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鍋羅莊香瑞別傳 by 笑觀滄海

自從煙鍋大俠和羅莊主被人笑貶為羅鍋之後，兩人卻也不在意，還是我行我素，倒也安靜。

煙鍋大俠還是腰間掛著煙袋獨來獨往，扶弱安良，到大內偷雞再悄悄放入窮苦人家，待人家對著佛祖磕完響頭用畢之後，再放一錠官銀，並偷出雞骨帶往昆侖雪峰之上，埋於千年冰雪之下，引昆侖紅頭千足蜈蚣。以昆侖冰雪之水烹煮毒蟲，剝殼之後煎炒溜燴，獨享世間美味。每每快意之後再吧嗒兩口呂宋千年鹽堿煙葉，自嘲七公在世不過爾爾。江湖獨行，瀟灑自在，此間快意不比尋常。有時在鞋底磕磕煙鬥，口中會說著相同的一句：什麽是寂寞的抽筋？

羅莊主則一如從前，終日以觀缸中之魚為樂。雖清幽之地自給自足，但因仁愛寬厚，在武林中名聲鵲起，引各路英雄競相拜訪。羅莊主無奈，隻得在山莊之後另開一處僻靜之所，搭建涼亭，將心愛之物——七彩水晶魚缸放於涼亭之中。每日對魚缸輕彈古琴，琴聲如盤中滾珠又如風過翠竹，叮當瑟瑟之聲引人入勝。人之儒雅，有比宋玉唐寅。而細細聽莊主奏琴，卻帶著一絲情愫，但見他看著沉入缸底之魚，嘴中喃喃：閉月羞花，何花羞之？

看官不禁疑問，煙鍋大俠和羅莊主乃世間高人，凡見二人此態者斷無生還之理（就這麽寫吧，最近流行這個），此二人雖好生之德，但見此二人者不是被昆侖寒氣凍斃，就是被古琴之聲渲染而厭倦凡塵俗世自戕，如此隱秘之事因何流傳於世？此中緣由，不說也罷——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你要我怎麽編？！如若非要說個清楚，乃天上鴻雁、溪中遊魚傳此於世。

擱此二人暫且不表，再說說最近武林如日中天的香瑞雙煉。

香瑞雙煉，顧名思義，乃丁香和福瑞二人組合而成。此二人不但心有靈犀，而且更比彩鳳之雙翼，舉手投足之間變已領會對方心意，傳說有宮廷畫師記錄香瑞幼年繈褓之模樣，有如一母所生，一仙投二胎。至於為何被人稱作雙煉——傳說二人美貌無比，江湖赤煉仙子李莫愁見此二人花容，棄拂塵於地，並拱手相讓赤煉仙子之美名，然後大呼此生休已，擁情花自焚。香瑞雙煉到底有多美？——除了她們自己和對方，沒人知道，因為親睹過她們芳容的人也死光了！

香瑞二人行事，於亦正亦邪之內，而出五常之外。江湖傳聞，二人貌似天仙卻粉麵含春，喜怒無常。更有傳說，二人出手狠辣，以劍嗜血，與人打鬥，毫不容情，未見身形飄忽，但見人頭落地。丁香慣使一根明黃色天蠶絲帶，上係一串銀鈴，每每絲帶飄出，上麵銀鈴也發出悅耳之聲。不要小瞧了丁香的絲帶，人稱黃梁索的就是它！丁香出手總是絲帶先至，人被奪魄之後才聽到銀鈴之聲，那是喪鍾！而福瑞用的是一個手帕，正麵繡著兩隻溫情脈脈的鴛鴦，但是都站在地上，而不是水中鴛鴦，反麵繡著一大朵血紅的牡丹，號稱鴛鴦巾。每逢鴛鴦巾拋起之時，敵人就覺得天羅地網迎頭罩來，待鴛鴦巾飛回福瑞之手，敵人早已身首異處，此時的大紅牡丹格外鮮豔刺眼！

煙鍋、羅莊主和香瑞雙煉，本沒有理由見麵，但江湖之事不是你我之輩可以預料。

話說九月初九華山之巔，天下英雄相約大比武。煙鍋和羅莊主都是看破俗世清心寡欲之人，本無心參與，但念著一些江湖的交情，不好推托，便相約同行。煙羅二人輕功實在了得，踏雪無痕水上飄的淩波微步天下少有，隻一盞茶的功夫，就從華山腳下到了華山之巔，各擇一株千年老鬆，踏於枝頭觀望。而不期而至的還有香瑞雙煉。這兩位仙子本不把功名利祿放在心上，此次前來隻是為了給自己正名，因為江湖傳聞，實在是眾口爍金。

