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滿巴黎》文集之___歐華乒乓球精英薈萃花都

歐華乒乓球精英薈萃花都

——第一屆歐華杯乒乓球賽場邊拾零

九月七日的巴黎早晨，陽光格外燦爛，氣候分外和暖，好像天公特地創造這美好的時光，賜予“第一屆歐華杯乒乓球賽”似的。巴黎十三區的街上，盡是華人臉孔，館內觀眾擠得水泄不通，爭看來自歐洲十國的華人乒乓球精英決鬥。

              

打虎不離親兄弟  遠抽近擊奪冠軍

在體育館內，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對年紀僅十五、六歲，臉形相似，都戴著近視眼鏡的雙胞胎兄弟。隻見他們都握著橫拍，反抽順擊，快速進攻，球藝純熟，技術高超。筆者一見，不禁驚呼：“孺子前途無量！”果然，在他們對法國隊鼎鼎大名的高手羅廣益、林文豪的雙打決賽中，一比一打平後，在最後關鍵的一局，竟以十二比十七落後，眾人都以為他們“離大限之期不遠矣！”筆者也在為他們惋惜。突然見他們改變戰術，大發虎威，大刀闊斧，遠抽近擊，發動總進攻，一口氣追成二十比十九反超前，隨即擊敗對手，勇奪雙打冠軍。觀眾無不為他們的精彩表演拍爛手掌，紛紛打聽這兩位小“哪吒”來自何方？原來他們是來自越南西貢的華人，現在定居瑞士的中學生徐善博、徐善士兄弟。別看他們年紀小小，卻是沙場老將。徐善士曾七次代表瑞士，參加歐洲及國際乒賽，獲大小獎杯十五個，銀牌六十二枚。

               

精武會員仍精武  父子披甲上戰場

在瑞士代表隊中，不但有一對雙胞胎兄弟引人注目，更有一對父子兵被傳為佳話。他們是陳文德、陳明榮父子。觀眾告訴筆者，更有趣的是經抽簽父子碰到正，於是上場無父子，大動幹戈。陳明榮不愧是青出於藍，殺敗其父。陳文德先生告訴筆者，他以前在越南是“精武體育會”會員，近年移居瑞士，現年四十六歲，是織布機技工。兒子是中學生，已有五、六年球齡。難怪他這次能奪得B組亞軍。虎父無犬兒，陳明榮在他父親的指導下，前途一定無限的。

戈亮高徒真戈亮  越級挑戰奪兩冠

在賽事中，觀眾又被一位過關斬將，勇奪青年組冠軍後，越級挑戰，又以二比0大勝英國代表隊陳子雲，攀上公開組冠軍寶座的小夥子所吸引。他就是家住聯邦德國漢堡的代表隊成員杭吉年。他的反手進攻和多變的發球，筆者好像在大陸的哪位高手中看過，但一時又記不起來，西班牙選手周火煉先生告訴筆者，他是梁戈亮的高徒，並讚歎說：“他把大陸選手的發球都學到了，實在使人難以抵擋。”為了證實此事，筆者當麵詢問過杭吉年，他證實了此事。

杭吉年說：“我父親認識梁戈亮師傅，所以他教我。梁師傅正在聯邦德國執教，這次沒有到法國來。”他還告訴筆者，他雙親是上海人，開了一間“廣東餐廳。”他在漢堡出世。嗨！原來他不是吃漢堡包，而是吃上海陽春麵和廣東米粉長大的，難怪他的“戈”這樣“亮”，勇奪兩項冠軍了。

慈母叮嚀好好戰  溫州姑娘奪桂冠

法國隊以主辦國的有利條件，排出龐大的陣容，但出師不利，幾乎全軍盡墨，與冠軍無緣。好在劉小秋憑她的反手攻擊，擊敗聯邦德國選手，勇奪女子單打桂冠，給法國華人爭回榮譽。筆者高興地趨前向她祝賀。啊！原來這位貌似西方混血兒的小姑娘，竟是八十年代來自大陸溫州的“唐山骨”。她雙親在巴黎開餐館，她攻讀時裝設計。她說她奪魁的力量來自母親。出門前，母親叮囑她一定要贏。現在劉小姐可以大聲地說：“阿媽，我贏啦！”

