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戰之十：入越第一夜

越戰之十：入越第一夜?

 

人們常說，當你第一次做某事時，印象總是較深刻而經久不忘的。這話一點不錯，我那入越第一夜的情景，在腦海中永不磨滅。?

沈陽軍區空軍高炮第一師，入越後改番號為中國後勤部隊第三十一支隊。支隊政治部設在離友誼關隻有34公裏處的深山密林中，我們到達那裏時，已是“蒼山如海，殘陽如血”的時分。?

我和鄧誌舜兩人的這支翻譯先頭部隊進駐招等所後，就馬上出來走走，了解地形。隻見四周一片山青水秀，鬱鬱蔥蔥，靜寂異常。附近的山腳下，散布著幾間茅屋，這些茅屋幾乎為叢林所淹沒。嗬!難道這人煙稀少的深山密林，就是轟轟烈烈的抗美戰場嗎?我正在不解的時候，有位幹部帶我們去吃晚飯了。?

在吃飯時，那位幹部才告訴我，政治部分開兩處居住與辦公。這裏隻有文化科、群眾科和衛生所，其餘的機關駐在離這裏約一公裏的板厚地方，政委等頭頭都在那邊。說罷，他指著剛才我看到的散布在山腳的幾間茅屋說，這就是部隊辦公地點，別看輕這些表麵與民居無異的簡陋竹棚，它卻是整個諒山省的中國部隊的總指揮，是“運籌帷屋，決勝千裏”之地。

吃了晚飯，已是夜幕低垂，四麵一片靜寂，我倆隻好回招待所睡覺。?

所謂招待所，實際上是搭在山邊的簡陋竹棚，床板是用竹條編成，顯得破舊，可能很久沒人住過了。這夜，隻有我們兩人“光顧”。唯一的伴侶是床邊的一盞小煤油燈，四周一片漆黑，使人有點心寒。更使我害怕的，是床頭緊貼著山邊的岩石，隻用簡陋的茅草一隔，就當一堵牆。而越南諒山省的山，像廣西那樣，都是石灰岩形成，很多石洞的，是蛇蟲鼠蟻最好的藏身之地。我生平似乎什麽都不怕，單怕毒蛇，因為我親眼見過它的厲害：我的一位堂兄，因伸手入洞捉蟋蟀，而被飯鏟頭(眼鏡蛇)咬了一口，好在醫得及時，才不致喪命。但好後，幾隻手指彎曲成殘廢，可見毒蛇之厲害。有個自稱是蛇王的人，結果也被金腳帶咬死了。而柬、越是最多毒蛇的，什麽金腳帶、銀腳帶、飯鏟頭、竹葉青等，隨處可遇。?

我這次出國援越抗美，是出於自願的。我早已作好準備，就是戰死在沙場亦絕不後悔，為正義而戰，死亦光榮。但若是一出國門，就不明不白地被毒蛇咬死，那是不值得的。所以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一聽到外麵沙沙的響音，就膽顫心驚。這一夜，我根本沒有合過眼。?

入越第一夜，已是這樣難熬，今後的漫長歲月，怎樣才能渡過呢，實在使人心寒!好在第二天，科長率領全班人馬已到齊，進駐不靠山邊的宿舍，我的心才踏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