群雄如期而至。先禮後兵，各門各派相互行禮之後，便拉開場子，各施絕技，非要把天下第一的虛名納入囊中。本來是一場點到為止、以武會友的豪傑大會，因人的私心作崇，也漸漸變了味道，大家鬥得兩敗俱傷。奪命狠手招招致命，飛鏢毒針等齷齪暗器滿天飛舞，橫屍於地者頃刻間就十有六七，餘下苟活之人也是重傷在身。

這時，聽見風中傳來兩個姑娘的笑聲，時強時弱，時遠時近，聽起來悅耳，但繼續聽下去卻攝人心魄。場中重傷者因打鬥內力耗盡，丹田之氣盡散，再無定力，已是隨著笑聲搖搖晃晃站起，手舞足蹈，然後又紛紛撲通倒地。不知何時，在場地中央，站了兩個女子，衣著妝扮並無二致，如廣寒仙子一般。微風輕揚之處，一絲秀發掠過耳邊，連一顰一笑都驚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一個鬢角之處戴一朵紫色丁香花、腰間束一條黃色絲帶上麵掛著一串銀鈴，另一個則是胸前配一朵大紅牡丹、雙手把玩著一個手帕。那些倒地的眾人，特別是幾個年輕的火力正壯的後生，看著這兩位絕色美女，不知不覺中兩行鼻血泊泊而下，隨即大口噴血氣絕。香瑞雙煉！對！這就是江湖上風頭正勁的赤煉雙仙子——紫色的丁香和大紅的福瑞！（哈哈哈）

隻聽見丁香幽幽的說：“各位，爾等之輩為一江湖虛名鬥的你死我活，實在是讓本仙子小看了你們。我和福瑞妹妹來此，隻是想為己正名，我等非傳說當中狠毒之輩，至於我挑斷惡徒筋脈，實在是他作惡多端、惡貫滿盈。本想先看看江湖中叱詫風雲的各位英雄，卻沒想到不過是一群蠅營狗苟之輩罷了。既然如此這般，我等也沒有正名的必要了，江湖盛傳見過仙子容顏者即死，那麽我就成全爾等了。” 說罷，那條黃色絲帶已是在手中了！奇怪，不是江湖傳聞的絲帶先而鈴聲後，眾人先聽到了悅耳的銀鈴之聲。

“姐姐且慢”，丁香旁邊的福瑞開口了，“這等鼠輩，不勞姐姐大駕。聽說世人把蜈蚣、蟾蜍、青蛇、蠍子和壁虎放入甕中，讓其相咬相食，待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存活下來的那個就是五毒之王，稱之為蠱。這些人，隻為那麽一個虛名就自相殘殺，下手之狠，實在是比五毒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這裏有千蠱斷緒散，讓他們吃了上路吧”。雖是這麽說，但明眸之中卻帶著一絲憐憫，讓人不解。

“姑娘過分了！” ，隨著一聲大喝，煙鍋和羅莊主從老樹枝頭飄然而下，立於香瑞雙煉的麵前。本來在老樹之上的煙鍋和羅莊主看到群雄爭鬥如此這般，不覺傷心悵然，原本不想插手，但看到香瑞雙煉要結果了眾人性命，便再也不能不聞不問了，於是雙雙躍身而下。

煙鍋脾氣火爆，有霹靂之稱。上前一步，看著丁香、福瑞說道：“二位姑娘如何下次狠手。群雄已是真氣散盡，武功盡失，再無涉足江湖的可能。原本放他們一條生路乃是好生之德，但爾等非要取人性命，本俠難能容你們如此猖狂！”說罷，手中多了一根煙鬥，同體烏黑，看起來沉重異常，寒氣逼人。原來這根煙鬥是千年玄鐵製成，天下第一等的硬兵器，連倚天刀、屠龍劍（沒寫錯，嗬嗬）也奈何不了。煙鍋大俠用此煙鬥，通過千年玄鐵將自身之氣發出，專打敵人穴道。若是手下留情，被點中穴道之人則氣瘀血頓，腹中丹田之氣翻騰不已，功力廢掉兩年的修為。若是煙鍋大俠要取其性命，敵人則氣血倒流，任督二脈迸裂而亡。

“切！你是何人，閃開，本仙子今天不想多開殺戒，你能快快下山尚能苟活！”丁香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往常的笑容。

“二位仙子息怒，”羅莊主雙手一揖，說道“久聞二位仙子大名，小生姓羅，這位是在下的兄弟，江湖人稱煙鍋大俠。不想在此地幸會，可否到敝山莊一敘。”

