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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數字計算的財富
——記巴黎“長江藝術團”團長黃曼麗
在巴黎,隻要提及演藝圈裏黃曼麗這個名字,即刻疊映出“長江藝術團”這塊牌子;隻要提到“長江藝術團”這塊牌子,立馬閃進您腦海的就是黃曼麗三個字。其人用造詣鑄造了團,團又用藝術打扮了人,二者連體共存。
黃曼麗是四川重慶人,畢業於西南師範大學外國語文學係。就讀大學時被大學文工團吸收為團員,之後四川省歌舞團要吸收她為演員,但她沒同意。由於喜愛中國民歌,後到北京考中央民族樂團,初試複試政審後被錄取。此後她成了中央民族樂團資深演員,從事民歌演唱30餘年。30多年的孕育,打造了她的藝術筋骨。1989年2月,當她踏上法蘭西這塊文化藝術濃鬱的土地時,仍然馳騁在藝術的廣闊天地裏,創建了“長江藝術團”,並任團長。她認為在異國他鄉,促進中法兩個博大精深的國家之間的文化交融,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整整持續至今21個寒暑。這種堅持,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黃曼麗剛開始時,滿懷豪情,準備大顯身手,但當她幹起來後,才知多麽的“灰頭土臉”,是地道的“三無”藝術團:無資金,無團址排練廳,無存放道具的空間。一切艱難困苦都要她麵對。她說那時淚都倒著流,真難!
年複一年,她在放棄,奮起;放棄,再奮起的漩渦裏煎熬、掙紮,有笑有樂,有苦有淚。隻有每當演出結束後,聽到法國觀眾的讚揚和褒獎時,她像中了彩票,是最大的快樂和享受,一切困苦頓時烏有,隻剩義無反顧。
曾有朋友動員她,經費支持她,讓她開個小餐館賺錢,但她也沒心動。她執著的(地)堅守一番事業,像螞蟻一樣工作,淡泊名利,安然清貧。她常說她的“財富”在舞台,她“流金”的歲月在舞台,她的“生命”在舞台。舞台又滋潤了她生命,讓她成熟,助她成長。
“長江藝術團”在她的努力堅持下,藝術水準和信譽並駕齊驅。足跡遍及法國和歐洲的各類藝術節,國際展覽會,文化年,冬季奧運會,各市政府,劇院,企業,學校,國防部,軍事基地,工廠,醫院,一流商場,養老院等。還曾為當時在任法國總統希拉克演出中國民樂。她說這一串串藝術實踐的腳印,就是她生命的“心電圖”。
凡走出國門的人,在異國他鄉生存的艱難,大同小異。但一個藝術家麵臨的艱辛、苦樂,拋灑的淚水,不是他人所經曆,所能品嚐到個中滋味的。
黃曼麗原租住在巴黎郊區一幢6層樓公寓裏,每當演出,道具搬去搬回,爬上跳下反反複複,堪比搬運工,自嘲這就是巴黎的中國藝術家。台上掌聲,鮮花,夜半搬回服裝道具,灰頭土臉,彎腰駝背,爬樓像爬山,如此反差。
黃曼麗的房間裏的床,一半睡覺,一半堆積演出服,其餘的服裝和道具都裝在紙箱子摞至房頂、門廳、樓梯下,隻要有一點空間,都被“長江”“霸占”了。凡是到過黃曼麗家的人,就感覺進了“倉庫”,又像下到“地窖”,就這樣涯過了10個春秋。後來她經曆千辛萬苦,終於搬到巴黎城裏,立即花了2千多歐元打造了一麵牆的壁櫃,將受盡“委屈”的演出服裝,有了一個安身之處。
接踵而來令頭痛的是:沒有排練的地方,隻有到處求借或租法國的排練廳;有時演出在即,借租都不空,逼得“山窮水盡”之時,在朋友的餐館裏覓得幾平方米的空檔,就像“柳暗花明”。美麗的舞蹈原來是在“彈丸”之地,“擠壓”生產出來的。
