少女,衝破了這些老舊和悠然。他們穿膛而過,讓這個老心髒嘭地跳上一下。要麽好萊塢拍點兒打砸搶的戲就到中國城找布景,而遊戲打鬥場景更鐵定有中國城。異域風情不說,那無序混亂中透著一層層的草藥味,香火味,燒臘味,還發酵著幾代的愛恨情仇,看不透,挖不完。
我下班以後去的。當然又是最後臨走還要開會而且開會的人還遲到了,當然一路上又是堵車還看見至少兩輛車趴路邊打著緊急燈,一輛警車懸轉著警燈攔一輛車。我在車龍裏不見首不見尾的一步步爬地時候,不由讓懷疑平素我聽得廣播電台說大家都失業了其實是出自火星廣播電台,他們來破壞地球讓大家陷於恐慌混亂的。不過我前麵的小灰車很拽,貼著條說,“別被我車的樣子騙了,我很多財富在天堂的。”我以後也可以很拽的效仿,開會時在胸前掛個紅布條,“別被我現在職位騙了,我在天堂可是管王母娘娘的。”這樣辦事估計就有人聽我的了。
我一看在藥店關門之前估計是趕不到了,抱著希望給那家打了電話,問能不能再多等我幾分鍾,路上堵車我馬上就到。電話裏傳來一個老頭的咳嗽聲說好啊好啊我們等著。
我終於找到了地方。店鋪不大,一牆壁的褐色小抽屜,白字寫著當歸,杜仲,半夏,黃蓮,等等(這個是副詞),兩個兩個特神氣的名字。中藥名怎麽看著怎麽有文化,念著就覺得自己就是帶鬥笠的李時珍了。店裏就一個老頭,頭發早白了,玻璃櫃上鋪了一溜白紙,上麵已經一小撮一小撮堆滿了藥,老頭正歪著腦袋看一個方子,見了我熱情地用我聽不懂的英文和廣東話招呼我,搞清楚我是來買藥讓他等我那位。我們先用了十分鍾互相了解對方,主要是他了解我從哪裏來的,來美國多久了,會講廣東話不會講。他耳聾,我也不耳聰,所以我們互相大聲用勁兒各說各的。終於接上頭是在我反複說是北京來的,他說了奧運然後舉著手點頭誇好。我還聽懂他說,姚明,高個,抱著Baby。我說,Baby,四川地震。他說,Baby,沒爹媽了。我實在沒力氣在解釋詳細的情況了,包括那個baby爹媽還在,而且據說英雄這事還有水分的。
老頭一邊和我問答一邊拿了剪子剪一塊畫著白線條的黑皮帶。每張紙上放那麽一塊,他沒用尺子量可分寸感還不錯,每塊皮帶都一樣長。我看了看罐子原來這是杜仲。我又仔細辨認了一下,這紙上的中藥我認得的有枸杞,紅色一粒粒的,旁邊躺著一粒粒的我認為是花椒。總之,老頭氣定神閑地把這攤子藥一個個配好,一個個包起來,我問治療什麽的,他筆劃說給男人的,把胳膊舉起來做肌肉狀,我想一定是壯陽的。我懷疑他給自己吃的,他目前比楊振寧看著歲數還大一些。
拿了我的方子,老頭嫌字小,遞過來一個白紙本,讓我重新寫大一些。我寫完了還用英文告訴他,他先說沒有這藥,後來隔了一陣,恍然嘴裏念了個詞,你說得其實是這個!我有我有!這家還是個越南店,藥罐子上有得沒有中文,他爬上去拎出一個裝滿樹皮的盒子,自豪地說,是這個。我看那小紅樹皮一片一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後悔沒先在網上看過它們的通緝照片再出來。
我們還為分量的事情爭了一下。我那方子上寫是30克,一天的量,我說買一個月的吧。老頭著急地比劃在紙上寫了2磅,擺手說太多了,隻答應賣我一磅。老頭對英製極其熱愛的,他和我在紙上談重量時候全部用的盎司,英鎊,還換算成克,看得我幹拜下風。老頭算錢也有意思,在小本上列了個豎式,一五一十念念有詞還重重一點,加法進位了,和我三年級算術練習簿一樣。旁邊有個計算器他倒是不用。我們民風淳樸地以錢換貨,我用現金,也沒有機器乎乎吐納出來一長條的收據。
就是這幾味藥,放在透明的口袋裏,上麵老頭用黑筆畫了1,2,3,4,旁邊寫著我看不懂的名字,還有一共多少克。拿了這好幾個口袋,沉甸甸地,走出店門,看到滿街的明滅燈光有些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在老北京的哪個小胡同裏麵。後來就去吃了一碗越南麵,熱氣騰騰的,飯後還送了甜點,淡黃色有些芋頭有些西米,黏糊糊還好吃。問她們這叫什麽名字,那人的越南話我也記不住聽不懂。
有人曾經發明世界語來著,我小時候覺得會說世界語很了不起,有著一統天下的君臣氣。現在知道,世界語即便語法最簡單字母最好記也不會推行,我們都各自堅持自己愛說愛聽的語言,語言文字有根,有多久曆史就有多厚重,藏著食物藏著家族,拔不走的。倒是哈利波特的魔法語推廣的還快一些,Expecto Patronum,我有時還會拿來用一用的。
那個賣藥的老人家太厲害了,他怎麽能把那麽多種語言和中藥名記住呢?比楊老人家學問還大的感覺,嗬嗬
原來搞不清那銅錢大小的小碟子到底是做什麽用,經人點撥,才知道是將少許醬油辣椒醬和海鮮醬什麽的在小碟子中調在一起,再將那幾塊圓薄片青辣椒"醃"在小碟中做為調好的sauce, 碗中的嫩薄牛肉片是蘸著這個sauce吃的...倒是喜歡吃那"醃"了一會的青辣椒片,配著白生生的米粉,蠻有滋味的.
