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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06)人心躁動
(2012-06-22 10: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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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06)人心躁動
鄧小平在內部講話中提到了兩位知識分子:方勵之和劉賓雁。並且認為“方勵之是惡意中傷,應該起訴。劉賓雁說話還比較有分寸。”
1988年夏天以來,民心躁動。作為民意代表的知識分子,也開始活躍起來。最引人注目的,是方勵之。當時他出席各種演講會,主要是在大學。方先生言辭犀利,批評的矛頭直指“四項基本原則”,否定“清除精神汙染”,反對“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提倡“全盤西化”。
鄧小平說方勵之“惡意中傷”,是指1988年8月15日,方勵之在堪培拉澳大利亞國立大學對中國留學生發表演講時,提到“一些中央領導人或他們的子女在國外銀行有賬號,有存款”。這句話讓鄧大人惱羞成怒。
方先生有一篇文章回憶這段往事:“我還沒有離開澳大利亞,北京的朋友就緊急傳話來:鄧小平已知道了我在澳大利亞說的話了(果然線人無處不在,工作效率也高,大概是在留學人員中發展的)……他要訴諸法律,起訴方勵之。”
鄧大人從來都是睚眥必報。方先生成了鄧小平的眼中釘、肉中刺。
當時,北京的大學裏舉辦各種“研究會”、“討論會”、“沙龍”、“講座”,方勵之、嚴家祺、蘇紹智、溫元凱、包遵信、張顯揚、孫長江、金觀濤、戈揚、許良英等人,是那裏的常客,他們經常受邀請去發表演講,因此被稱為“青年導師”。
我和這些知識界的朋友偶爾有交集,因為有機會共同出席一些這樣的聚會。有過比較深入交流的,是孫長江和張顯揚。
有記錄的,是在1988年11月30日晚,孫長江和張顯揚聯袂到四通來找我。他們剛從無錫一帶社會調查回來。孫長江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主要作者之一,張顯揚是社科院馬列所的研究員,和李玉的母親是同事,我嶽母非常稱讚他的才華,和我也是可以深談的朋友。1987年,中共開除方勵之、劉賓雁、王若望三位的黨籍,當時還有一位未公開點名也被開除黨籍的,他就是張顯揚。
開門見山,老孫就告訴我:這次社會調查,聽到一些對四通的反映。出於對你們的不了解,有些則是誤傳。第一,說你是萬裏的兒子,第二,說四通是倒爺,不生產。
張顯揚說:最近周光召的一次談話,也說你們是“倒爺”,表示對你們不以為然。
我說:前階段大勢所趨,周光召也違心地說過幾句四通的好話。現在形勢變了,就說心裏話了。人的境界,要從風浪中看。
孫長江談到了當時的《文化書院》,張顯揚說,最近準備辦類似的函授,想有個名義自己辦,希望借四通一個名,可以叫“四通企業文化研究所”。在市科委了解一下,申請手續很羅嗦,先辦一個賬號,事情就可以做起來了。
我回答:第一,你是老朋友了,遠在四通之前,1982年,錢寧在北京辦《科技導報》,當時我們就一起參與過,在那裏還邂逅了北大的郭羅基和胡平。我們之間的關係可謂源遠流長。第二,你在馬列所,和李玉的母親在一起,她對你也非常信任和讚賞,大家知根知底。第三,四通發展了,也有一定的影響。在這種情況下,你願意來,這是對我們整個事業的支持,經費支持是應該的,不能讓你做無米之炊。要一些籌備費用,絕對不成問題。辦研究所的手續,可以找曹思源取取經,他剛辦了“四通社會發展研究所”,應該有些體會。
孫長江對張顯揚也推崇備至,引用北大書記的話:最近舉辦讀書月活動,學生反映最大的是張顯揚的講話。張“謙虛”了一下:我就講了30分鍾。
張顯揚憂心忡忡地說:趙紫陽已經十二天沒有消息了。還記得在一次研討會上,張顯揚語出驚人:如果3000萬盲流,和方勵之這樣的知識分子結合起來……
孫長江說:一個月前,小平找過李鵬:“喘一口氣是可以的,但改革還是要搞。”現在越來越證明,把胡耀邦搞下台,鑄下了大錯。這次萎縮不是什麽經濟危機,而是政治危機。鄉鎮企業已經倒掉30%了。據說,鄧小平要各級幹部用黨籍保證,把鄉鎮企業壓下來。
我感歎:我們的領導經常犯常識性的錯誤,一畝地能打多少糧食?地裏長苗好,還是長草好?這不是什麽高深理論問題,而是常識問題。經濟有自身的規律,違反規律,是要受懲罰的。要不是最終下台,要不就引起一場動亂。
孫長江明確地說:李鵬代表了“倒退”。
我說:不要把保守派估計得太強大,一、農民不肯退回去了。回到排著隊,吹哨子下地幹活?再也不行了,四川的農民說:雖然也有不滿,用機關槍也不能把他們逼回去了。二、沿海的經濟已經是複合經濟,他們敢動三資企業嗎?三、還有我們這批民營企業,王洪德說,孩子生出來了,塞不回去了,除非把我們掐死。一句話,國門打開了,就再也關不上了。
老孫同意我的說法:基本上,是回不去了。辨子剪掉了,裝不上去了。皇帝不會再有了。個人可能犧牲,曆史不會倒退。
回顧當時的講話,心底還是泛出一個疑問:曆史真的不會倒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