更難的是大道具存放,怎麽辦? 7、8頭“獅子”擠在朋友一個放汽車的角落裏。兩條“龍”“無家可歸”,急得她要掉眼淚,幸得朋友相助,暫存在朋友的地窖裏。演出前司機幫忙去搬運時,“龍”一出“洞”,“渾身”灰土,司機調侃一條“木乃伊”。她幽默苦澀地回答,別看現在是“木乃伊”,一會在舞台上配著漂亮的燈光,和著悅耳的中國音樂,加上敬業的演員,立馬起死回生,生龍活虎,燦爛輝煌,這才叫“本事”!果然在巴黎音樂城的中國文化周上的舞龍表演,大放異彩,獲得一致好評,大家不得不認同她說的“本事”,是化“腐朽”為藝術。法國媒體爭相采訪報導,電視台5、6個攝像機對準“龍”拍攝錄像,那架勢,讓她激動得落淚。法國觀眾的讚美,讓她和演員萬分興奮,無比驕傲。可當舞台燦爛的光環退去,披星戴月再將這些“木乃伊”,靜悄悄的抬回漆黑的地洞時,她說那滋味好像從“天堂”掉進“地獄”,太淒慘了,掛在臉上的淚就像珍珠。
除了解決道具存放地方之外,還要不間斷地製做一些道具及維修。為保護“獅子”,她拿出幾個床單做“獅子”套。大鼓太大,房門進不去,就隻好用木箱裝好,放到院子裏。夜半聽到狂風大雨,她馬上起床,冒雨用自己床上的塑料床單,加固蓋在木箱上,以防進水受潮鼓就敲不響。表演的戲服大多是她自己設計,自己繪圖;為在中國旗袍上燙金法國國花,她特地買一朵百合鮮花,將花展開,硬是比作畫下來,效果給人驚喜。沒錢買頭飾,沒錢買“金指甲”,配合“奧運”的節目,做5個大福娃等,都是她和演員一起動手做。無論巨細她都親力親為。
搞藝術是收入與支出極不平衡的一種職業。純靠演出,無法生存,黃曼麗還要兼職,在“中國歐盟協會”打工,任辦公室主任。一個時空裏做兩份工作,其心中和身體承受的負荷就可想而知。
有一次,一場演出費,長達8個月之後才支付,她隻好用自己的工資,先將演員的演出費支付了。公司老板感慨地說:這在巴黎很少人會這麽做。她對自己演員是有很好的口碑,演員也很支持她。如澳門回歸,紀念抗日戰爭60周年的演出等。她一號召,演員們都積極參加義演。
但在不友好的個別法國人麵前,她又不失中國藝術家的風度和尊嚴,她絕不低頭哈腰掙錢,要那些個別的法國人得尊重中國藝術和中國藝術家。黃曼麗就是一個有誠信的中國藝術家。有一次“長江”接受了一個市政府的100人的彩裝遊行表演合同,正值嚴冬,加上寒流襲擊,在表演的前一天夜裏,好幾個演員發燒感冒病倒了,不能參演。黃團長與秘書長連夜找演員補充,分頭打電話至淩晨3點。有演員說,少幾個演員沒關係,法國人不一定數人數的,但黃團長說,即使法方不數人數,我們也一定要遵守承諾,一個不能少,要有誠信。為了預防演出當天再有演員突發病倒,結果是後備演員,比原定人數多出5、6個。她說中國藝術團的形象比錢重要,中國藝術家的氣質比錢重要。
“長江藝術團”在她嘔心瀝血,年複一年的辛勤澆灌下,這朵藝術奇葩開得更加豔麗,創下了幾個第一:第一個中國藝術團為冬季奧運會,在法國舉辦地阿爾卑斯山奧運村演出;第一個走進巴黎市政廳,為市長舉辦大型招待會演出的中國藝術團;第一個在法國舉辦中國文化年時,在香榭麗舍大街上浩大的彩裝遊行隊伍裏,參加表演的巴黎中國藝術團;第一個進入法國國防部、法國航空導彈基地演出的中國藝術團;第一個參加中國文化年在意大利演出的中國藝術團。
多年來,黃曼麗熱心義務接待來法演出的中國演出藝術團,如中央民族樂團,浙江婺劇團,天山歌舞團,新疆歌舞團,包頭歌舞團,浙江民間藝術團等。
隻要肯耕耘就有收獲。黃曼麗的努力得到認可,榮譽是對她最大的表彰。她獲得了法國文化獎章;她被邀出席了愛麗舍宮總統府,法國內政部的招待酒會;她被邀在法國國慶登上觀禮台觀看閱兵;她被邀出席巴黎市政廳歡迎胡錦濤主席到訪的歡迎會;她被國務院僑辦和中國駐法蘭西大使館共同提名,參加了海外藝術家出席中國上海藝術節等。這些榮譽就是對她最大的認可,最好的褒獎。
我認識黃曼麗團長20多年了,她始終甘於平淡,堅守她的藝術陣地,默默耕耘,在異國他鄉譜寫的閱曆,獲得的成就,確實是她人生的財富,是不能用數字統計的。祝願“長江藝術團”這朵中國藝術奇葩,在法蘭西的國土上開得更加絢麗多彩!
陳湃 2012年4月於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