好象,越是小小的小吃越有名堂的...
哈哈,5憂,這個電影笑話好玩,這特務們還挺有創意的呀。嗯,中醫爭議很大,但平時飲食注意調養調養會好一些的。
嗬嗬,小閑媽,大家都認為是我自己吃了,那我就認了吧。嗯,自己熬藥,不過覺得很好玩的。
麥片,可以吃完藥,再吃糖。這叫先苦後甜,兩重人生。 :)
阿貝,哈哈,中醫補這方麵特全麵。最近不是還流行固元膏嗎,我也不知有用沒用,還有啊,我覺得你現在那小身子也還沒脫貧呢,你還是多熬雞湯喝吧。
胖妮,對啊,你這麽一說我遙遠地記起來那個飛夾雜,嗖地一聲,沿著線飛好遠。哈哈,現在都看不到這麽好玩的東西了。
閑人,嗬嗬,謝謝。問好。
小雁子,我們說的越南麵,是pho,估計是米粉。和越南牛河大概還不一樣,牛河是寬寬的那種嗎?廣東菜也有幹炒牛河粉。
一霖,嗬嗬,沒事幹,弘揚中國文化。 :)
餅姐姐,沒啥區別,我這裏是假名通用的。你喜歡形容詞多的,下次我就多放一些,讓你開心,然後別人問起來我就說是你寫的。:)
歌兒,哼,到時你肯定帶個男人回來給你做伴的。你以為我傻啊。:)
最近在看“中裏巴人感悟的天空”,有關中醫方麵的東東, 有點意思.
準備托朋友帶一本他寫的書,書名:《求醫不如求己>>, 作者: 中裏巴人
看到明亮列的中藥名, 就想起小時候看的一部忘了名的反特電影,特務將一寫有“半夏,夜交藤,來覆子。。。”的藥方交給接頭人,研究結果:讀藥名的第一個字,“半夜來 。。。”
我還好奇,明亮難道自己熬中藥?仰視一把。。。
我喜歡吃越南牛河。是不是就是越南米粉或者越南麵呀?
看看人明大亮,這抓個中藥能寫這麽美的文:)形容詞好多啊,像我寫的。。。):
我帶你上中藥鋪...:))
南山鬆,是啊,不容易,找了一陣子。一般中國城都有。
歌兒還有紅月,你們真是好奇啊。:) 悉尼不錯,我回頭考慮搬過去。
aptamer,嗬嗬,中藥之爭也是個hot的topic,有用的說有用,有的也說沒科學根據。
jwayne_1, 哈哈,你可真倒黴,這裏china town是不算好吃,下次我帶你去找好吃的地方吧。
想起了小時候喝過一兩次中藥的感覺。赫赫。
中藥鋪,我來美後就沒見過.
明亮那裏不錯,還能拿中藥.:)
悉尼那種‘正宗’中藥鋪子很多吖
看到最後也沒有寫你到底去買了什麽藥,嗬嗬,是要留想象空間。隻知道買了不少。
中藥挺管用的。
老史,寫了方子你也看不懂的,你先學學號脈去吧。:)
對了,請你默默的把藥方子列在這兒,這不算泄密:)
明亮, 你確定去的是中國城不是越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