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成周路（十九）風雨如晦 呂尚定心

此番伐商，按照薑太公的戰略計劃，是要趁商朝主力軍滯留東南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深入王畿，擊潰朝歌守軍，一舉攻陷商都，瓦解商政權。如此一來，眾多商民及商的附屬國必群龍無首，作鳥獸散。

然而東征路上十分不順。從孟津渡河的幾天後，天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雨雪來。聯軍冒雨朝東北挺進，行至邢丘（今河南焦作溫縣一帶）後繼續艱難地東北行。

雨下個不停。他們走到一處，河水泛濫，四處流溢，仿佛野獸在地上張牙舞爪。大夥兒沿著河岸小心翼翼地前行。陶振騎馬走在靠河的一邊。姬旦騎馬走在內側。走出河穀，走上山路時，突然頭頂有聲響，陶振喊了聲“小心！”疾駛至姬旦側麵，用身體護住了他。山體坍塌，大小石塊與泥土滾落下來，一塊石頭從陶振的手臂上擦落。

“好險哪！你怎麽樣？”姬旦急忙問。“我沒事。”陶振忍著痛繼續前行。到了山穀，雨稍微小了一點，隊伍停下來整頓。這時，姬旦才發現陶振的手臂上都是血跡。他連忙撕開一塊布條，一邊替陶振包紮，一邊說：“你傻呀，別管我了, 好好保護好你自己！”

陶振還真就露出一個傻笑，說：“我保護好叔旦君，也許你就能答應做我的姐夫了。”

一席話把姬旦說得既好氣，又難過，半天答不上話來。陶振又說：“我姐姐天天念著叔旦君呢。她說您很忙，操勞很多事，不忍心打擾您。這次我參軍就是姐姐的主意，說我可以在您身邊照顧您保護您。”

姬旦感動不已，說：“你姐姐是個頂好的女子，願上天賜福於她。”

“哪用上天，叔旦君您就可以讓她幸福了。”陶振說。

姬旦頓時臉上無光，默默無語。陶振見狀，也無語了。無論心裏如何殷切期盼那個快樂美好的結局，他明白他必須要尊重叔旦。

大隊人馬稍作整頓後繼續急行，冒雨行軍到達百泉（今輝縣西北）。突然，起了一陣大風，竟把旗杆吹斷為三截！接著，瓢潑大雨下個不停。武王看著風雨如晦的天地和斷為三截的旗杆，再度猶豫了，不由得想起前番路遇伯夷叔齊的事，忍不住再問呂尚：“太公，您看是不是老天顯靈，警告我們天命不可違？”

呂尚深知聯軍深入至此，斷無反顧之理，於是神色淡定，為武王解析道：“非也。旗杆斷為三截，是上天在啟示我們：應兵分三路前進；連下大雨，是老天為我們洗去兵器上的征塵，它們將更加鋒利地刺向敵人。”

周公聽了呂尚的一番神解說，心中暗自佩服。換做自己，還真不知道要怎樣來開導王兄。

呂尚一席話，武王聽進去了，心中稍安。又想到已經讓膠鬲帶話給紂王了，如不能準時趕到，必害了他。遂急催車馬，隊伍頂風冒雨繼續東進。

而紂王這邊自恃天命仍支持著他，盲目樂觀。其實他早知道周軍在磨刀霍霍，還是決定先出兵東夷。聯軍逼近牧野時，兩邊同時來報：一是東夷大捷；二是周軍正在逼近離朝歌不遠的牧野一帶。紂王似乎隻聽到東夷大捷，欣喜若狂，舉辦了盛大的慶祝儀式。很快，朝歌城裏張燈結彩，歌舞齊上，一片歡騰，毫無如何應對周軍的計劃和防備。

在朝歌，西斜的陽光，與各種燈籠及高聳的青銅鼎上的光亮交相輝映，依稀是帝國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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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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