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02）智囊獻策

高尚全


山雨欲來（02）智囊獻策

如何應對這場經濟風暴，各智囊班子也在出主意、想辦法。當時，國家體改委組織了一次研討會，討論中國經濟改革的總體規劃。所謂“三五八發展規劃”，是指中國今後三年、五年、八年經濟滾動發展的規劃。共有七個單位提出方案，討論後，給國務院提出相關的政策建議。

會議由高尚全主持。出席研討會的，我記得有體改委、體改所、社科院、中央黨校、北大、人大、北京市體改委，他們分別提出了七套方案。這次研討會還特別邀請了兩位企業界的代表，一位是代表國企的首鋼的周冠五，一位是代表民營企業的四通的我。

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兩件事：一是當麵領教了李鵬的弱智；二是邀請了當時在體改委工作的曹思源加盟四通。

研討會的最後一項議程，是到中南海去向李鵬總理匯報這七個方案的要點。七個方案的作者在前排匯報，我們在後排旁聽。講解北大方案的是厲以寧教授。他把應對經濟風暴的對策歸納為水、木、金、火、土五種辦法。水，是指從海外引資；木，是指住房商品化；金，是指動用黃金儲備；火，是指出售冒煙的工廠；土，是指土地的有償使用。到底是大教授，把枯燥的經濟問題講得如此生動活潑。在談到城市的流動人口時，他建議在繳納一定的城市基本設施使用費後給與居留權。這時候李鵬插話了：“這不是報紙上批評過的買賣戶口嗎？”厲教授沒料想到我們總理的理解能力僅限於讀報水平，一時給悶在那裏，半天沒緩過氣來。

就是在這次研討會上，我又遇到了曹思源，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

第一次遇到他，是在一次關於時局和對策的討論會上，他講的題目是要推行人大開會的旁聽製度。曹思源非常雄辯，他滔滔不絕，大意是說老百姓要有知情權，人民選出了人民代表，有權利知道他們的問政表現，所以要立法建立旁聽製度，沒有公開化和透明化，就沒有民主化。

如果在西方社會，他會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院外活動專家。在中國當時那種封閉的環境下，他居然推動和催生了破產法，因此被人們稱為“曹破產”。

第一次親聆他的演講，就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印象。

曹思源目光如炬、渾厚敦實、聲如洪鍾。說他目光如炬，是因為他是高度的遠視眼，眼鏡後麵的雙目給放大的猶如牛眼。說他敦實，是因為他的身高大約相當於他的腰圍，給人的感覺是穩如泰山、堅如磐石，具有超穩定性。他不僅聲如洪鍾，而且口若懸河，非常有感染力，因為他每一句話都投入自己的全部熱情。一個感動了自己的人，才能感動別人。

曹思源是一個感動了自己的人。

在“三五八發展規劃”研討會期間，曹思源找到我，說周冠五在首鋼辦了個社會發展研究所，邀請他參加，他正在考慮，詢問我的意見。

我當機立斷，對他說：“你與其去首鋼，不如來四通。我支持你在四通辦一個獨立的研究所。”

他欣然同意。

曹思源來四通後創辦了“四通社會發展研究所”，在四通做了三件有意義的事情：

一是主張人大的改革。除了推行人大旁聽製度，更進一步認為：中國政治體製改革的安全通道是如何使人大這顆橡皮圖章逐漸硬起來。 也就是讓人大名至實歸，行使憲法所規定的權利，走議會民主之路。

二是主張修憲。曹思源曾經提出修憲的10點建議，其中包括要從序言中撤掉毛的名字；設立憲法委員會，監督憲法的實施；主張保護私有產權等內容。為此召集了修憲座談會，當時的《世界經濟導報》都有大幅報道，也招來了“有關部門”的騷擾和監控。

三是在1989年的政治風暴中，主張召開緊急人大，在憲政和法製的軌道上討論解決當時的政治危機。

這三條，我認為仍是今天的政治改革可供選擇的方案或解決政治危機的正確方法。

[有感而發]

一個感動了自己的人，才能感動別人。還記得曹當年在電視裏講話的樣子, 確實太有感染力了.
個人認為他的主張在當時並不超前, 反而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先機. 如果沒有 ....
悲劇啊!

[太白郎]

曹的主張在當時的中國是超前的。
好是好，不過擋了人的財路，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