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柴楨“中聯體育會”

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柬埔寨柴楨市隻有“華青體育會”，其“華青籃球隊”，常與磅湛、貢不、馬德望、金邊等地的籃球隊爭霸，馳名遐邇。可是到了六十年代，突然殺出“中聯體育會”這個“程咬金”，它除購置了會館，尚有管弦樂隊，還開辟了華僑墓地。其籃球隊、乒乓球隊還遠征磅湛、貢不、馬德望、金邊等地，氣勢幾乎壓倒“華青體育會”。到底“中聯體育會”這個“孫悟空”是如何“鑽”出來的？這可能是現居歐洲的柬埔寨華僑，欲知道的事。

那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中、後期，當時我在柴楨市家兄的“新興百貨公司”工作。每天從早上八時，一直做到晚上十時，除春節三天休假外，一年要做足三百六十二日，不知禮拜與節日為何物。為了鍛煉身體，我約了“先先號”東主肥佬籌，“何森記”東主何森，“永光百貨公司”經理吳永基等數人，清早去打打籃球，以求增進體質。當時整個柴楨市的華僑，隻有“華僑公立學校”一個籃球場。早上八時學校就要上課，晚上是“華青體育會” 籃球隊專用。我們隻好利用早上五時到六時半這段時間，投投籃，活動筋骨。後來吳連旺、鍾表師傅陳德、袁磊明，“蘇記飯店”東主李蘇，張柏年等加入，才揍足一個球隊的人數，相互攻防戰。

當時柴楨市，柬、越人喜歡足球，而華僑對籃球情有獨鍾。一有籃球銀杯大賽，整個城市就沸騰起來，商店停業，學校停課，工人停工，男女老少爭著去看球賽，其喜愛籃球的瘋狂程度，實難用筆墨來形容。時至今日，旅居巴黎的史振茂先生，一遇見我，就誇讚柴楨市華僑對籃球的喜愛，是整個柬埔寨少有的。那時，他是金邊“青聯籃球隊”的健將，常來柴楨市比賽。史先生那永恒的美好回憶，就是曆史的最好的見證。柴楨市華僑喜愛籃球的活動，還波及四方，附近鄉鎮的華僑，凡是有條件的都成立了籃球隊。如北燕鄉華僑對籃球的喜愛，不亞於柴楨市的華僑。

有一次，北燕“華僑公校”董事長、我的長兄陳旺全遇到我，知道我組織了一支籃球隊，十分高興。他要求我帶隊到北燕與他領導的“北燕籃球隊”切磋球藝，並答應以上賓規格招待，我當然喜出望外。球隊“遠征”前夕，才趕製“戰袍”。球隊總要有個名稱的，安什麽名字呢？吳連旺說：“用‘中聯’吧”！好，中聯就中聯，大家一致同意。為了鄭重其事，還特派吳連旺、張柏年二人到越南堤岸，重金聘請天聲名書法家寫了“中聯”兩字，印在“戰袍”上。到底“中聯”是指什麽，是“中國青年聯合起來”，還是指別的，誰也不知，當時亦沒有人考究這事。直至時隔數十年的近日，我在巴黎問起吳連旺君，才揭穿“秘密”。我的天！原來“中聯”是指中國和蘇聯，他說因為當時中蘇友好。這實在有點荒唐！

中聯籃球隊是從省城來的，自然吸引了北燕居民與周圍村民來觀看，並 劏 雞、燒豬來款待。善良的同胞們都期待著看我們的精彩表演，他們哪裏知道這支“南郭”籃球隊，是來“混食”的。

比賽是在人山人海的學校泥地球場舉行，當時雨後天晴，球場濕滑，增加了賽事的難度。雙方使出混身解數，進行你死我活爭奪戰，直至終場前三分鍾，雙方的戰績隻有五分對五分，打成個平手，可見兩隊水平之“高超”！這時，中聯隊換我上場，在關鍵時刻，我投進一球，結果中聯隊以七比五，旗開得勝。

實力較強，且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北燕隊，竟然首戰敗北，使觀眾嘩然！有人大罵我“食碗麵反碗底，北燕人不幫北燕人。”直至很長的一段時間，仍有人罵我是“叛徒！”其實那個球，是在觀眾震耳欲聾的呼聲中，我心情緊張地在籃底隨便用左手勾出，是怎樣進籃圈的，我也不知道。

不久，我就離開“中聯籃球隊”，進學校讀初中，而中聯籃球隊亦逐漸擴大。後來由於爭場地練球與華青隊鬧不和，中聯隊自己集資在柴楨市隔河的舊區興建了一個水泥球場。反正“中聯”隊員多老板，有的是錢。 1960 年，新球場啟用不久，我就回國升學了。

“中聯籃球隊”後來竟然發展成“中聯體育會”，並取得如此輝煌的成績，這是我始料不及的。

（ 2003 年 3 月 6 日作於巴黎 2004 年 9 月 18-19 日原載《歐洲時報》周末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