“哈哈哈哈，如果我們不賞臉呢？我想超度了這些鼠輩，你既然敢阻擋，看來你跟他們也一樣。想不想看看我的紅牡丹！” 福瑞說道。

任何事情，都不會打亂羅莊主的儒雅！任何的變化，羅莊主都能應付自如！不知什麽時候，莊主的手掌裏拖著一個巴掌大小的七彩水晶魚缸，在陽光下色彩斑斕，眩人眼目。缸中好像遊著兩條金魚，卻沒有水！原來這就是江湖兵器普上的羅曼的魚缸！每當羅莊主運功之時，丹田之氣便通過魚缸的水晶向敵人發射而去。隨著發功強弱的不同，魚缸反射出的顏色也七彩變化甚是好看。在水晶光芒的照射之下，敵人焉有逃脫之理！

“嘿，原來你倆就是江湖人說的羅鍋？”福瑞繼續說道，“我和姐姐也聽說過二位的名聲，不想近日見來卻是如此不講道理！我想做的事情誰也管不了！切！”——這個“切”字的發音和口型以及神態，和丁香的如出一轍，也不知道是誰在學誰。

“你敢！我煙鍋從不先出招，更何況你是女的。放你們一條生路，走吧。”

“好啊，我等女流之輩，煙大俠不先出招。那麽我丁香不出招對你，你也不會出招對我嘍？”

“你，我煙鍋光明磊落，不想種了你等女子之計！”

“煙鍋，我殺了你，好嗎？” 丁香朱唇輕啟，話說得死一樣的平靜。

又是這個讓武林喪膽的問題！而世上隻有一個正確的回答。隻有煙鍋才知道——

“什麽？大點聲兒，聽、不、見！”

丁香臉上頓時紫氣上升，“福瑞妹子，還等什麽？”丁香說罷，一式舉火燎天，那條黃梁索向上飛出，有如一條虯龍，帶著濃濃的香氣卷起風沙吹向四周。福瑞也從懷裏摸出一包黑色藥粉撒向天空。風沙過後，黑色的藥粉盡數落在了眾人的身上。本來煙鍋大俠和羅莊主要出手阻擋，但因對方是女流，稍一猶豫便失了先機。

“哈哈哈哈，”香瑞雙煉同聲笑道，“羅鍋二位，攝魂香和斷緒散已賞給這等鼠輩，不出一柱香，眾人皆亡！”隨即一轉身，便要飄然而去。

羅莊主即便再儒雅寬厚，也見不得這等狠辣，一聲清嘯，袖下生風，丹田之氣已隨七彩魚缸發出，直取福瑞。而煙鍋大俠也是後悔自己太憐香惜玉葬送了這麽多人的性命，一個仙人指路，玄鐵煙鬥之氣直指丁香腦後風池大穴。四人分兩對，就這樣打鬥開來。




香瑞雙煉何許人也，沒有真本是不會在江湖中大紅大紫的。丁香看也沒看，一記如來反手拂蘭，化解了煙鍋的仙人指路，而福瑞輕抖鴛鴦巾，千手觀音般的指指點點，也是化險為夷。雖然香瑞接住了羅鍋二人的出招，但心裏都暗暗吸了一口涼氣。

而羅鍋二人因行事磊落，對手又是女子，而且還是從別人身後發招，所以沒有用上全力。就這樣，四人分成兩對打鬥開來。

高手過招，與其說是打鬥，不如說是意念之鬥！

丁香、煙鍋相距十丈開外，丁香一雙杏眼，仿佛要看穿煙鍋！手中的黃梁索真氣充盈竟橫於空中，有如一道利劍指向煙鍋，索頭銀鈴叮當作響；而煙鍋微閉雙目，稍稍側身低頭，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握煙鬥，斜指地麵。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在這十丈的空間滑過。都說樹欲靜而風不止，而此時的華山之巔卻沒有風，但樹葉卻被兩位的真氣振的嘩嘩落下！終於，丁香出招了！

一招燕子穿雲，右腳點地，左腳抬起，身體如展翅飛燕一般，右臂探出，黃梁索朝煙鍋胸前大穴打去。前麵說過，高手過招，是意念之鬥，但一旦真正出招，往往就是即刻便可分出勝負！說時遲那時快，隻見煙鍋忽然轉身，背對飛來的黃梁索，一招蘇秦背劍，玄鐵煙鬥便與黃梁索上的銀鈴碰撞在了一起！

