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悶騷”
林 綱*
近年以來,“悶騷”成為網絡新聞中備受喝彩與膜拜的一種新主題流行語,已成為具有小資情調的人們在現代多姿多彩生活中的一種獨特表情,並且逐步從網絡媒體步入傳統媒體報道。
(1)《羅海瓊曝蔣雯麗屬“悶騷”型 有致命吸引力》(http://fun.china.com
(2)《鄔君梅美人依舊演繹悶騷味 感受周迅魅力》(http://ent.sina.com.cn
(3)《北京新盤的悶騷春天 量少勢大質優價更高》(http://house.tom.com
作為社會流行語的“悶騷”,從其構成上屬於偏正詞,有以下幾種用法:
⒈ 名詞。“悶騷”一詞中的“騷”是語言接觸的結果,源自英語的 Show,本意為“表演”,台灣音譯為“秀”,香港音譯為“騷”,而“悶”和“騷”合到一起形成“悶騷”,意思即為“沉悶的表演”,這是其本義,現在通過網絡進入內地,常被描繪體育比賽活動等其它方麵。如:
(4)《利物浦拉科互交白卷,西班牙內戰悶騷一場》(《體壇周報》
(5)《龍躍:巔峰對決一場悶騷》(《東方體育日報》
⒉ 名詞,意指一種表裏不一,是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性感信息,是由第一種意義引申而來,常用來指稱現代女性的氣質。如:
(6)《悶騷性感的新名詞》(http://lady.tom.com
(7)《悶騷,是做女人的更高境界》(http://www.jmnews.com.cn 2005-1-12 16:57 搜狐女人社區)
⒊ 形容詞,常作定語,能夠直接修飾名詞,受程度副詞修飾,形容人沉悶冷淡的外表掩蓋著騷動不安的內在。顯然,這種用法是第二種用法的轉用。“悶”即沉悶,用於形容人的性格時應屬於內斂型;“騷”即風騷,用於形容人的性格時應屬於外揚型。“悶騷”實質上就是假裝純情,比明豔更注重一個“度”,我們可以認定“悶騷”美的精髓就是隱忍而不失優雅的性感,這個度其實就是說“騷”大可不必擺在明麵上,暗香浮動更好。如:
(8)《2005流行“悶騷“女人》(http://www.sina.com.cn
(9)《悶騷GiGi:事業愛情兩不誤》(http://ent.tom.com/Archive/2002/2/5-45931.html)
顯然,表現內斂的“悶騷”與外放張揚的“風騷”不同。風騷是賣弄,是挑逗,無關風情;悶騷是低回,是流轉,關乎性情。風騷有點放棄,悶騷有點堅持。風騷是挑戰,悶騷是退縮。風騷如浪濤,悶騷如暗湧。
由於漢字“騷”的本義指舉止輕佻、行為放蕩,屬於貶義且略帶下流的詞,人們望文生義,使“悶騷”一詞衍生出許多新用法,甚至引起混亂。現在又因為網絡自由主義、傳媒娛樂精神、商業媚俗文化的泛濫成災以及理想主義的逐漸喪失,“悶騷”被集體忽悠成一個中性的形容詞而開始流行,並且向褒義逐步發展,所形容的是一種表裏不一,是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性感信息,意指“隱忍而不失優雅的性感”。在一定程度上,貶詞褒用更具表現力。
如今,“悶騷”這個詞的形容詞義成為其常用意義,已經在各種場合得到應用。它不再屬於女性的專利,男性也開始享受“悶騷”。
(10)《“悶騷”羅大佑:錄歌要光腳愛歌迷更愛樂器》(yule.sohu.com
(11)《音樂會火爆海南 張震嶽:我的性格有些悶騷》(http://fm974.tom.com??
(12)《一場悶騷的尖峰對決溫格證明阿森納沒有墮落》(http://sports.163.com
(13)《埃裏克森戰術越保守英格蘭就越悶騷》(《東方早報》
“悶騷”中的“騷”本是音譯詞,通過網絡這一新的媒體流傳,並且其用法也產生了變化。這一表達形式的出現及流行,不是偶然的,是受製於一定的社會文化背景,與人們的語用心理息息相關。首先,它符合人們在詞語使用上的創新性特點,因為語義矛盾超出常規而顯得新穎別致,滿足了人們特別是青少年求新求異的心理特點,也符合語言的陌生化原則。其次,語言表達要求細致而又經濟,“悶騷”比起表達同樣語義內容的其它形式,所采用的能指符號更少,對語言使用者來說更加省力、經濟。“悶騷”一詞本身所具有的豐富含義和言簡意賅的表達效果,也使它獲得了較強的生命力。再次,其語義的嬗變符合了網絡用語中顛覆傳統的潮流。自古以來,“騷”是一個嘲弄女人的貶義詞。在社會倫理道德觀念中,女人就該是矜持的、內斂的、含蓄的,否則便成了“妖精”,為社會所不容。而女人真我的一麵,也被掩藏在賢淑、純良的體麵外表背後。而今,“悶騷”這個詞的誕生,本身就說明社會大眾已能接受這個人性中值得去認識和表達的隱性元素,也代表社會對自我意識的理解和包容,而不再是純粹壓製、扼殺,是一種認識的提升,是新女性的一種自我標榜,也是對女性傳統審美觀的一種顛覆。最後,“悶騷”一詞的使用,可以使文章更加具有戲謔的效果,非常適合娛樂新聞報道,因此得到了較為廣泛的應用。
由於語言中要表達的意義是無限的,而表達意義的能指符號卻是有限的,要用有限的形式來表達無窮的意義,就出現了這種詞語的跨域移用,也體現出語言表達富於聯想性的特點。另外,在語言的動態應用中,詞語的含義往往要比單純從詞匯角度的解釋豐富得多。從上麵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出,“悶騷”一詞已經被用於多種場合。實際上,對“悶騷”一詞的使用,有時還不恰當,這正反映出雖然新詞語為人們所偏愛,使用頻率較高,但是人們往往並不清楚它的真正含義。這也正是新詞語轉化成一般詞語的必經過程。 〔本文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