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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湃遊加日記之四 有緣無份
2008年6月6日 星期五 晴 酷熱
多倫多的鬼天氣變化之大實屬驚人,昨天才攝氏十幾度,出門還要穿外套,今天一下子升到三十多度,突然的酷熱使人喘不過氣來。“冬天冷死,夏天熱死,”這是多倫多人的一句口頭語。
早上吃完早餐後,潘日光與吳麗娟夫婦要到越南市場購物,準備中午做越式酸魚湯給我吃。本來我想隨他們去逛逛的,但因為天氣太悶熱。他們建議我還是留在家中休息。
中午十二時,昨天預約的老同學依時到達。41年不見,我依稀還認得她的輪廓,隻是昔日文靜的俏姑娘,今天已是滿頭白發的婆婆級人物,應了杜甫“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的詩句。
MJ同學是1963從印度回廣州華僑補習學校讀書的學生,不知何故於1965被分配到廣東韶關地區英德農場落戶當農民。1967年我從越南戰場回廣州度假,順便隨一位家住英德農場的戰友老鄭到那裏玩了幾天而認識MJ同學的。我於1960年回國時,也曾留在廣州華僑補校一年,後來才分配到上海學習。算起來MJ也是我的學友了。
記得當時,她是一位文靜而靦腆的俏姑娘,說話不多,可今天卻像連珠炮那樣滔滔不絕地談了我們別後之情,可能太興奮吧,時而用普通話,時而用廣州話,有時還插上英語地談了三個多鍾頭。使我為她的滄桑經曆與不公平的待遇幾乎流下了同情之淚。
原來MJ的家長也是東莞客家人,1920年被賣豬仔地到了印度喜馬拉亞山麓中印邊境的一座小城,開始時做修鞋學徒,後來自己做老板,開了兩間皮鞋廠,並做了六七名兒女的父親,MJ排行第三。由於MJ之母常到中國領事館活動,所以MJ知道自己有個強大的祖國,決定申請中國護照,準備回中國讀書,將來為建設祖國服務。想不到1962年中印發生邊境戰爭,印度政府排華,凡是有中國護照的,都捉進集中營。1963年,中國政府派船到印度接僑,MJ才得以回國中國廣州華僑補校學習。可能是家庭成份是商人,高考未被錄取,而分配到英德農場當農民。
在那個年代,戶口被遷往農村,就很難有回城市的機會。女青年的唯一出路,就是希望嫁給一個有城市戶口的人,以便“嫁雞隨雞”地申請返回城市。所以在我到農場的那幾天,有一群女青年圍在我的周圍,其中我注意到這位MJ同學,她文靜有禮,談吐得體,又識英文與尼泊爾語。在一兩次單獨會見中,談得也很開心。本想進一步發展關係的,隻是考慮到假期結束後,我又要隨軍入越作戰,生死未卜,又不知何年何日才能結束援越抗美任務,故把這件事擱下,造成有緣無份的局麵。
1989年我到北京參加國慶後南下廣州,巧遇我的戰友老鄭,他說MJ等不到我在戰場上的消息,已同農場的人結婚,並育有二男一女。1984年脫離苦海,被調到珠海華僑大廈工作。我們約定到那裏看望MJ,老鄭的證明也已申請好了,可是我有急事,必須馬上從香港乘機回法國,因而去不成珠海。大約在1992年,我突然接到MJ從珠海寄來的一封信,說她見到了老鄭知道我在巴黎,所以寫這封信來問好。可是我複信後,卻不見回音。我想,可能她已出國了。
去年,老鄭見到我的《東鳥西飛》文集後,在友人家中找到我在巴黎的電話,老鄭告訴我,MJ的全家早已在多倫定居,並把MJ的電話號碼給我。時隔四十年後,我與MJ終於聯係上了。這次到多倫多,沒有理由不會見她的。
今天我們愉快地暢談了近四個小時,她的家史,她回國的誌向,她因何考不上大學,她如何受到不公平待遇而在農場受苦這麽多年等等,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的。唉!如果當時我知道她這樣情況,由我向組織上申請,說她是我的女友,要求把她調到廣州學校中當英語教師,也不是難事的。我當時是援越抗美出國作戰部隊軍官,是可以適當顧的。
我說這話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有事實為證。1969年,我完成援越抗美任務,返回廣州工作。其時,適逢就讀於湖南湘雅醫學院的女友進行畢業分配,按當時的醫科學生是要一律分配到農村的,但經我寫信向廣州軍區有關部門請求分配我女友回廣州後,在放榜時,我的女友竟然破例地被分配到鵆陽市,等幾天畢業學生全走後,我女友分配的真實地點卻是廣州,衡陽隻是掩眼法。現在想起來也好笑,學院也搞這套手法,不過我要永遠感謝他們的苦心安排與對我的關懷。
守得去開見月明,現在的MJ,可說是晚來順境,兒女在多倫多業有成,近日把嘉士堡的舊屋出售,在萬錦市換了更大的新屋。而MJ也已享受到老人金,可說是家庭幸福,其樂融融。先苦後甜,這也是人生美中的足的好事,值得祝賀!
傍晚,妻從華人街回來,說找換痁的加幣不夠,隻換到二千歐元的加幣,兌換率是一歐換1.56元加幣。
多倫多的親友這樣多,應酬又這樣頻繁,三千加元又能用得多久,現在也很難說,以後用完再換吧。
“節約”這個詞,隻能適用在家中,出門旅遊辦事,就得要像仙女散花那樣大灑銀紙的。不然,為何人們把旅遊業說成是無煙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