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黃時雨

    這個季節,常常想起母親的菜園子，如果還在，這時在雨水的澆灌下該是一派繁茂的景象了吧。那裏在外地上學，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提上籃子，跟著母親去菜園摘菜，都是些四季應景的蔬菜，可總是長得欣欣向榮的，看著讓人高興。後來校園不再那麽空曠了，一棟棟房子建起來，母親的菜園子也東躲西藏，規模一點點縮小，菜們日漸稀疏，最後終於消失不見了，母親很是傷心，我也很傷心，回家總少了一個大大的樂趣，於是總想著將來要有一個大大的菜園子，為了母親，也為了自己。可是不久母親因為一場大病，永遠離開了我們，天國應該不再擁擠吧，白雲在那個世界裏到處遊蕩，應該會有一塊土地可以讓母親細心地經營吧！  

    我是無法完成這個心願了，這地球上土地日益金貴，到處是人擠人，不是農民，若沒有千萬家產，如何能經營起這樣一個菜園，象我一介書生，此生怕是奢望了。可是這個念頭卻時時冒出來，讓我時時玩點小動作，解解饞。前年大學裏給我一套在一樓的小房子，竟然還有一個小院子，這真叫我喜出望外，第一件事就是布置我的菜園，其實很可憐，不過是大約三個平方的一個格子，鋪上一層泥土而已，可是這一塊土地長出了不少東西，首先種了木耳菜，是隔壁的保姆奶奶給我的種子,灑下種子，過了春天竟慢慢長成了藤，牽滿了院子的鐵欄杆，我不時地揪下幾片葉子來給小雨作湯吃， 告訴她這是我們自己種的噢，小雨很歡喜，我也明白了了木耳菜並不隻是象菜場裏賣的那樣是一根一根的，它是可以長成藤的。

    有一天買了幾個洋蔥，剩下一個沒吃完，有點幹了，突發奇想把它種到土裏去了，沒想到真的長出來了肥肥的綠油油的葉子，摘下來當小蔥灑在湯裏，有種格外的香味，而且象小蔥一樣，它的葉子摘了還不斷地長出新的來，讓我們陸陸續續享用了一兩個月，後來球莖裏的營養終於消耗完了，慢慢地幹了，葉子也不再長了，終於死掉了，覺得意猶未盡，特意又去買幾個洋蔥種上，期盼著它們再發出綠綠的葉子來，左等右等，伊們毫無動靜，忍不住把它們從土裏扒拉出來，跟我種下去的時候沒有差別，又埋到土裏去，再等，終是沒有結果，開始隻是一心一意地去等待，後來開始理性的思考，植物的生長是有季節的，它的萌發也是需要一定的溫度，日照和濕度。當初大約正好在它生長的季節種下，收獲來了意想不到的歡喜，把它們當希望種下的時候，等來的隻有失望，隻有感歎這菜地裏也是人生呢！不可過，也不可任意為之。再後來就不去管好它們了，讓它們變成土地的營養，總算沒有浪費。 

    第二年還種了辣椒，嬸子當寶貝一樣給我拿來的辣椒種子，說是朝天椒，成熟的時候紅紅的小尖椒象花兒一樣漂亮，采下來曬幹了，就是上等的紅尖椒，放在菜裏麵辣得不得了。於是又滿懷希望地和種下。發芽了，長大了，開花了，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如果是朝天椒，花應該是密密地一圈圍著，可是這些花們，上一朵，下一朵，毫無規則，開始結果了，小寶貝們從花托裏冒出頭來，胖敦敦地，一點都不秀氣，而且日慚發福。最後一個個都長成了大胖子，科學簽定之後，應該是俗稱的肉辣椒，決不可能是朝天椒，嬸子不服氣，說明明是摘了朝天椒留下的種子，怎麽變了模樣，可是娃娃生下來不象老爸老媽，也不能不認，扔了呀，總是自己的孩子，好在這些大胖子讓人看著挺喜慶，大家還是很高興，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舍不得摘來吃，想等它們變紅。可是沒等到它們紅，我就來日本了，想著荒廢了那一分三離地，辣椒也沒吃到，覺得怪可惜的，可是過年的時候回國，特意回小院看了一下，竟然發現，經曆了嚴冬的考驗，還有一株辣椒樹頑強地長在地裏，上麵還掛了兩個胖胖的辣椒，隻是還是青的，沒紅，這到叫我奇怪了，早就過了它成熟的季節了，雖然有理由活著，可是沒有理由不紅呀，沒有去深究，活著就是一個奇跡。值得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