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搖搖

兩年前的夏天，小兒陳誌毅突然笑微微地拿了一萬六千法郎給我和內子，叫我們一定去中國旅行，足見小兒對父母的一片孝心。小兒為什麽突然有這麽多錢呢？我想可能是他剛開始參加工作後的第一份工資吧，回想我當年第一次拿到工資時也是全部交給父母的。

小兒讀的是電腦專業，大學二年級時，他去公司實習，被老板看中，叫他留在公司工作，享受大學畢業生的待遇，年薪起點是十八萬法郎，一年後再加薪，還給他 0.0002 的公司股權。我見他隻有十幾歲，建議他繼續深造，可是他滿腹密圈地說：電腦是靠自學的，學校裏講師的電腦水平還不及我呢，為什麽要白白坐在課室裏浪費青春，我現在出來工作，又有工資又有實際經驗，何樂而不為，兩三年後，我一定會達到工程師水準的。

我們旅行回來後，小兒拿出一卷錄像帶叫我們看，原來他那些錢是上法國電視一台，在“ BIG DEAL ”節目上表演“搖搖”賺回來的。

記得十多年前我在《歐洲時報》上發表過一篇題為《搖搖三連冠》的文章，說的是大兒子參加大巴黎 92 省搖搖大賽獲得三連冠的事，想不到小兒卻繼承了大兒的衣缽，還把“搖搖”的技藝推向新高峰。

所謂“搖搖”，是在一個中間有凹形的扁圓“輪子”中間拴著一條線，隨著線條的拉動，“輪子”就會上下轉動，並出現各種花式。小兒玩“搖搖”玩到真正著迷，大概在六、七年前的事。那時隻見他天天腰間掛著一兩個“搖搖”去上學，行也搖，企也搖，練習各種花色，不知搖斷了多少棉線，各種款式的“搖搖”也堆了一大合。我見他玩“搖搖”也是一種正當戲，不加製止，隻是有時提醒他“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小兒參加工作後，不但沒有“收山”，而且變本加厲，更加著迷於“搖搖”的推廣。

他除天天腰上掛著一兩個“搖搖”上班外，還開始收徒免費傳藝。而他的得意門生華裔少年聖米爾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應邀遠赴夏威夷表演“搖搖”技藝呢。

去年，他還出錢出力成立了法國第一個“搖搖”協會，被選為會長。協會旨在弘揚“搖搖”技藝。協會成立後，他的工作更忙，除了被邀請赴德赴英表演“搖搖”外，今年春天，他還成功地在大巴黎 94 省的猶太城（ Ville Juif ）市府組織了一次“全法‘搖搖’大賽”，且邀請了歐洲各國的“搖搖”代表來觀摩表演。為了籌備這次比賽，他廢寢忘餐，每天下班後還留在電腦公司工作到深夜才回家，足足忙了一個多月，因而法國人給了他一個“陳搖搖”的花名。

今年暑假，“陳搖搖”特地拿了半個月的假期，冒著坐飛機的危險，代表法國“搖搖”隊，應邀到美國佛羅裏達州作“全美搖搖大賽”的評判兼客串“搖搖”表演。行前他特地買了一麵巨大的法國國旗帶去。大賽結束後，他直飛拉斯維加斯參“全球搖搖大賽”，竟然興高彩烈地捧了一個精美的世界亞軍杯回來，總算為帶去的三色旗贏得了榮譽。

“陳搖搖”現在已 22 歲，在公司裏，比起其他的洋人，他仍然是個黃毛小子。然而，由於他勤奮學習，已實現以前的願望，得了個工程師銜頭，年薪亦升至 25 萬法郎，誰也不敢少看他，可說是一帆風順。但他還是童心未泯，每天仍然腰間掛著兩個“搖搖”上班，工餘時間什麽也不想，隻玩他的“搖搖”。他會不會像宋人林逋以梅為妻那樣，以“搖搖”為妻呢？天曉得，但願不是如此！

（ 2002 年 9 月 9 日作於巴黎 2002 年 10 月 26-27 日原載《歐洲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