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成周路（二十五）願代兄去 獻祭自身

滅商的第三個年頭，一個早晨，武王姬發沒有像往常那樣早起。妻子邑薑一直等著姬發起來一起吃早飯，卻遲遲不見他起來。邑薑感覺不對，進屋去，走到榻前，輕聲問：“我王，早飯已經為您備好許久了。”武王動了一下身體，用手撐著榻邊想起身，卻又重重地倒了下去。邑薑驚問：“我王，您怎麽了？不舒服嗎？”武王說：“不知怎麽地，就是起不來。”

邑薑心裏大不安起來，馬上請人緊急趕往太公處。薑太公聞訊，召來太醫，幾人即刻趕至武王寢宮。

太醫細細觀看武王的氣色，摸了摸他的脈動，然後告訴太公幾位說：“我王過勞，睡眠不足，以致心肺受傷，氣血凝滯。”太公問太醫如何醫治，太醫說：“現在隻能讓我王多休息，勿勞累，再準備一些滋補氣血的藥膳來讓王食用。”

薑太公一方麵表示讚同，一方麵讓身邊的人立刻按照太醫的意思去準備食物藥膳。

躺在床上的姬發，想著強敵剛滅，周國百廢待興，而自己卻在此時病倒，心急而說：“去，去把周公給我找來。”

呂尚安撫他說：“我王安心休養，我會去找周公的。”

呂尚離開武王寢宮後，馬上把召公姬奭和周公一並找來，告訴他們武王的病況和太醫的建言。召公馬上就說得到大殿去祭祀占卜。三人齊聚大殿，取龜點火，結果是卦象不明。薑、召二人憂心，周公心想：看來這樣做還不足以感動上天和先王。

薑太公思緒雜亂，走來走去，突然想起武王喚周公的事，連忙說：“對了，周公，我王想要見你。你速去吧！隻是勿要顯露心急狀。”

周公一聽，說了句“旦這就去！”轉身就走。

周公來見武王，見二哥氣色很差，心裏焦慮，表麵上卻表現得沉著冷靜。他好言安慰二哥，說他就是過勞了，好好休息幾日身體就會好起來，又說自己馬上會去宗堂祭拜上天和祖宗，祈求他們的佑助，我王和大周定會越來越好的。武王看著自己這位四弟，知道他心思很深，想問也問不出什麽來，隻好說：“行，你去吧，心誠則靈。”

走出武王寢宮大門，姬旦暗地裏在想：武王此病來勢洶洶，狀況堪憂。此乃武王與周的緊急關頭，這種關頭，唯有把自己奉獻給上天和祖先，才有希望得到佑助。想到這裏，他加快步伐朝豐京城的祭祀堂走去。

到了祭祀堂，他不帶任何遲疑，命人即刻築起三個祭壇。祭壇築好了以後，周公旦麵北而立，頂著璧，捧著圭，先是閉上眼睛，虔誠地對天禱告：“蒼天在上，今日姬旦把自己抵押於此，以換取我王的康複！”接著，他命祝史冊告太王（公亶父）、王季、文王三位先祖，表達自己想替武王姬發而死的意願。祝史心頭咯噔一聲，遂代為高誦禱文道：“你們的子孫周王姬發，辛勞成疾。如果是你們三王在天，因為什麽需求要他來幫忙扶持，那麽請用我來替代他。我行事靈巧，多才多藝，能夠敬奉鬼神。你們的姬發不如我多才多藝，不能侍奉好鬼神。你們在天庭受天命，保佑天下四方，讓你們在人間的子孫安定，受四方民眾的敬畏，不讓上天降下的大命中途廢棄，我們的先王也因此永遠有歸依的地方。現在我要在大龜上接受你們的命令，你們如果同意我的請求，我就將璧與圭獻給你們，回去等候你們的命令。如果你們不答應我，那我就要藏起璧和圭。”

祝禱之後，周公就在三王的神位前占卜。占卜的人說卦象很好，打開兆書看，果然是吉兆。周公高興得眼淚都流了下來。他將冊書封藏在密櫃裏，告誡保管的人不可將此事說出去。交代完，他揩了揩眼淚，轉身朝著武王寢宮三步並作兩步而去。

周公走了，保管密櫃的人和卜官、祝史三人互視，感覺心驚膽跳。密櫃保管人：“周公他真的……”祝史舉手攔住，不讓保管人繼續說下去。他知道，這是周公本能的抉擇，也是最神聖的禱告，不可妄議。

 

周公匆匆趕到武王寢宮，一進門便向武王道賀說：“王兄不會有什麽災禍的。臣弟剛剛接受了三王之命，您盡管放心做長遠的計劃，上天和祖宗定會關照守護您的。”

武王聽了，眉頭舒展，臉頰放鬆。第二天，姬發的病還真的有所好轉，起床說想吃東西。他額上有光，臉上也有了笑容。邑薑連忙張羅好可口又有營養的羹湯，端了上來。見武王一口一口地吃著，大家緊繃的心都稍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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