另一邊的福瑞和羅莊主，也是相隔十丈有餘。

一個明眸自盼，微低紛頸，雙手於腰間攥著鴛鴦巾，仿佛要萬福盈盈之態，這種備戰的樣子讓人聞所未聞！雖然靜如處子，但鴛鴦巾上的大紅牡丹卻好像要滴下露水一般鮮豔！

另一個則正視對方，左手橫在胸前，袖子下擺真氣鼓動，右手拖著水晶魚缸，魚缸外側暗淡無光，但缸內卻七彩環繞，蓄勢待發，讓人看了不禁腿軟腳顫渾身冷汗。

意念之鬥，又是意念之鬥！一個是大紅牡丹吐蕊怒放，一個是七彩魚缸內斂真氣，一個是波光流轉盈盈欲拜，一個是目光炯炯正氣浩然。

幾乎和丁香與煙鍋出招的同一時刻，福瑞和羅莊主也是一招治敵！鴛鴦巾和七彩魚缸同時飛向天空。七彩魚缸晶瑩璀璨發著灼灼之光，而鴛鴦巾則泛起一道紅光罩向魚缸！七彩魚缸的光芒真的可以讓所及之處化為烏有嗎？鴛鴦巾真的就是江湖傳說的血滴子嗎？

在丁香的黃梁索銀鈴和煙鍋的玄鐵煙鬥碰撞之刹那間，叮當清脆之聲驟然而起，響徹山穀，百鳥齊鳴！時間仿佛凝固了。為什麽凝固？就是為了可以看清銀鈴與煙鬥碰撞產生的音波慢慢向四周擴展！就是為了讓清脆之聲不絕於耳！就是為了讓大家仔細看看丁香燕子穿雲的婀娜身形，就是為了讓煙鍋有足夠的時間給大家獸獸自己很酷的樣子！題外話——還有很多“就是為了”，我怕8的太多這裏的娛記們會、失、業！

過了許久，十丈之內的時間還在凝固，聽見丁香喃喃念著李清照的文章，卻不是以前歪蔥見到她念的“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而是那首千古婉約《聲聲慢》！——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而此刻的煙鍋，還是那麽酷的背著身子，緩緩說了一句隻有他自己和丁香可以聽得見的話：我寂寞的要抽筋！

另外一個十丈之內的空中，時間往前僅僅是前進了一秒，也定住了！福瑞的鴛鴦巾迎著羅莊主的七彩魚缸，飄飄渺渺的蓋在了上麵！鴛鴦巾的紅光和魚缸的七彩之色慢慢的柔和在了一起向四周照去，九月初九的華山之巔竟被祥雲所籠罩！

此刻的鴛鴦巾，背麵的牡丹不再是紅的鮮豔異常，而是紅的羞羞答答、紅的喜氣洋洋，正麵的兩隻站在地上的鴛鴦也變成了戲水的鴛鴦。

再看羅莊主的七彩魚缸之內，也已經是水波蕩漾！“羞花，羞花，原來是這朵花竟是牡丹”，羅莊主同樣以自己和福瑞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出了這樣的一句。


後記，都說香瑞雙煉心狠手黑，但傳說是不真實的。因為——

傳說，丁香的黃粱索可以讓任何敵人失魂落魄繳械投降。其實，香氣輔佐的催眠術並非無敵，無敵的是對心底夢想的執著（ZT）——這誰說的？也太酸了。丁香之所以在華山之巔對眾人散發香氣是想喚醒苟活下來的人，不再去為了虛名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而是回去好好過真真實實的日子。

傳說，見過福瑞鴛鴦巾下真麵目的人都不曾重現江湖。其實，並不是福瑞的武功使他們自甘平凡，讓他們心甘情願隱姓埋名的，是對自己愛情的成全（ZT）—— 這又是誰說的？真的酸啊！哈哈。九月初九那天，福瑞給他們撒的，是雲南的珍奇黑藥，可以解毒消腫專治跌打扭傷，刀劍之創。這些人下山之後，都取妻生子，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從此，江湖不再險惡，因為，已經沒有了江湖！


再後記，時光荏苒，又荏苒，再荏苒的數年之後——

昆侖雪峰之下，一個很講究的木屋之中，一個發福男子半倚在炕上，一根煙鬥抽得啪啪作響，火星亂冒。忽然坐起來，對著屋外灶膛喊道：“我說，阿芙啊，我怎麽腿肚子又抽筋了……”。

鰻魚山莊之內，涼亭之下，一個男子，早已不再是寬衣大氅，一身水邊休閑打扮，把剛撈到的兩條罕見的小飛魚放入魚缸，嘴裏還念念有詞：“這個阿蓉，每次給魚缸換水都這麽滿，又不是去70´s灌水……”。


題後語：煙鍋、羅莊、阿芙、阿蓉。本來是羅鍋PK香瑞，荏苒之後便成了羅鍋芙蓉，這其中的秘密隻有他們自己才能說得清楚。因為其他知道秘密的人都早已經——不記得是為什麽了！哈哈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