在她忙於接受中外記者采訪時，筆者偶然發現一大秘密：原來她的球拍是三結合的產物：木板是紅雙喜牌，黑麵是日本蝴蝶牌的反貼膠，紅麵是中國天津出品的反貼膠。這膠麵可厲害哩，表麵有一層很強的黏性，打出的球旋轉力增強。前幾天有一位朋友用此種膠板與法國朋友比賽，使那位法國人大叫：“此乃殺我也！”還說從來也沒見過這樣的膠板。其實，在法國到處可買到，每塊隻有六、七十法郎，大家不妨試試。

戰爭炮火毀園家  漂洋過海做牛工

在我們廣大華人難民中，看過B52轟炸的為數不鮮，但親眼見過中越戰爭並深受其害者，恐怕不多。想不到親曆這場戰爭的，竟然是英國代表隊關卓年先生。他告訴筆者，他住在離“友誼關”（即鎮南關）四、五公裏的越南同登市。清晨五時，隆隆的巨響把他驚醒，以為是地震，萬萬想不到是中國炮火，他是躲在山洞裏才幸免於難。不久越南軍敗退諒山，隻見中國的炮兵、步兵、摩托兵還有騎兵進入同登市。筆者問他，諒山後來如何？他說已被炮火夷為平地。想不到在越美戰爭時，這座由中國軍隊防守，而美機不敢踏入雷池半步，唯一保持完好的名城，卻因中越戰爭而被中國軍隊所摧毀，真是不知從何說起，可能是惡有惡報吧！

他還告訴筆者：三年前他還是代表英國隊的，近年因做牛工送貨，疏於練習，因而成績不夠理想。

工人確有工人的豪爽性格，他留下地址、電話，請筆者有空到倫敦來玩，食宿歸他的，真情可嘉！

力戰球王威猶在  花都有幸得偉才

朋友告訴我，那位英俊瀟灑的中年男子就是法國代表隊的教練，曾經和莊則棟、李富榮等世界乒球高手一決雌雄的前柬埔寨國家隊成員陳偉才。筆者毫不客氣地問他，當時成績如何，他說也很可觀。這說明他的球藝是高超的。今天巴黎能得到這樣好的人才當教練，實屬幸運。但他說，因為大家工作繁忙，不能保證有正常的時間練習，故後繼有點無人之勢。好在他現在不做餐廳，能抽出更多的時間訓練。既然如此，也是一大好事。

身處異邦根不變  胸懷赤縣誌尤堅

在筆者采訪過程中，發覺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這些來自歐洲各地的華人，盡管有不少是土生土長，但仍保留著濃厚的中國習俗，同地道的中國人無異，而且是一心向著中國，承認自己是華人。西德選手杭吉年不僅能說上海話，而且還能說流利的廣州話呢！當筆者驚奇地問起這件事，他泰然地說，那裏很多廣東人，所以我會說廣州話。有的觀眾說昨天還聽見他講越南話呢！英國代表隊的陳子雲，他雙親是香港人，他在英國出生，不但能講流利的廣州話，而且會講普通話呢！筆者問英國代表隊的關卓年：“你既然住在越南同登，又代表英國國家隊，那你是越南人或英國人？”他爽朗地回答：“我當然是中國人。”好一句“當然”，重若千斤，筆者頓時覺得心裏暖洋洋的。瑞士代表隊的徐善士，還得到瑞士政府發給的特別獎狀，為華人爭得了光榮呢！

“身處異鄉根不變，胸懷赤縣誌尤堅！”恐怕就是我們中華民族能永遠不被征服，能屹立於世界之林的基礎吧！

         1987年   原載《歐洲日報》

（注：巴黎有《歐洲時報》和《歐洲日報》兩大華文報，隻一字之差，卻相距甚大，前者親北京，後者親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